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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亚突然发飙,让艾格隆看得一头雾水。
不过,一直以来,玛丽亚给人的印象就是尖刻易怒,所以艾格隆也没有过于深究其中的原因。
但是他当然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和她的关系非常差劲,而且几乎不可能被修复。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互相讨厌就互相讨厌吧,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艾格隆继续安心养伤,而玛丽亚也没有立刻告辞离开,而是选择留了下来,继续照料了他。
渐渐地,艾格隆的伤势恢复了,虽然重伤之后的他依旧无力,不过至少行动已经没有了大碍,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
不过,因为比昂卡的袭击,他的身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有些伤痕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恢复,但是有些伤疤可能会永久地留在他的身上,作为战斗后的印记。
一想到这一点,艾格隆就对比昂卡充满了怒火,他发誓日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当然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现在的他,只想着放松一下。
他一直都是一个精力充沛、行动力满满的人,这段时间里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憋坏了,如今能够自主行动,他当然闲不住。
于是他决定……举办一个小型宴会,庆祝自己的康复。
他召集了跟随着自己一起过来的心腹们,以及玛丽亚公主殿下,一起坐到了宴席之上。
旅馆的条件简陋,宴席的标准自然也不会高,人数也极少,但是有道是兵贵精不贵多,在场的人里面,聚集了一个皇帝(暂时只是自称的),一个公主(这个倒是正牌的),一个侯爵(未得外界承认的),一个红衣主教私生子(秘而不宣的),阵容倒是足以凑够一个小型的“宫廷”了。
看到艾格隆康复之后满面春风的样子,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同样变得轻松了下来。
在开席的时候,艾格隆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拿起了酒杯向在场的人们祝酒。
“诸位,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表达我对你们忠诚的认可和感激……总之,你们已经证明了我对你们的信任是觉得物有所值的,我曾经落入到了险境,差点失去了性命,是你们不离不弃,让我捡回了性命,也让我有机会逃脱险境。我知道你们在我身上寄托了什么期待,我只能说,我的性命不光属于我自己,也属于你们,我会拿我的命,来实现这些期待——让我们为了光荣和胜利干杯!”
“为陛下的健康干杯!”安德烈-达武率先拿起酒杯,为艾格隆祝酒。
“为陛下的健康干杯!”其他人也纷纷地一起祝贺。
就连玛丽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拿起了酒杯向他祝酒。
喝下了一口白葡萄酒之后,艾格隆心怀顿时大为舒畅。
因为重伤出浴,艾格隆也知道自己不能放纵,不过小小地喝个两杯葡萄酒当然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酒,是他的母亲特意从帕尔马的小王宫里送过来的,是优质的窖藏品,也是帕尔马公国境内最好的酒庄出产的佳酿——虽然和玛丽亚吵了架,但是路易莎毕竟也知道轻重,没有迁怒于艾格隆,而是遵守了承诺,给予了儿子应有的物质照顾。
它是用一种名叫“玛尔维萨”的葡萄酿制的,经过了几道工序之后,它的口味层次复杂,散发着特有的细腻的草香气味儿。
艾格隆毕竟也是在美泉宫长大的,从小喝惯了各种顶级的葡萄酒,所以这种特产佳酿倒是不足以让他惊叹——只是重伤初愈的喜悦心情,却让口中的酒液变得越发的甘美。
其他人也差不多,喜悦的心情让他们畅快豪饮,发自内心地祝福这个少年人以后不要再遇到同样的灾难。
只不过,在这一片欢腾当中,艾格隆敏锐地发现玛丽亚却有点郁郁寡欢,喝下酒液的时候显然也有点神思不属,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
“玛丽亚殿下。”为了讨好玛丽亚,艾格隆连忙又单独向她致意,“我刚才感谢了所有人,但是现在我必须唯独再多感谢一次您,因为,我是他们的恩主,他们追随我帮助我,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而您不一样,您只是出于一片好意,热心地搭救了我,不光搭救我,还在这段时间细心地照料过我——这份贡献我认为是难能可贵而且无法替代的,天哪,一想到如果没有您在身边的话,我就只能享受几个大老粗男人的随身照顾了,我就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甚至巴不得自己干脆醒不过来算了!”
艾格隆刻意开的玩笑,让所有人都捧场地哄堂大笑起来,就连玛丽亚本人,也不禁微微露齿一笑。
“殿下,您救了我的命,并且您以真诚的心让我相信您对我持有好意。在面临身死关头的时候,您没有选择立刻逃跑而且犹豫着想要跟我共同面对危险,试想有几个人做得到呢?从那一刻开始,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的——我这个人在宫廷长大,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听了无数,但唯独见不到几次真心,但是这一次,我看到了社交辞令永远也无法比拟的真诚,这是无价之宝,我简直受之有愧……谢谢您愿意将这些赐予给我。”
说完之后,他满怀感激地向玛丽亚抬起酒杯,然后示意了一下。
玛丽亚听完之后,心里也有几分感慨,最后给了他一个“总算你还有几分良心”的眼神,然后也拿起酒杯再喝下了一口酒。
旁边人看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眼睛里都闪过了一丝暧昧的神色,他们不但不傻相反都还挺精明,所以他们明显看得出来,陛下在刻意讨好玛丽亚殿下。
至于目的……应该也非常明显,陛下肯定是想要和公主殿下发生点什么。
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但是安德烈-达武和莱昂-埃斯波西托两个人却怀有不同的心思。
安德烈-达武只忠于陛下一个人,他根本就不会至于少年人的任何举动,在他看来陛下只要在执行他的大业,那么在这期间风流也没关系,甚至倒能够凸显陛下的人格魅力,是大好事。
而莱昂-埃斯波西托是半路才投靠艾格隆的,虽然他很快就被艾格隆慧眼识人招为私人秘书,但是他毕竟是个“外人”,跟艾格隆手下的那些帝国二代们混不到一起,而他的立场却恰好和同是外人的特蕾莎公主挨得很近。
而特蕾莎公主之前也确实若有若无地笼络过他——按照这个逻辑,他应该站在特蕾莎公主这一边。
特蕾莎公主笼络他的目的,莱昂心里自然完全清楚,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传声筒,让她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而现在发生的这一幕,肯定就属于“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应不应该把这些告诉她呢?
莱昂心里有些纠结,毕竟他要冒告密的风险,但是同时必然能够因此得到特蕾莎公主的绝对信任,从而得到一个稳固的靠山。
风险和收益并存,着实让人有点纠结。
不过,从小受过严格神学教育的他,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依旧正常地应对着周围的人,时不时还开几个玩笑活跃席间的气氛。
当然,无论是安德烈还是莱昂,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考虑过什么道德上的负担问题——陛下就是陛下,就算想试图和玛丽亚殿下发生点什么,又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众人的谈笑风生当中,这场庆祝宴席欢快而且融洽地进行着,大家愉快地聊天说地,不时地开着玩笑,可谓是宾主尽欢。
当然,所有人都因为顾忌艾格隆的身体,都没有大量向他祝酒,艾格隆只是稍稍地应付了一下场面,并没有沉醉其中。
随着时间来到傍晚,宴席也渐渐地来到了尾声,在场的人们也开始有点酒意正酣。
这时候艾格隆又站了起来,向在场的人们宣布了宴席的散场。
人们纷纷起身向他行礼,然后各自离开,而艾格隆则注意着玛丽亚的动向。
谷党/span此时的玛丽亚喝了不少酒,脸色发红,但是很明显倒是保持着清醒。
她沿着楼梯走上了楼,看上去是想要去阳台吹一吹风,而艾格隆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果然如他所料,玛丽亚来到了阳台,然后坐到了座位上,随手拿起一把折扇开始扇风。
虽然现在只是春季,不过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浑身发热也是相当正常的吧……
艾格隆一边观察着她,一边走到了她的面前。
此时的她,脸上的红晕并未消散,眼睛半睁半闭,袖口上的花边摆在胸前,慵懒而又富丽堂皇。
看着她这种华贵的样子,谁又能想想得到,她平常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辞呢?
不过考虑到她对自己的恩情,艾格隆也不在意什么尖酸刻薄了。
不知不觉当中,他悄悄地凑到了玛丽亚的旁边。
他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顺着玛丽亚的视线看向了远处的风景。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不远处的帕尔马河正波光粼粼,春风让河面上波浪四碎,简直犹如金色的鳞片一样。
而河面上正有一些小小的运货帆船在春风的借力下四处穿梭着,各种形状的船帆,点缀在这金色的波浪当中,就像是漂浮在幻境里一样。
确实是相当美丽的景色。
“这里真美啊。”艾格隆终于发出了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殿下,您觉得呢?”
玛丽亚似乎并没有惊奇他为什么悄悄地来到了自己旁边,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致回答他,只是半眯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感慨。
“这片国土,属于我的母亲。”艾格隆又继续说了下去,“但实际上只是我的外祖父赠送给她的而已,等到她故去之后,恐怕就不会属于她的后人们了,诚然可惜。”
玛丽亚当然知道艾格隆是指什么。
“如果您以后真的得偿所愿,那您肯定有的是办法为她的后人保住这片国土——”于是,她轻声说。
“我很难说,毕竟那是未来的事情了。”艾格隆摇了摇头,“她的这项协定,牵涉到了哈布斯堡家族和波旁家族的继承权争端,是一个麻烦事,也算得上是一项筹码,我不能在现在就直接决定它的归属——”
这时候,玛丽亚转过头来,严肃地看着艾格隆。
艾格隆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玛丽亚突然噗嗤一笑。
“哈哈哈哈……莱希施泰特公爵,您真是被训练成了一个完全的领主了,看到如此美妙的景色,您却在想着国土的归属权问题,真是有点大煞风景……”
艾格隆不禁有些尴尬。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我必须敬业,没办法……”最后,他讪讪地回答。
“好啦,我并没有责备您,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玛丽亚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微笑,“您的灵魂估计都被铭刻了这些东西,永远也不会摆脱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您刚才那些话有几分真假。”
“十足真金。”艾格隆连忙保证,“您不能把我看成一个怪物,在工作之外我也有自己的个人感情——我拥有着一些原则,而知恩图报就是其中一项。”
“是这样吗?”玛丽亚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嘴角当中仍旧挂着微笑。
“那么您现在就忘记自己那君王的工作,为我换换角色如何——?”她话锋一转。
“嗯?您是指什么?”艾格隆连忙问。
玛丽亚半张着折扇,然后抬手指向了远处的帕尔马河,“这里的景色很美,等我回去之后,我想要用画笔将它留念下来,同时我更想为它题下一首诗……而这倒是我做不到的事情了,殿下,您能吗?”
艾格隆明白了。
不仅明白她想要什么,而且更加明白了她到底为什么郁郁寡欢——
她要走了,但是她舍不得离开!
真是的,这么简单的理由,为什么还要想那么久?
艾格隆知道,分别是必然的,因为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家,终究需要分道扬镳的。
只是,他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再见。
现在自己就要满足她的愿望,让她的脑海里留下分别前的回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
之前他想过要做的事情,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当然知道怎样把握时机。
“那我能收点润笔吗?”他故作严肃地问。
“什么润笔?”玛丽亚一愣,“您还需要我的钱吗?”
“不……不是那个……殿下……”艾格隆微笑了起来。
接着,他轻轻附身。
“呀!”
声音发出了一半,就被堵住了,艾格隆要的“润笔”就是他们的拥吻。
一瞬间万籁俱寂,只有回荡在远处帕尔马河上的春风,悄然见证着少年人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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