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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像记录?
洛真听见这四个字瞬间愣在了原地,一双冷眸里映出些许惊意。
郑邦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
连他都说要亲自去一趟槐桑村,可想而知那份‘音像记录’里肯定藏着无法用言语说清的秘密。
顾不得身上皮肤传来的阵阵痛意,她迅速换好衣服离开了酒店。
正午十二点,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
烈日似火般烘烤着柏油马路,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全都少了很多。
洛真站在路口等了会,好半天才叫到车。
槐桑村是垣乡县下属的一个小乡村,位置很偏僻,但风景很好,周围不仅有山又有水,环境也很安静,是个很适合放松心情的地方。
从县里到村里,距离本不是很远,但因为中间有一段倚山的盘山小路,车速就慢了许多。
洛真在车子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在路边草地里看到了那块刻有‘槐桑村’三个字的石标。
而郑邦,早就在村口的老树下等着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戴眼镜的白净小伙,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文文弱弱的,怀里还抱着两台电脑。
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除了空气比县里新鲜,温度也没有垣乡那么高。
洛真刚下车,就感受到了一股微凉的夏风拂面而来。
想到宁柔就是在这里度过了孕期的十个月,她的心思不自觉飘远。
直到郑邦的声音响起,才蹙着眉稍稍回过了神。
“洛小姐,这位是我的助理,小余,除了音像记录的事,他也有事情要向您报告。”
洛真闻声抬眸,还没来得及应声,余白就主动出声解释了一句。
“是关于宁女士的。”
看来,是查到了不少东西。
宁柔,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事?
洛真双唇紧抿,眉宇间泛出隐忍的愠色。
她和宁柔,从相识到结婚再到离婚,一起经历了三年的风雨。
好笑的是,宁柔将她的一切掌握得一清二楚,她对宁柔的过去,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她不想问,也不是她不感兴趣,而是宁柔从来都不肯说。
每次两人聊到这个话题,宁柔总是想方设法地敷衍推脱,要不就是说自己忘记了,要不就是说头痛想不起来。
次数多了,她就不问了。
虽然暗地里也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但同样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不管是在现实生活,还是在网络上,都没有丁点宁柔存在过的痕迹——
就好像,她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如此隐瞒自己的过往,多半是因为曾经有过不好的遭遇。
洛真想关心,却又无法关心,只能尽量不去想,也不去提。
此时听见余白的话,她的心莫名涌出些不安,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南方的农村,很多村民都有养狗看家的习惯,槐桑村靠近山林,山路两旁到处都是灌木丛林,很是适合野猫栖身躲藏,因此野猫也非常多。
三人一路朝村尾走去,路上时时都能听见狗吠声和猫叫声。
一连经过七|八户人家,几乎每家院子里都趴着一条大狗,无一例外,全是四肢修长、毛发黑亮、看见陌生人就目露凶光的土猎犬。
宁柔,是很怕狗的。
洛真脸色无意识地白了白,眉头拧得更紧。
郑邦猜到她在想什么,立刻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槐桑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养狗,宁女士过来的时候,村尾张家的儿媳妇也怀着身孕,家里老人怕狗吓到孕妇,就把狗送走了,所以宁女士才会租下他们的房子。”
原来是这样。
洛真点点头,心口放松了些许。
大概走了十分钟,三人终于来到村尾最后一户人家。
郑邦提前打点过,看到他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边走,还边念叨着以前的事。
“我们村子啊,很少有外人过来的,你们一说五年前有个怀孕的女人来住过一段时间,我就知道是在说小宁1
“那时候春梅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家二崽大学放假,带了个什么录像机回来,说要给他嫂子拍点视频留纪念,以后放给他未来的侄子看。”
“小宁这个人,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脾气也好,要不是看她后来肚子大了,我们家里没人知道她也怀了孕嘞。”
“她平时不怎么出房间的,每天只有吃晚饭的时候会下楼一次,我和老头子还有大崽白天要下地,下工后家里人才齐,春梅吃饭之前把机子打开,摆在电视上,所以把小宁也一起拍了进来。”
“录像带都在,有些多,你们想看就自己放着看吧。”
妇人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洛真只是听着,心口便酸涩不已。
农村的房子,装修自然没有城市那么精细,但一眼望去,也是一排齐整的三层绿白楼房,看着还是很不错的。
一行人很快进了屋,录像机和录像带都被找了出来,全都摆在桌子上。
“录像带一共十盒,应该是从张春梅女士怀孕的第一个月开始记录的,我们算了一下,按张女士的儿子和宁女士的女儿年龄大小来比较,两人的生产时间只隔了不到半个月,也就是说,两人怀孕的时间也非常相近。”
“第一卷录像带显示的时间是六月十五日,宁女士已经出现在视频里了,那时候张女士怀孕还不满一个月,可以推测出,宁女士的孕期也是刚开始。”
郑邦一边将录像带打开,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
洛真坐在沙发上,如瀑的长发向前倾落,整张脸全部掩进阴影,神情紧绷。
六月十五,距离两人离婚正好过去三个月。
视频里的女人低垂着头,坐在饭桌的角落里默默吃着饭,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
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宁柔刚来这里的样子,对一切都不熟悉,眼底满是压抑的恐慌和惧意,以及故作坚强的镇定。
洛真看得眼酸,伸出手在眉心按了按。
张春梅和宁柔都很瘦,这样的人,一般过了孕期的第三个月,子宫出了盆腔,就能看出肚子了。
前三张录像带里,两人的孕肚都不明显。
到第四张,差异才逐渐显现出来。
“洛小姐您看,这是九月份的录像带,张女士已经能看出孕肚了,可宁女士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孕妇本身腹部脂肪较厚,有可能到第五个月才看得出来怀孕,但宁女士这么瘦,不该四个月了肚子还是平的。”
郑邦的话,不无道理。
洛真抿抿唇,视线盯着视频里的两个女人,同样也发现了他说的这个问题。
她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郑邦又开始播放下一张录像带。
“十月份,是张女士和宁女士怀孕的第五个月了,您看,张女士的肚子,比九月份又大了些,可宁女士呢,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我们不排除是胎儿的大孝胎儿在子宫内的位置偏差出了问题所导致的不显怀,可后面几个月的录像却表明,宁女士直到孕期第七个月肚子才大起来。”
“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宁女士肚子里的胎儿,生长周期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张女士分娩那个月,宁女士正好搬走,我想,她是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所以去了别的地方生产,至于具体去了哪里,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查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去的,一定不是正规医院。”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建议您带宁女士去大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七个月才显孕肚——
洛真听得脑子都快要炸开,只觉得事情与自己之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宁柔惧怕医院,这件事她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之后两人结婚的三年里,无论是大病还是小病,宁柔从来不肯去医院,每次都是请私人医生上门诊疗。
至于身体检查,做是做过的,也是去的私人诊所,结果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只是说宁柔体内有几项激素的水平和常人有些差异,但是也在正常范围之内,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因此她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郑邦这么一提醒,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忽视了多少不该忽视的东西。
气氛倏地就变得沉肃冷寂。
房间里静悄悄的,再也没人敢说话。
余白在旁默默打开两台电脑,将自己查到的资料展示了出来。
白亮的屏幕微有些反光,洛真深吸口气,好几分钟过后,才将目光从录像机转移到电脑上。
电脑上的页面,似乎是一个匿名论坛,黑白色的设计,看上去格外简洁,上面发布的信息非常少,但内容却很一致——
根据标题,如果没猜错,这些帖子全部都是用来找人的。
洛真大致扫了几眼,表情越看越凝重。
“洛小姐,这是国内最隐蔽的寻人论坛,我想,您应该知道我说的‘隐蔽’代表什么,但凡是发布帖子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有钱人,他们越过警|察在全国范围内找人,为的,就是不被法律制裁。”
“这种灰色链条交易,背后绝对涉及犯罪,前段时间我有一个黑客朋友朋友受警方邀请,将论坛十年内被删除的所有帖子全部找回了,我看了一下,里面恰好有一个横跨三十四个盛三百四十二个市的寻人交易单,赏金高达八位数,是这十年里涉案金额最大的一单交易。”
“根据这条恢复记录可以看出,这条帖子是在五年前的六月份中旬,也就是宁女士离开天海市三个月后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发布后不到一天就被删除了,”
“帖子里本来有一张照片,上面有女人的名字和长相,只可惜技术限制,删帖后只能复原文字部分,看不到图片了,您看这些描述性信息,是不是和宁女士很像?”
“性别:女;年龄:27;身高:165;体重:40kg-45kg;身体状况:怀孕;怀孕时间:三月中旬;从何地离开:天海市;其他特征:文盲、不识字、双臂及腰腹部针眼疤痕明显、小腹有刀疤,长约半寸、孕期内不显孕肚、胎儿出生时体重偏轻且可能伴有各种无法预料的天生心肺疾并精神疾并以及四肢残疾;可提供的线索与建议:重点关注县乡镇级以下的非正规医院、私人诊所等场所及无证黑医手里的就诊记录。”
“您别看这些信息很宽泛,他开出的金额那么高,涉及的省市又那么广,绝对有几率将这个人找出来。”
话音未落,余白就将另一台电脑取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巨大的地图网,从天海市为中心,一层一层向外延伸,几乎将全国所有城市全部覆盖。
这么精心的准备、这么高昂的奖金,就只是为了找一个怀孕的女人?
洛真闭了闭眼,神色中满是痛苦。
余白说的没错,除了怀孕的时间对不上,那个女人所有的信息都和宁柔一模一样。
两人初见之时,宁柔两只手臂上几乎全都是针眼。
后来发生了关系,她第一次看到宁柔的身体,也在宁柔的肚子上看到了动过手术的疤痕。
只是无论她怎么问,宁柔都不肯说伤口是怎么来的。
对于宁柔,她从未深入了解。
如果帖子里描述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宁柔,那五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离婚,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宁柔很有可能不是在躲她,而是在躲另一帮人。
“洛小姐,现在还无法确定帖子要找的人到底是不是宁女士,因为两人的怀孕时间相差太远,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也许是发帖人弄错了时间。”
“我想,您还是自己找个机会去问一下宁女士本人比较好,冒昧问一句,您跟宁女士是什么关系?”
郑邦的问询小心翼翼,关于宁柔和洛真的关系,他们不是查不到,只是涉及雇主的隐私,与其违反职业操守自己私下去查,倒不如直接问来的合适。
洛真闻声垂眸,想起第一次和宁柔相见的那个雨夜,对方满身伤地倒在自己车前,心脏顿时抽痛不已。
耳边响起的问题,听上去是那么讽刺,仿佛在嘲笑她和宁柔共同生活三年——
却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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