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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表上看,乌特罗斯魔像个穿着长袍的老人,既高且瘦,头部扁平,仿佛在出生的时候受挤压过度而变形了似的,一张长脸便如白板,没有鼻子嘴巴,只有一双不断变换颜色的巨大眼球,皮肤倒是很光滑,没有皱纹,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看起来十分恐怖。
“乌特罗斯魔,通常是尤格罗斯魔军队中军官,不擅近战,精通战略,擅长催眠、媚惑、指使、暗示各种法术,有短距离无限制传送的天赋异能,能够召唤低阶尤格罗斯魔相助,免疫各种毒素和强酸……大致就这些了。”
在上擂台之前,莎珞克低声把最新资料跟他复述了一遍,这是魅魔刚刚从附近一位赛场工作人员的口中套问出来的,花费了她两分钟的甜媚微笑和一个热辣飞吻。琼恩盘算了一下,有恒定的意志屏障在,他压根不在乎那些催眠媚惑指使暗示,短距离传送虽然麻烦,但那是逃跑用的,乌特罗斯魔又不擅近战,怕他何来。至于说他精通战略,是尤格罗斯魔军队中军官,那在这擂台比武中毫无用处,免疫毒素和强酸更无所谓,因为这种类型的攻击法术主要都是塑能和亡灵学派的,琼恩反正不会。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他会召唤低阶尤格罗斯魔,但这世界上哪有万无一失稳稳克死对手的好事,能大占优势已经很不错了,见机行事便是。
见琼恩上了擂台,乌特罗斯魔从长袖中伸出一双枯瘦手掌。犹如鸟爪,微微一合,上前半步,整个人骤然从空气中消失,在下一瞬间出现在琼恩左侧,随即斜跨半步,再度消失。琼恩不去理睬,他刚上擂台就已经暗中启动了法术逆转戒指,随即抽出紫水晶法杖。转瞬之间先给自己叠加了两道防御法术,再度回过身来,发现乌特罗斯魔正在背后不远处,一双巨大的眼珠精光四射,变成了暗金色,正死死盯着他。
琼恩感觉到一股冰冷无形地意识试图侵入自己脑海,但一触即退,他暗自冷笑着。右手低垂,指尖已经挟上一枚石弹,正要试探性地弹出。乌特罗斯魔诧异自己的催眠凝视全然不起效用,见他手一动,还不等看清是什么法术,立刻双手一合,斜跨半步,瞬间到了琼恩左侧。
琼恩石弹还未弹出。见他又传送,反手甩了出来,还不等砸中目标。乌特罗斯魔往后稍退,又转移到了琼恩右侧。
“好快。”琼恩心想。
凛的无限火中跳跃也有这种类似效果,但必须要有火焰作为媒介,地点是固定的,远不如他这样随心所欲。幸好这乌特罗斯魔只会逃跑。攻击力不强,否则倒是麻烦透顶。
乌特罗斯魔同样也在头疼,他最擅长的便是各种精神控制法术。尤其是双眼天赋自带的催眠凝视,又类似美杜莎的效果,只要被他凝神瞪上一眼,意志坚定者也要昏昏沉沉,意志薄弱者直接就呼呼大睡,然而对这个人类似乎全无效果一般。
“难道他其实是个巫妖伪装的?”
琼恩又弹出一枚石弹来,然后乌特罗斯魔又在被击中前逃之夭夭,他狡猾得紧,凭借天赋的无限传送能力,只要一看到对方有动作,不等看清立刻就逃。他打得主意也很简单,对手明显是个巫师,法术总有穷尽地时候,反正比赛又没有时间限制,尽管往下耗着就是。
琼恩接着又发出两枚石弹,依旧没有伤到对手半根毫毛,但却并非没有收获。他注意到了两点:第一,这个乌特罗斯魔每次传送的距离都非常短;第二,它每次传送之前都要迈出半步,而且迈步的方向就是传送的方向。
他心念微动,假装再度施法攻击,乌特罗斯魔见状,不假思索便又瞬移开来,琼恩看准他迈步的方向,心中估算大致距离,挥舞法杖快速划了个符号,隔空虚虚一点。
以他法杖遥指一点为圆心,周围六十英尺内的岩石地面像被巨力提拉似的,骤然升起大大小小十几根尖锐石柱来。“砰”地一声,乌特罗斯魔身形从空气中闪出,它正撞在其中一根石柱上,额头上顿时鲜血淋漓一片。它本能地反应就是立刻再逃,但举目一看,周围密密麻麻都布满石柱,阻隔视线,便是传送术也无法定位目标了。
就是琼恩自己,也对这个法术效果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明显超出预期。机不可失,他伸手从怀中取出萨瓦棋盘,掷出三枚食人魔棋子,化作魔像冲进了石柱林中。
乌特罗斯魔见情形危急,逃遁已经来不及,喉咙里咕咕作响,双手一阵摇摆,身旁两道黑色传送门划开,四只人形大小的怪物从中跳出,它们仿佛变异地昆虫,又像是直立行走的蚂蚁,眼冒火光,四只前爪挥舞着赤红色三叉戟,迎上了食人魔魔像。
狼牙棒和三叉戟撞在一起,砰砰啪啪一阵乱斗,打得石柱林中石屑纷溅,烟尘弥漫,一时间都看不清楚情形了。琼恩唤起斗篷内侧胸针中的飞行术,飘上石柱林的上空,等待结果。
片刻之后,烟尘渐熄,两个昆虫怪物已经头断骨折,趴在地上,三个食人魔魔像也都全身重创,几乎无法再动弹。乌特罗斯魔在这混战中居然无恙,而且已经摸到了石柱林的边缘,眼看就要逃出。倘若让它离开,琼恩却没办法再困住它了。
一道灰光从法杖顶端射出,准确地命中了乌特罗斯魔,将他化作石像。
琼恩落回地面,将魔像变回棋子,收了回来,然后走到石像面前轻轻一推。石像砰然倒地,碎成几块。乌特罗斯魔便是彻底死亡,即使用解除石化法术也救不回来了。
“干得不错,兰尼斯特先生。”走下场的时候,欣布难得地冲琼恩笑了一笑,出言夸奖。
凛直接扑过来抱了一抱,“真厉害,”她兴奋地说,“你困住它地那个法术是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教给我好不好。”
“那是石林术,卓尔发明地法术,”琼恩说,“不过我自己也没想到效果会有那么好,我原本以为最多能召起七八根石柱就不错了,比我预期得强了一半不止。”
“那很正常啊,”欣布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里是深渊,永恒的混乱和变化之地,石林术是变化法术,效果本来就会大大提升的。倘若这里不是断域镇地话,别说一半,提升一倍都很正常啊——你难道不知道?”
“有这回事?”
“当然,否则葵露为什么会提议找你参赛,”欣布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仅论你的本来水平,虽然勉强够看,但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但你是个变化师吧。在深渊这里就等于凭空强化了一大截啊。”
琼恩愕然,回过头看莎珞克,“是这样的吗?”
魅魔点头,“我以为你知道,主人。”她说,“我以为这对巫师来说是常识。”
见大家都用不可思议地眼光看着自己,琼恩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常识,”他说,“没学过。”
“那你们阴魂城地魔法教育真失败。”欣布评价。
对于阴魂城的魔法教育是否失败的问题,琼恩没兴趣继续讨论。每天最多两轮比赛(有可能只安排一轮,这完全看主办者地心情),现在琼恩这支队伍已经成功搞定,可以打道回府,等明天再来了。放眼看去,其他比赛场地都还在激烈地进行着,恶魔和各种非恶魔异怪打成一团,不可开交。
在刚才比赛的时候,葵露一直在四处观望,寻找萨马斯特的身影。按道理说,他应该也会来参赛才对,但看遍了整个决斗场也没发现他的身影,这便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难道他不想要那枚印章了?”
“不,直觉告诉我他就在这里,”欣布说,“我能肯定。”
“那为什么找不到?”
“他有可能伪装变形了。”
萨马斯特这种大巫师,变成什么模样都轻而易举。场上人实在太多,葵露又不可能一个一个仔细鉴别过来,遗漏很正常。倘若在物质界,欣布这种选民还能远远就察觉到邪恶气息,据此判断方位,但如今这里是深渊,每个恶魔身上都邪气冲天,根本无从分辨。
比赛完毕,琼恩等人领到奖金,是满满一口袋地灵魂宝石,据莎珞克说,虽然品质低劣,里面的灵魂素质很差,但也勉强算是笔小财了。阿忒妮去补充了一批爆裂箭和魔法箭,凛去付了那两幅耳坠的账,又额外买了两幅,于是大家皆大欢喜。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琼恩等人遭遇了各种强敌,包括深渊里的各种恶魔、在血战双方之间来往贸易的尤格罗斯魔、内层位面的元素领主、来自物质界的巫妖、灵吸怪,甚至还有九层地狱里地魔鬼。
对于最后这点,琼恩惊讶万分,私下曾经询问莎珞克,“你们恶魔和魔鬼不是死敌么。”
“是啊。”
“我记得你说过这决斗大赛正是为了血战做准备的吧,而且马上你们就要和魔鬼开战了对吧。”
“是啊。”
“那你们为什么允许魔鬼参赛?”
“因为比赛规则的制定者是个心理变态啊。”
据说格拉兹特当时提出应该兼容并包,允许所有存在——甚至包括地狱地魔鬼和神界的天使来参赛,大家都被他的异想天开吓坏了。但格拉兹特凭借他出色的口才和强有力的拳头(主要是后者)说服了所有恶魔,最终通过了这条规则。至于他地理由也很简单:恶魔的本质是混乱叛逆,所以就不应该有门户之见,不应该恪框框,魔鬼怎么了,天使怎么了,应该一视同仁,不必区别对待。
“他真是博爱。”琼恩感叹。
“那自然,在深渊里谁不知道乌黯君主格拉兹特是最最博爱的。”
“这个。我为什么觉得你地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
“没有啊,我的意思是格拉兹特是个双性恋,既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所以确实很博爱。意思很明确,你不用误解。”
“唔,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而且他还有种癣好,喜欢变成女人去勾搭男人……”
琼恩正好在喝果汁,一口呛了出来,“什么?”
“真的。他曾经变成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模样,勾引深渊第二十三层领主科斯彻奇,把那笨蛋耍得团团转——这件事深渊里没有谁不知道的,因为格拉兹特自己都很得意,经常拿出来炫耀。”
“……现在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当上恶魔君主了。”
第三天的比赛只有一轮,接下来就是八强争夺了。欣布大展神威,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六个对手,她和葵露决定趁着现在选手较少的时候去别的赛场转转。看能否找到萨马斯特,至少确定目标。琼恩和梅菲斯不愿多呆,直接先回了旅馆。
天气炎热,梅菲斯先进浴室洗澡,裹着浴巾出来,发现琼恩手上拿着一只杯子,见里面地液体颜色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媚药。”琼恩说,“刚配好的,要不要今晚试试。”
梅菲斯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死心呢,”她说,“那种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啊。”
媚药的作用,主要也就是催情,让人放松身体。挑起欲念,暂时丧失自制力,属于精神方面的影响。但圣武士却正是意志坚定的典范。在幽暗地域里住的这几个月,琼恩偶尔也配过一些媚药,想增加闺房间的乐趣,只是对梅菲斯效果都甚微,她虽然不会主动去抗拒,却不由自主地就抵御掉了。当然,足够强力到能够摧毁她的意志力地媚药,琼恩也不是配不出来,只是那就太过霸道,会损伤身体了,不敢使用。
“唔,这次不一样的,”琼恩说,“这是我另外请人配的。”
“你不是一向吹嘘自己是一流的药剂师么,怎么还要找别人配。”
“这个,术业有专攻嘛,我毕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那这是哪位专家配的。”
“莎珞克。”
梅菲斯微微皱了皱眉,“你别太相信她,”她说,“虽然有灵魂契约在,但终究还是要提防点。”
“我知道,我向她再三确认过了,这副药剂没问题,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和额外影响。我问得非常明确,她没办法撒谎的。”
“你要想试试,那就试试吧,”梅菲斯也没太在意,“只是如果到时候又没效果,别说我性冷淡啊。”
“我从没这么说过吧。”
“没有,我知道那是你的心声,我替你说出来而已……对了,这副药是只对女性有用?”
“那倒没说,应该通用吧。”
“那你先试试,我看看效果。”
“我意志力太差,根本测试不出药剂地效果啊。”
“所以你应该加强这方面的锻炼,以备万一。”
琼恩耸耸肩,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走过来替她用毛巾擦干头发,“她们怎么还没回来,”琼恩随口说,“按道理应该也差不多……”
话音未落,房门“砰”地一声被用力推开了,琼恩有些恼怒,心想是谁这么无礼,转过身一看,却是凛冲进来,“艾弥薇,琼恩,重要消息,”她急促地说,“我们发现萨马斯特了。”
“在哪里?”梅菲斯问。
“在第三……”
从决斗场到旅馆有很长一段距离,凛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一时没缓过劲,后面的话就接不上了,摆了摆手示意暂停,正好看见桌子上有杯饮料,直接拿过来就灌了半杯,“在第三赛场……”
“凛……”
“别打岔,听我说完,”凛不高兴,“葵露小姐在第三赛场发现了萨马斯特,原来他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弗洛魔,难怪我们找不到。现在他也已经晋级前八强,后天我们应该就遇到了。”
“凛,你喝地那杯饮料……”
“一杯饮料而已,真小气,回头我赔你十杯,”凛一边说着一边咕噜咕噜把剩下的半杯也喝了,“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从没喝过,叫什么名字?”“……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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