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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把鞭子从黑衣人口中抽出来,甩了甩,捏着鞭柄往他前襟擦了两下血:“说吧,是谁。”

“咳咳……”黑衣人发出一阵混杂着气喘作呕的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惶恐又恼恨地瞪视傅秋锋。

傅秋锋在水缸里洗净手,舀了另一个桶里的盐水,悠然自在地靠近了,照旧掐住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一瓢。

黑衣人呛了几口,低吼和挣动逐渐无力,半死不活地低垂着头,嗓子针扎火烧似的疼,几乎挤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还不说?”傅秋锋作势又舀了一瓢。

黑衣人浑身一抖,被绑住手腕的右手指尖拼命敲着刑架,嘶哑地呜咽两声。

“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呵。”傅秋锋讥诮地拿了支毛笔,把黑衣人手腕上的锁链绑到上臂,将毛笔放到他手里,让兰儿先记下问题再将纸展给他作答,“我问,你写,错一个字,我就捏碎你一节指骨。”

“唔!”黑衣人忙不迭地点头。

“本官之前的问题,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吧。”傅秋锋说道。

黑衣人攥紧毛笔,在纸上小心地写下了公子瑜,四月初三,让我在陵阳王入宫后动手,若是陵阳王没有入宫,就按兵不动。

傅秋锋稍加回忆,四月初三,这两天他们找到了公子瑜在希声阁的据点,容璲忙着处理牵连出的一批逆党,而公子瑜大概已经去了平峡镇布置,想引容璲入瓮。

“他为何要指使你毒杀太妃?”傅秋锋又问。

黑衣人猛地摇头,写道:并非毒杀,是使人昏睡的慢毒,我是拿钱办事,没有解药,不知原委,也从不多问。

“拿钱办事?你没听说平峡镇的传闻吗?”傅秋锋瞥了眼信纸。

黑衣人郁猝地咳嗽,深深皱起眉:听公子瑜手下流传他已失踪,凶多吉少,但公子瑜早有吩咐,即便他身亡,我的报酬照付,他有一位副手留在京城,会与我见面。

“你们如何约见?”傅秋锋继续问。

在西市顺福酒楼。黑衣人在傅秋锋递来的砚台上蘸了下墨汁,犹豫片刻,继续写道:按规矩,任务完成后到顺福酒楼,那里有个小二是公子瑜的眼线负责联络,放了我,我可以帮你钓出公子瑜的京城心腹。

“你没有权力跟我谈条件。”傅秋锋冷硬地说。

黑衣人下笔如飞地劝:那个副手易容术十分高明,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朝廷若派人易容前去,他会直接看穿,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我为公子瑜办事只求财,毫无忠诚可言,没有必要为他得罪朝廷。

“早知今日,何必胆大包天给当朝太妃下毒呢?犯着千刀万剐的罪,骨头倒是一敲就碎。”傅秋锋幽幽地笑,“先是说从不多问,结果知道的还不少啊,兄台真不老实。”

黑衣人一愣,额上冷汗瞬间浸出一层,他还要写几句辩白,但傅秋锋把纸一挪,抽走他手里的笔交给兰儿,将他的手腕压在了刑架上。

容璲在门外听不见供词,有些好奇,又转身靠在门口观看,傅秋锋用食指勾起黑衣人右手小指,随意揉了揉,像在掂量需要多少力气似的。

明明只是对犯人压迫感爆炸的画面,容璲心里却不合时宜地不是滋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连他都没和傅秋锋这么亲密暧昧的接触过,偏偏便宜了犯人。

傅秋锋终于松开黑衣人,就在黑衣人以为他良心发现时,骇然惊见傅秋锋从摆满了刑具的柜子里找出一把钳子,插进炭火里烤了起来。

“我……招,实话……”黑衣人紧紧抓住刑架的木头,硬是挤出破碎的字句,见傅秋锋不为所动,转头看向兰儿,哀求道,“姑娘,求你……”

兰儿无辜地眨眼:“你不该叫我姑娘。”

“娘娘,仙姑!”黑衣人当即改口,在傅秋锋拿起烧红的钳子时嘶声喊道:“祖奶奶,活神仙……啊——!”

兰儿遗憾地纠正他:“这是官署,当然要称大人。”

容璲倚在门边,等傅秋锋面带微笑掰开黑衣人的小指,用钳子夹住指尖,一点点用力,缓慢的合拢手柄时,刚才那点怪异的氛围已经被黑衣人的惨叫冲荡的一丝不剩,容璲揉了揉太阳穴,深感以后有机会牵傅秋锋的手时,恐怕一定会想起骨头碎裂的脆响。

黑衣人的叫喊从最初痛苦至极的绝望激烈,很快变得微弱无声,头颅低垂下去,身体无力的被锁链挂在刑架上。

“不会出事吧。”兰儿弯腰看了看他黑衣人的脸,伸手去试他的气息。

“放心,伤的不是要害,也没多少失血,审上一个月也死不了。”傅秋锋熟练地讲解,“暗一做师父根本不会因材施教,像他这样的习武之人,你按不住,完全可以先绑好再用钳子锥子剪刀。”

兰儿慎重地点头记下。

“泼醒他。”傅秋锋扫了一眼黑衣人紧闭的眼睛,“用盐水。”

黑衣人猛地喘了口气,他模模糊糊地听两人对话,敢情还是拿他当工具的现场教学,他不敢再继续装晕,但兰儿下一刻已经尽心尽力地泼过一桶盐水。

黑衣人和暗卫赵两交手时左腿中了一刀,伤口在几番挣扎时已经崩裂,地面转瞬就聚积了一滩浅红。

“笔给他,有什么招什么。”傅秋锋放回钳子,走出刑室,面对容璲点头行礼。

“这次怎么知道朕在门外?”容璲笑道。

“您推门时有风吹进来。”傅秋锋把房门关上,他只说了有风,却没说在阴冷血腥的刑室里容璲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太妃是遭人下毒,这个刺客也没有解药,御医有办法吗?”

容璲摇头叹气:“没有,唐邈已经去告知林铮了。”

“看来又要麻烦林前辈。”傅秋锋莞尔,他不经意地打量容璲脸上的伤,一天过去,他比容璲还要着急,可伤痕和上午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见好的迹象。

容璲还是敏锐地察觉了傅秋锋的焦点,抬手虚虚地碰了下侧颊,安慰道:“别看了,就是划条口子也没那么快就好。”

傅秋锋被戳穿心思,不好意思地扭头摸摸鼻子。

容璲瞄见他抬起的手掌外侧沾了点血,在他放下胳膊时抓住了他的手。

傅秋锋心头蓦地一跳,低声为难道:“陛下,这里是地牢。”

“地牢怎么了?”容璲正经反问,拿出帕子蹭掉那滴血痕。

傅秋锋反应过来是他想太多,干咳一声:“反正一会儿可能还要弄脏。”

“以后不准随便摸别人手。”容璲抬眸,凌厉的目光掺上些任性的醋意,和傅秋锋对上,再落回他温暖柔韧的掌心,顺便捏了捏骨节分明的手指:“……也不准随便往别人嘴里塞东西。”

“臣就是干这行的呀。”傅秋锋哭笑不得,玩笑道,“您这摸骨算命呢。”

“是啊,朕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命。”容璲轻飘飘地说,身形一错从傅秋锋身边绕开,推门进了刑室。

傅秋锋默默背过了手,仰头回味这句话,半晌才吐了口气,正色跟回刑室。

兰儿将黑衣人写好的供词递给容璲,傅秋锋也凑过去看,他是受雇于公子瑜的杀手不假,但任务是给王府中的太妃下毒,却还小心留了一手,暗中偷听了公子瑜的谈话。

公子瑜留在京城策应的心腹,和北幽主战的大王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熟知北幽情报,他们想抢先以太妃安危为筹码,三王子就无法再拉拢北幽枭王,只要许诺枭王将太妃送回北幽,在意亲姐性命的枭王一定会答应与大王子合作,带兵攻打大奕。

“北幽王爷真这么有情有义?”傅秋锋看了之后不禁半信半疑。

“哼。”容璲攥着信纸拍在桌上,回首凝视精疲力竭的黑衣人,“朕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前提是你真能见到那个心腹,你所谓的‘千相鬼’。”

“臣也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傅秋锋沉思,“是追随公子瑜才取的名号吗?”

黑衣人摇头表示不知,兰儿将最末一张纸展给他,道:“写上姓名年龄籍贯,在这里签字画押。”

傅秋锋把黑衣人签完的供词拿过来一看,上官宁,二十二,醴国云川城。

“醴国都城人士?”傅秋锋忍不住皱眉,“姓上官?王族?”

黑衣人连忙晃着毛笔又要了张纸,写道:受累被贬,绝非细作,混口饭吃。

“能不能要上这口饭,就看你的诚意了。”容璲幸灾乐祸,“押进地牢,择日发落。”

傅秋锋和容璲出了地牢,容璲派暗卫先行去探顺福酒楼的位置人手,考证上官宁说的是不是实话,天色已暗,夜幕黑蒙蒙的,积云越来越厚,空气也比傍晚潮闷阴冷,似乎是要下雨了。

“去泰安宫看看太妃吧,林铮应该也在那里。”容璲仰头估摸一下,“还是陪朕坐轿子比较好,免得中途下雨。”

“是。”傅秋锋答应。

他们刚在泰安宫门前落轿时就下起了雨,冯吉在门口喊话通报,傅秋锋从轿子里拿出两把伞,递给容璲一把,容璲攥着伞柄,率先迈进宫门,然后拨拉两下伞骨,转身钻到傅秋锋伞下。

“这把伞坏了。”容璲光明正大地说。

“那您用这个?”傅秋锋试探着把自己的伞移给他。

容璲背着手,用攥在掌心的伞敲敲傅秋锋的腰,不悦道:“难道你想让朕给你打伞吗?”

“不敢,不敢。”傅秋锋讪笑,把伞往容璲那边倾斜了些。

容璲翘翘嘴角,满意地挨上了傅秋锋的肩膀。

泰安宫内燃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熏香气息,傅秋锋一进大殿,不多时就有些发困,他甩甩脑袋运气抵御,低声道:“是安神香吗?”

“御医点的吧。”容璲没什么反应,宫女领两人到了太妃的寝殿,容璲让宫女退下,走到卧房门口,就看见唐邈正和林铮密谋似的窃窃私语。

“老夫大概能确定她中的什么毒了。”林铮坐在床边,端着个滴了血的碟子,压低了声音道,“小朋友去给老夫办件事。”

“您说,小的马上去办。”唐邈搓搓手配合地低头凑到林铮面前。

“那个昏迷不醒的是什么妃子来着?你去她的宫殿,放一瓶血回来。”林铮递过去一个瓷瓶指使。

“好嘞,您稍等。”唐邈收下瓷瓶,左右看看,直奔后窗而去。

林铮抬头瞟向门口:“你们俩,还用老夫请你们进来?”

容璲推门进屋,笑道:“怕打扰了林前辈医治。”

“哼,什么无名小卒都扔给老夫治,老夫干脆去太医院当院长算了。”林铮怨气沸腾地说。

“如果前辈甘愿,朕是乐意之至。”容璲挑眉道。

林铮撇撇嘴:“我怀疑她和你那个妃子中的是同样的毒,皆能令人昏睡不醒,虽不立时致命,但身体在昏迷中逐渐耗弱,死也就是几年的事。”

容璲皱眉:“但陈庭芳是先中了其他毒药,太妃并未中过毒,身体也不错,还有一些外功底子。”

“老夫说过不能解吗?”林铮瞪他一眼,话锋一转,笑道,“只不过要用那个丫头的命来换这个丫头的命,如何?”

容璲沉叹一声:“前辈啊,朕早就不吃你这套了,你不腻吗?”

“啧。”林铮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弯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盒抛给他,“给你的新药,涂脸上试试。”

傅秋锋伸手接住药盒,惊喜道:“前辈有解药了?”

“想的容易。”林铮打了个哈欠低声抱怨,“就算好不了也毁不到哪去。”

“前辈费心了。”傅秋锋点头谢过,拉着容璲坐下,准备给他上药。

容璲本想去镜台前看看自己的脸什么样,但傅秋锋像在自己家一样,翻箱倒柜找干净毛巾,拿盆倒水,还扯了块桌布把镜子给罩上,搞得神秘兮兮,他心说等他们走了宫女怕不是以为太妃也中了邪,忍不住道:“等回兰心阁再试也不迟。”

傅秋锋动作麻利的忙活:“还是越早越好。”

容璲支着桌面托腮忍笑,小声调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傅秋锋把兑好温水的铜盆放到凳子上,洗了毛巾无奈道:“只要能治好您的脸,臣当回太监又何妨。”

容璲别有深意地往他下身扫了一眼,坐直了:“真的?待会儿林前辈真拿你的……嗯哼下药,你也愿意为朕奉献牺牲吗?”

傅秋锋:“……”

傅秋锋脸一红,容璲含笑模糊的话音让他有点不自在,板着表情拿毛巾糊在容璲脸上,严肃道:“那臣当然不愿意。”

正在给太妃施针的林铮回头骂道:“再败坏老夫的名声,小心我真往药里加点料让你们都太监。”

傅秋锋闭了嘴,认真给容璲擦脸,温热的毛巾已经放的很轻,落在那片黑黢黢的伤口上,容璲还是抖了一下,捉住傅秋锋的衣袖,眼波盈盈的凝望他。

“轻点。”容璲朝他眨眼。

“陛下啊,傅公子早就不吃你这套了,你不腻吗?”林铮趁机报复道。

容璲恨恨地磨牙,收回了刻意的撒娇耍性。

傅秋锋放下毛巾,觉得应该给容璲个面子:“陛下,非常可爱,我见犹怜!臣永远吃这套!”

容璲一拍桌子恼羞成怒:“上你的药吧!”

傅秋锋给容璲的伤涂了一层雪白的药膏,走远几步看看,这东西遮瑕能力倒是不错,让容璲的脸颊像重刷了一块儿墙似的,他别开眼神笑了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惋惜难受。

唐邈带着瓶子赶回来的很快,林铮从药箱最底层拿出个小炉子,点上蜡烛放好托盘,把那瓶血倒进去和药粉混在一起烧热,一股腥甜的气味在整间屋中弥散开来。

容璲抬袖扇了扇,起身道:“有劳林前辈了,朕先回去,有什么需要随时告知朕。”

林铮挥挥手:“把唐小朋友留在这打下手就行。”

夜雨还在淅淅沥沥的落,傅秋锋依然撑开伞偏向容璲,容璲推了下他的手,抬头看了看,让雨伞保持在中央,轻松道:“太妃无事,看来最近我们始终先敌一步,只要端了颐王府,这京城将再无隐患。”

“您真的想让那个自称上官宁的人做饵钓鱼?”傅秋锋问他,“既然是被贬的王族,也许贵妃娘娘认得,能否问问她此人是否冒名?”

“她最近不在宫里。”容璲坦言道,“不然听说朕的脸受了伤,她当晚就赶来围观了。”

“啊?”傅秋锋一愣,“她是另有任务吗?”

“她自己的任务吧,醴国国君已经将朝政全权交给国师,一面是北幽,一面是南醴,恐怕他们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分据中原。”容璲说,“我们不需要付出什么信任,只要他有利用的价值就好,朕先送你回兰心阁,然后再回霜刃台。”

傅秋锋若有所思,容璲在兰心阁拿了他的斗笠戴上,到了霜刃台时派出去的暗卫也刚刚回来。

顺福酒楼布置的确和上官宁所言一模一样,其中那个憨厚老实的伙计单独住着一间房,房中没有什么机密文书,但笔墨纸砚都整齐的收藏起来,不像个普通小二。

容璲沉思半晌,去了地牢。

……

第二天一早,傅秋锋到霜刃台时,发觉霜刃台的气氛居然严肃了不少,前院走动的暗卫也都公服整齐带着面甲不苟言笑,他走到后院内台书房,这才明白过来,冯吉带着两个小太监,手持圣旨卷轴,有外人在场,怪不得暗卫都自觉收敛。

“霜刃台录事傅秋风接旨!”冯吉捧起圣旨。

傅秋锋一提衣摆在门口跪下,他还没接过容璲正式册封给他的圣旨,只听冯吉宣道:“敕曰:霜刃台正五品录事傅秋风,尽忠职守,屡建奇功,兹册封为霜刃台内台正四品统领,钦此。”

傅秋锋才刚跪下没一会儿,冯吉圣旨就念完了,他的腿还没跪实诚,忍不住感慨容璲办事未免也太简洁有力,他曾经受封过不止一次,有一回圣旨上甚至有个连他都不认得的字,现在听容璲的圣旨,顿时有种敞亮不已的感动。

“傅公子,快起来领旨谢恩吧。”冯吉笑眯眯地说。

“微臣多谢陛下。”傅秋锋端正地叩首谢恩,起身接过卷轴和印信,“吉公公辛苦了。”

“傅公子客气了,咱家听说陛下网罗了一个才女,怎么还没到啊。”冯吉探头向外看,从跟随的小太监手里又拿过一副圣旨。

“姑娘自然是费时梳妆打扮的,况且是我来的早,还未到霜刃台点卯的时间呢。”傅秋锋笑着解释。

“唉,吏部那边吵了一夜,说什么女子怎能为官,还是陛下亲自去斥责了一顿,耽误了休息,现在正补觉呢,不然陛下就亲自前来了。”冯吉摇头,“那些老臣哪,一点也不让陛下省心,还是这霜刃台和公子您最体贴陛下了。”

“吉公公也是最知陛下心思的人。”傅秋锋颔首笑道。

两人闲聊间,暗一和兰儿先后到了内台,兰儿见到圣旨时也惊了一下,赶忙跪下接旨。

“敕曰:泊州赵氏女诗兰,敏慧玲珑,博学广闻,兹册封为霜刃台正五品录事,钦此。”冯吉念了个差不多的圣旨,“兰姑娘,快起来吧。”

傅秋锋一看兰儿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和自己一样感叹这圣旨的简洁,兰儿领旨谢恩,和傅秋锋一起去送了冯吉回去,这才在书房里长舒口气。

“我本以为只是能留在霜刃台挂着录事的名就好,想不到连正式册封和印信都有。”兰儿复杂道,“陛下用人之道,当真是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收起来吧,过两日大概还有新的公服送来。”傅秋锋拿出名册签上名字,算是按时到岗,然后扔给暗一,“回来的很早啊,先去吃饭。”

暗一拿着名册,犹豫道:“您不问我做了什么?”

“若是以前一定会问。”傅秋锋笑了笑,“不过我既然放你走,你若想告诉我,昨天就直说了,你若不想说也无妨,只要不危害陛下,我可以容许你有自己的秘密。”

暗一在傅秋锋的宽容下越发心虚,签了名字递给兰儿,抬眼悄悄看了看她,又低下头。

“不用紧张。”兰儿安慰道,“都是为陛下效力,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两人在傅秋锋的带领下关上内台的门去吃早饭,兰儿坐在桌前,忽然说道:“我们到内台先点卯,当班了才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傅秋锋想了想:“也可以先点卯,再洗漱更衣梳头化妆吃饭,反正离得近嘛。”

兰儿:“……”

傅秋锋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公务万无一失就好,霜刃台暗卫来本就是根据任务灵活到岗。”

傅秋锋说完,有种背叛了一直以来一丝不苟认真工作的信念的感觉,越来越接近态度散漫的不合格暗卫,扶额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霜刃台同化的彻底。

一上午过去,兰儿现在已经不用再多询问傅秋锋,基本能独当一面,傅秋锋出门透了透气,扶起后院一株被昨夜大雨打歪的牵牛花藤蔓,指点两下演武场上暗卫的招式,背着手散步到正殿,俨然一股养老气息。

韦渊还在写给大理寺的公文,见到傅秋锋过来,略一迟疑,道:“傅……统领?”

“使不得啊韦统领。”傅秋锋一拱手,“听闻上一个副统领下场凄惨,还是称我傅公子就好。”

“傅公子,有事吗?”韦渊停笔问他。

“准备吃午饭了,随便走走。”傅秋锋笑道,“兰儿的糕点和沏茶手艺都是一绝,有空不妨去坐坐。”

“哦。”韦渊冷硬地说,“顺福酒楼,你负责?”

“嗯,韦统领最近很忙啊。”傅秋锋说。

“根据调查泓州岱州附近有一个逆党秘密联络据点。”韦渊皱起眉,“背后主人也是公子瑜。”

“你打算亲自去吗?”傅秋锋意外道。

“京城有你,主上放心。”韦渊淡淡地说。

“那韦统领放心吗?”傅秋锋靠在他的桌案边轻笑,“我没保护好陛下,让他中了毒,实在是我暗卫生涯抹不掉的污点啊。”

韦渊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干脆地起身:“比一场,胜过我。”

傅秋锋稍感愕然,但随即伸手道:“请。”

两人一起出门,走下台阶,然后齐齐回头,容璲抱着胳膊靠在门边似笑非笑。

傅秋锋总感觉他见过这个场面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无奈叹道:“陛下,您就非要听墙角吗?”

“朕喜欢,你能如何?”容璲强硬地站到两人中间,伸手把傅秋锋和韦渊各自推开两边,“朕也想看你们切磋,不过友谊第一胜负第二,你们都是朕的羽翼,切忌为了朕争风吃醋。”

傅秋锋:“……”

韦渊眼角直抽:“主上,莫再开玩笑了,属下并未与傅公子有何龃龉。”

“哈,朕今日心情好。”容璲眯着眼看了看晴朗的天色,“当年给嫔妃接生的嬷嬷已经找到了,下午就能赶到霜刃台。”

傅秋锋点头,和韦渊到了演武场,有暗卫看见两人要比武,赶紧奔走相告,很快整个霜刃台还在的暗卫都围了上来。

韦渊左手攥着剑鞘,右手五指依次握紧了剑柄:“傅公子,请。”

傅秋锋摸向腰间兵器,容璲喊住了他,扬手抛过去一样东西,傅秋锋接住了,才发现是一柄轻巧的匕首,刀鞘古朴,抽出之后寒光乍现,冷肃带杀。

傅秋锋心下一喜,对容璲抱拳,转身道:“请韦统领指教了。”

两人原地各自审视片刻,身影同时疾掠而出,在演武场上飞起漫天残影,兵刃相击的铮鸣接连不断。

“好快!”有个暗卫惊叹,“我从没见过韦统领使出全力。”

“傅公子身手也好的惊人啊。”另一个暗卫眨眼。

容璲弯着嘴角,笑吟吟地观战,场中两人各展招式,傅秋锋惯于剑走偏锋,也不是适合正面近战的路子,但韦渊经验尚浅,一刻钟过去,仍是不免落入下风。

场下暗卫的议论傅秋锋都听在耳中,对他的惊艳已经超过韦渊,但韦渊倒是宠辱不惊,稳重的很,剑招依旧不乱,一剑当前,掌风随后,滴水不漏。

傅秋锋算算时间,也没必要再打下去,主动卖了个破绽,韦渊剑尖凌厉地刺向胸口,他左臂一抬向外一磕剑身,右手匕首直刺韦渊咽喉,但一寸长一分强,不等匕首挨近,韦渊的裹挟着雄浑内劲的寸拳已经轰上右肩。

“我输了。”傅秋锋收了内力,谦虚地低头。

韦渊那一拳没发力,卸劲及时,没伤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怒道:“你让我。”

“我伤还没好嘛,没有让你。”傅秋锋真诚地说,推开他的剑,上前一步,轻声道,“你是霜刃台的统领,又不是江湖武夫,要考虑影响的。”

韦渊听着台下响起的喝彩声,称赞他和傅秋锋两人的都有,冷哼一声收剑入鞘:“我早晚会堂堂正正赢你。”

“年轻人有志气就好,欢迎随时挑战。”傅秋锋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转身扬声道,“行了,都散了吧!”

容璲等他下了台阶,给他整整衣领,笑问道:“新兵器如何?”

“让陛下费心了,很顺手。”傅秋锋又躬身向他谢道。

“韦渊,别太伤心,跟傅公子这个玄之又玄的神秘人比武,输了正常。”容璲回头调侃沉思的韦渊,韦渊似乎没听到,神色凝重,头也不抬。

“陛下。”傅秋锋听他提起这茬,有些无措,“臣……臣会解释清楚。”

“先去吃饭。”容璲扬起手背一拍他胸口,率先抬步走了。

韦渊倒是没什么好伤心的,他在琢磨傅秋锋最后那几招,总觉得似曾相识。

傅秋锋落后几步,低声道:“韦统领?韦大人?不然私下约个地方,我不让了,认真和你比。”

韦渊眼光一寒,骤然抬眸,停下脚步质问道:“在冷宫外打我一掌的蒙面人,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韦大人,马甲一生之敌

霜刃台,带薪吃喝拉撒

————————

勉强让我算个万更吧,求求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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