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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惊华!

十破阵

“砒/霜?怎么会是砒/霜?”

周蔚大惊失色,谢南柯的饭碗就在一旁放着,里头是黍米饭,乃是大理寺最常见的的牢饭,周蔚颤声道:“这是从后院小厨房盛来的,白天其他几个犯人也吃了,没见谁中毒的。”

宋怀瑾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又去看几个狱卒,几人面色一白,去盛饭的那人道:“大人,小人真不知怎么回事,厨房只有一个饭盆,小人去的时候厨房也没人了,小人真没下毒啊……”

狱卒急的快哭出来,其他人也觉胆战心惊,这可是大理寺监牢!

周蔚这时道:“不一定是去盛饭的人,有可能是有人先在饭盆下了毒,凶手下这样要命的毒,是想杀人灭口,并且咱们……咱们大理寺内又出现了内奸?!”

前次的内奸风波未过,如今又生变故,宋怀瑾低低咒骂了一句,又道:“先救人!”

戚浔正在给谢南柯问脉,闻言道:“去打些凉水来——”

狱卒们去跑腿,谢南柯意识模糊之间,仍在痛苦地干呕,但他吃下饭食不多,此刻呕出的尽是苦涩胆汁,而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会被下毒!

他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了,怎么还会有人要他性命?

他腹部抽疼,口咽灼痛,身体抽搐发冷,又有腹泻之意,他清楚地知道,这些的确是中了砒/霜毒的症状——

有人在给他问脉,有人喊他的名字,不多时又有凉水灌入他口中,他被迫吞咽,可刚咽下去,又忍不住吐出,如此反复几次,痛苦又狼狈,可渐渐地,身体抽搐之状减弱,意识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入内,先望闻问切,而后松了口气道:“幸好你们救得及时,命应该是保住了,小人这就开方子。”

脚步声来来去去,谢南柯像一块破败的抹布一般瘫在满地污物之中,他双目无神的虚睁着,仍然没想通为何要他性命,他本也没几日好活了?难道那人这般不信任他?

他被人拖起来放去毡毯上躺着,有人给他擦了擦下巴脖颈,没多时,又有苦涩药汤被灌入口中,他麻木地咽下去,又模糊地听见外间宋怀瑾气急败坏的厉声呵斥!

“等王肃他们一来,立刻将大理寺上下召集在正堂,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不知谁说了什么,宋怀瑾更气,“他是该死,但自有律法惩办他!如今死在牢里算谁的?”

“不敢查?我偏要查!我看看谁那般死都不怕的替人卖命!”

谢南柯听得心尖抽搐一下,身边帮着喂药的戚浔望着他,寒声道:“你对那幕后之人感恩戴德,可那人却仍不放心的要你性命,这样的人值得你护着?”

戚浔端着药碗起身,又道:“他能杀吕嫣和齐明棠灭口,自然也能这样对你,从现在起,你这里会严加看管,但我实在不知大理寺的监牢能防几时。”

戚浔说完便走,谢南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折腾了半夜将人救过来,已经快到天亮之时,周蔚被留在地牢之中守着,戚浔出来之时,便见宋怀瑾在外等她,二人沿着回廊往后角院的小厨房而去,等进了院子,宋怀瑾朝外看了看才道:“如何?”

戚浔道:“巴豆中毒和砒/霜中毒起初有些相似之感,他不擅医道,自己难以分辨,眼下并无怀疑,卑职看他心志也似有松动,但还是并无开口之意。”

宋怀瑾不由咬紧牙关,“眼看着还剩两日了。”

皇帝只给了三天时间,但谢南柯这样一个铁证人放着,却无论如何撬不开口,他不指证凶手,无外乎是生了向死之心再加上对幕后之人感恩戴德,倘若这份报恩之心散了,或许便能令其开口。

重刑会要人性命,谢南柯如今无牵无挂,又难找到别的突破口,无奈之下,宋怀瑾想到了这剑走偏锋的法子,待告知戚浔,戚浔懂些医理,立刻想到了巴豆之毒,巴豆量小易使人腹泻,但若量大则会使人口咽灼痛,呕吐腹痛,厥冷痉挛,甚至呕血便血,乍看之下,与砒/霜中毒有六七分相似,但其毒性易解,亦不易留遗症。

巴豆易得,宋怀瑾午后出门,又在晚间众人下值之后在牢房饭食中做了手脚,整日未给谢南柯水食,他料定谢南柯夜半会开口,于是暗自等待,而其他狱卒和周蔚皆不知此事,因此他们惊慌害怕,既保住秘密,亦将这场戏做足了。

宋怀瑾道:“此事暂且你知我知,也好令上下警惕样子做全,若真能让谢南柯开口,我再告诉大家真相。”

戚浔心知让谢南柯开口仍是不易,连忙点头应下。

……

天亮时分,朝臣们如常在宣武门前等候入宫。

相比往日和乐平宁之景,今日宫门前的气氛格外沉闷,以姜文昌为首的老臣们站在一处不时低语,间或又看向远处以忠国公孙峮为首的世家权贵,其他寒门出身的年轻直臣与军中武将,亦都聚在一处,颇有伺机而动之态。

卯时初刻,朝臣们过宣武门入崇政殿,又一刻钟后,建章帝圣驾缓缓而至,可早朝刚论了两刻钟的时辰不到,建章帝便大怒拂袖而去!

建章帝继位五年多,少有如此失态之时,他人虽走了,朝臣们的奏疏却一本不落的送到了御书房中,很快,御案之上摆了两摞奏折,左侧一摞明显高于右侧,看的建章帝眉头紧皱!

杨启福慢了一步回来,“陛下息怒,姜尚书他们本要来殿前跪着请罪,被老奴劝回去了,您莫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建章帝冷笑,“请罪?他们不是来请罪,他们是要胁迫朕!”

建章帝说着,打开高的那摞奏疏,随便一翻,便气道:“真好,连工部这几个也帮着姜文昌说话了——”

他说着,又去翻剩下的,很快喝道:“看看,吕匀昉还未回京,这些武将却开始向着吕家,哦,还有这两家侯府,与齐国公府素来交好……昨日吕璋和齐峻入宫,朕好言安抚,这不过才一夜,他们吕家和齐家便攒了这么多人来逼朕,他们要查新案便罢,旧案与他们何关?”

建章帝说一句扔一本,再往下翻时,气急反笑:“这几个平日里一声不吭的,竟然这么快便站队了!哦,朕想起来了,他们正是和孙氏一脉颇有嫌隙,此番要求严查旧案,这是打的什么算盘?还有这御史台的蒋维和蔺知行,他们竟还敢冲锋陷阵?!”

建章帝扔折子,杨启福捡折子,建章帝大抵觉得如此还不够发泄怒火,一转头,去看左侧那摞低的奏折,可刚翻了两本,他面上的怒色僵滞住。

他治朝张弛有度,若非遇到泼天大事,朝野之间还算和睦,平日里亦看不出谁和谁是一党,可此番傅玦豁出去一搏,许多事便变得清晰明了了。

左侧这摞奏疏虽是不够多,但上奏之人分量皆是不清,建章帝眉头皱了又皱,那灼心的怒意忽然便发不出了。

杨启福捡起最后一本奏折,见建章帝靠着椅背沉默下来,心底“咯噔”一下,“陛下息怒,临江王被囚,其后又是惊天奇闻,因此大人们反应极大,但再过几日,或许便没今日这般激进了——”

建章帝似乎冷静了下来,“再过几日?再过几日,只怕京城的流言蜚语,连宫墙都拦不住了,如今幽州还不知傅玦被囚之事,倘若消息传到幽州,你猜会如何?”

杨启福嘴角颤了颤,“总不会——”

“他们敢?!”建章帝低喝一声,又道:“傅氏一脉军将皆在幽州,他们若是敢胡来,朕正好有理由斩了傅玦,但他们不会这样做,可越是如此,这件事,反而越发拖不过去。”

杨启福也不敢再多说,片刻道:“陛下不如与哪位大人商议商议?”

建章帝未语,杨启福试探道:“忠国公?”

建章帝缓缓转头看向杨启福,眼神带着凉意,杨启福心底“突”的一跳,立刻跪了下来,“老奴是看陛下为了旧案犯愁,正好忠国公不赞成彻查旧案——”

建章帝冷嗤一声,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而入,低声道:“陛下,西凉二皇子和两位使臣大人来了。”

建章帝有些意外,看了杨启福一眼,杨启福立刻起身整理御案,不多时,李岑带着两位西凉使臣进了大殿,行礼之后,李岑笑着道:“皇帝陛下,父皇国书已至,按他的意思,仍要向大周求娶的,还望皇帝陛下恩准。”

建章帝似笑非笑的,“二殿下当知道,因为遴选西凉太子妃人选,已生了命案,这在大周来看,乃是万分凶煞之事,且朕令钦天监测算,如今并非两国结亲良时。”

“出了命案的确不吉,不过——”

李岑眼底闪过一抹微芒,“命案至今未破,乃是办案之人办事不力,如今临江王已经成了阶下囚,倒是不意外了,他乃贵国罪族之后,却堂而皇之的欺上瞒下,一跃成为贵国王侯,实在是……”

他语气尖刻,令建章帝不快,却又忽然话锋一转,“陛下若是担心如今不是两国结亲良时,在下倒是可以在京城再留月余,等临江王的案子了了,陛下再定人选,西凉此番求娶周女诚意十足,在下甘愿多等些时日。”

建章帝微微直了背脊,沉声道:“那你可能要等不止月余了。”

李岑一讶,“临江王犯了这等大罪,陛下竟然还要宽宥于他?他在幽州治军,幽州十万兵众以他为尊,陛下对他宽容,可他却易生异心,大周皇权天威更甚西凉,这等事若生在西凉,临江王多半活不过三日——”

他又轻啧一声,惊诧道:“还是说,这几日坊间的流言蜚语是真,贵国先主在十多年前,当真冤杀了三大世族?”

建章帝眼瞳沉沉地望着李岑,如鲠在喉。

从崇政殿出来,李岑面上得色越发分明,身后的西凉老臣忍不住道:“殿下还是太急了,如此对大周皇帝说话,只怕对求娶周女不利。”

李岑呲了呲牙,低声道:“你懂什么,求娶周女不过是权宜之计,若能令临江王命丧大周皇帝之手,那才是值得额手称庆,本还担心他咬死不认劫囚之事,可没想到,他从出身上便是死罪之身,如此天赐良机怎能放过?”

两个西凉老臣对视一眼,到底叹了口气没再争辩。

……

早朝上争端激烈,建章帝拂袖而去之后,孙律自顾自离开了大殿,他径直回了拱卫司,直奔关押傅玦的地牢。

一天一夜过去,傅玦下颌上冒出了青茬,但整个人气度不减,丝毫不为身陷囹圄而烦忧。

听到脚步声,傅玦转身朝他看来,见孙律神色凝重,傅玦眉眼间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泰然。

孙律命人打开牢门,又令其他人退下,进门便道:“你用什么法子撺掇了那些老臣?今日早朝,除了姜文昌之外,又有数人为你说话,再加上吕家和齐家暗中使力,文武百官之中大半人上谏陛下重视旧案,将陛下气离了大殿。”

傅玦也不显意外,只是道:“其实并非我用了什么法子,而是朝局本就如此,当年不也一样?”

孙律蹙眉,“当年你们三家墙倒众人推,其中多有朝局党争之力,如今,你要用这样的法子逼迫陛下彻查旧案?”

傅玦并不否认,孙律却沉声道:“但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朝臣们如今上书,多有试探之意,没有哪个人能为了你们那桩旧案,愿意死谏到丢官弃爵,只要陛下不松口,至多数日,大半朝臣便会见风转舵。”

傅玦听着,竟点头,可开口却是:“看来你什么都未查出来。”

孙律不快地眯眸,傅玦又道:“朝局变幻终究只是外力,若大理寺和拱卫司查不出罪证,不能将凶手逼得露出端倪,那的确很难,但有一件事至少是肯定的,只要我还在拱卫司牢室中一日,此事便不会轻易揭过。”

分明是成了阶下囚,但傅玦所言,好似自始至终他才是那运筹帷幄之人,孙律冷声道:“你以为陛下当真不敢杀你?”

傅玦牵唇,神色仿佛在说:他就是不敢。

孙律面色更为难看,“你到底凭何如此笃定?”

傅玦听闻此言倒是想了想,“许是,凭舍弃一切之决心,若如此也换不来一个重查旧案的机会,那我当初,的确还不如真的反了。”

孙律下意识握紧了指节,“你当真生过反心?!”

傅玦拂了拂袍摆侧过身去,他抬眸望着气窗,一束巳时的朝阳落在他肩头,“父亲母亲祖母,宁家上下四十三条性命,再加上宁家百年清誉,如此血海深仇,若是你,你会如何?”

孙律心腔一窒,他想到孙菱失踪那几日,他恨不能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得知孙菱有可能被谋害,更想将凶手找出来挫骨扬灰。

如此便生锥心之痛,若是满门被冤杀,若是他,或许早已反了!

他咬牙未语,可傅玦却好似笃定他的念头,轻哂了一声,这一笑是在嘲弄,嘲弄孙律未经他人苦楚,自能发出高尚的质问。

孙律心底窒郁,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阴沉道:“你没有反,还回京统摄刑部,此番你这般以身证道,外面的人,一定很担心你吧?”

傅玦侧眸看他,孙律又道:“凭你的心性,万和绸缎庄的那个伙计必定还活着,那他如今会在何处呢?”

傅玦眼瞳一暗,想说什么,却又紧紧抿唇。

孙律如此才算解气,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他本以为傅玦会开口问什么,但只等他走出昏暗的廊道,也未听见傅玦只言片语。

他心底有些失望,却也不耽误功夫,待出了地牢,正瞧见韩越迎上来。

“指挥使,查到了!”

孙律驻足,韩越快速道:“我们的人去少府监,找了织染署一个叫田万春的公公问了,他在少府监多年,竟然知道胡长明这个人,说此人当年因贪内府银子入罪,本是要死的,可当时的太后念在他是二皇子亲信的份上出面求情,保住了他的性命,我们又查了慎刑司的罪册,此人如今还关在慎刑司的地牢里——”

孙律立刻皱眉,他回头看向昏暗的地牢入口,“既然是二皇子的亲信,此人一定知晓什么,我们去慎刑司走一趟。”

韩越忙道:“可要先面见陛下?”

孙律摇头,“面见陛下只怕会打草惊蛇,先直接见人。”

韩越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知道此行不合规矩,但孙律顷刻间已做好了决定,已径直朝拱卫司之外走去,他连忙跟上。

慎刑司在后宫西北方向,乃惩治犯大罪的宫女太监之地,入此处者,只有极少数人能活下来,此地常年难见贵主,因此孙律带着人出现之时,守卫的太监们皆是慌了神。

孙律直接道:“奉旨查案,我要见一个叫胡长明的死囚。”

太监们面面相觑,虽不见孙律带着圣旨,但拱卫司本就是天子手眼,谁也不敢轻易问他索要御令,领头的太监一边应下,一边朝其他几人递了个眼色,而后便恭恭敬敬地带着孙律几个下了地牢。

慎刑司的地牢比外间的牢狱更为昏暗阴湿,关在此间的太监宫女不多,但凡能活多年的,皆是有贵人发过话。

太监打着灯笼,沿着甬道一路往里走,许久之后,才在一处牢室前停下,他指着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影子道:“大人,这便是胡长明。”

角落里的影子背脊佝偻,瘦骨嶙峋,杂草一般的头发黏在头脸上,好似要和阴暗的角落融为一体,听见有人说话,他反应极慢的抬头,又手脚并用地朝牢边爬过来,口中嗬嗬有声。

看守的太监道:“常年不与人说话,如今口舌不利索了,大人要问什么?”

牢栏之后露出半张枯瘦见骨的脸,那双眸子混浊地望着孙律,似乎有些茫然,孙律打量了他片刻,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小太监哪里敢违令,应了一声,又留下灯笼便离去,孙律一把提过灯笼,蹲下身子来看胡长明的脸,很快,他阴恻恻地道:“胡长明,你还记得二皇子赵烨吗?”

胡长明愣了愣才“啊”了一声,又含糊不清地道:“殿、殿下——”

孙律又道:“那你可还记得驸马秦瞻,与长公主赵沅?”

胡长明沾满污渍的手紧握着牢栏,片刻后,又反应极慢地“啊啊”两声,孙律卸下腰间短刀,伸进牢内抵住胡长明的咽喉,“将你记得的,他们二人与二皇子有嫌隙之事尽数道来,若有一字为假,便令你与你主子作伴。”

胡长明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孙律的意思,他瑟缩起肩膀面露畏色,“公主和驸马……与殿下……啊,驸、驸马……”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惊恐地瞪大了眸子。

……

孙菱第二日巳时之后才入宫探望太后。

因太后病倒,又因临江王之事大怒,整个永寿宫上下噤若寒蝉,见她来,小太监殷勤的带路,通禀之后,孙菱便进了殿中请安。

一进门,便见皇后和大殿下赵玥在此,有孙儿作伴,太后气色与心境都好了许多,见到孙菱,面上也带着笑意。

没说几句话,太后打量起孙菱来,片刻后与皇后说道:“菱儿年岁已足,又生得这样好样貌,不去西凉便罢了,你得为她的亲事上心些。”

皇后自然应是,孙菱不好意思道:“您怎么又操心起我的婚事来……”

太后抚了抚她发髻,“你是孙氏的女儿,你的婚事万分紧要,怎能不操心?”

孙菱嘀咕道:“长公主殿下便不是这样说。”

“沅儿?”太后扬眉,“她如何说的?”

孙菱道:“公主殿下说,为何世间德才兼备的女大家少,皆是因世人都教导女儿家以婚嫁为重,世世代代教导下来,女儿家生来心甘情愿的成为男子附属,仿佛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于是啊,这世上的财富,名望,权力,皆落入男子手中,女儿家连去争一争的心思也无,这其实都是男子的诡计——”

“还有,其实也不是每个男子都想青云直上,也有人喜好田园之乐,也有些就想做个无名小卒,但生下来,便被教导着要出人头地,于是他们不得不被驱策着努力,只是他们出人头地的路有许多,他们可尽情选择,如此,便演变成了如今三百六十行,出类拔萃者、被人尊为圣贤者皆是男子,这对女子很是不公。”

太后听得眉头直皱,皇后则掩唇失笑,孙菱看二人神色,又道:“最可怕的是,连许多女子自己都觉得如此才是对的,长久的教化便似驯化,就好像马儿——”

“啪”的一声,太后不轻不重地拍打孙菱的手背,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又告诫道:“沅儿自小便被宠坏了,因此生出这些古怪念头,你可不能学她,更何况,便是她,也在年纪到了之后便找了一合心意之人成婚了,这一点,你倒是能好好学学。”

孙菱只想逃避,不由歪头道:“驸马深爱公主,又极尽温润儒雅,这才得了公主殿下青睐,菱儿如何能找到这般良人?找不到,菱儿自然不会成婚。”

太后正唏嘘摇头,一道明媚响亮的声音响起——

“谁在背后议论我和驸马?”

孙菱转头一看,便见长公主和驸马齐齐到了门口,因听到了她的话,长公主面上笑意颇为无奈,孙菱连忙起身,欢欣地地迎他们进门。

“公主殿下和驸马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说你们二人琴瑟和鸣,驸马更待公主殿下痴情,且十多年如一日,实在是令人艳羡——”

待二人落座,孙菱又打趣道:“前两日见到玉萝她们,我们还说起来,说当年驸马擅书画,乃京城第一才子,多少世家姑娘往驸马身边凑,可自从驸马与公主成婚之后,驸马身边连女婢也无了,这是何等洁身自好!”

长公主听得失笑,可这时,大皇子却往皇后怀里钻去,太后一眼瞧见,便问:“玥儿这是怎么了?”

皇后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他性子便越发内敛,还时常受惊,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在调养,可是药三分毒,也不能一直用药,近来我寻了几个性子好的小太监做他的玩伴,这般大的孩子,多玩闹玩闹或许就好了。”

太后便和蔼地看着赵玥,“玥儿怎地了?可是想吃什么玩什么?”

赵玥摇头不语,皇后也有些无奈,她想了想问:“可是想出去玩?这会子太阳正好,让他们陪着你,带赤霄去园子里转转?”

太后狐疑,“赤霄?”

皇后道:“是去岁若羌国进贡的哈巴狗,底下人这些日子换着法子逗他高兴,便将狗要了过来,他很是喜欢,每日都要去园子里带着赤霄玩出一身汗。”

太后也觉甚好,“他身子骨单薄,是要多跑动跑动才好,那让他去吧,拘在此处也是无趣。”

皇后唤了身边总管太监进来,一番吩咐,赵玥总算愿意出门,待他走了,皇后才忧心忡忡道:“陛下不喜言鬼神,可我这几日总在想玥儿这孩子会否那日被什么脏东西染上了。”

一听此言,长公主也重视起来,“可要找个高僧入宫看看?”

皇后有些迟疑,“得陛下愿意才好,这几日陛下政事繁忙,心绪也不畅,我也不好提起此事。”

长公主自然知道建章帝为了何事烦忧,便去看孙菱,“今日你哥哥在做什么?”

孙菱摇头,“我也不知——”

说至此,太后却道:“他在宫里查案。”

太后表情有些深长,“还查去了慎刑司,不知到底为何,昨日被哀家责骂一顿,今日哀家更看不懂了,且看他何时来禀告哀家……”

宫里的消息自然逃不过太后的眼睛,更何况是与二皇子旧人有关,长公主和驸马一听皆有些惊讶,长公主道:“慎刑司是处置宫人之地,他去此处做什么?”

“许是有何要事吧。”太后并未说破,只是语声冷了下来,还有些动怒的迹象。

长公主和皇后对视一眼,长公主忽然道:“儿臣适才往这边来时,看到西边御花园的桂花开了,甜香满园,母后,不如我们也出去走走?”

八月金秋,眼看着仲秋又要到了,太后卧榻三日,身上的确疲乏,心知长公主是好意,便弯唇应了,于是一行人又往御花园而去。

长公主有心替太后发散,便扶着她说些京城世家间诸位夫人的趣事,皇后也听得开怀,渐渐地,便全是女子喜好之论,驸马知情识趣,干脆向太后讨要剪刀和玉瓶,想去折花好带回府中,太后笑着放他离去。

在园子里走走停停,小半个时辰之后,驸马满载而归,太后和皇后各挑选了数支,又在园子里赏了一会儿景才送太后回永寿宫,她略有倦容,长公主和皇后侍奉她歇下,这才带着孙菱各自告退离去。

长公主夫妻和孙菱出宫,皇后则回自己宫中,此时日头西斜,时辰不早,本以为赵玥早已归来,却不想一问之下,赵玥竟然还在外头玩耍。

皇后有些无奈,立刻命人去寻。

同一时刻的御花园西北侧,赵玥正追着赤霄小跑,赤霄叫声羸弱,尤其惹人怜爱,他也不知被什么吸引,一路从园中荷塘跑到了靠近未央湖这侧,这边花草茂盛,赤霄又只有尺长大小,稍不留神便不知踪迹。

赵玥一边抹额上薄汗一边仔细听赤霄的叫声,一回头,却见身后太监们竟然追丢了,他常在此处玩耍,倒也不怕迷路,便循着赤霄叫声的方向拨开花丛,一边走一边叫赤霄的名字。

就在与湖畔只有一月季花丛相隔之时,赵玥听见了赤霄的哼叫,他面上一喜,快步上前,可等他穿过花丛站定,眼前只瞧见脚下临湖的砂石,而湖边空荡荡地,根本看不见赤霄的影子。

“赤霄——”

赵玥急切地喊了一声,又上前一步,匆忙去看湖水,生怕赤霄掉入未央湖中,他年纪尚小,心急之下,半弯了身子在碧绿的湖水中寻找赤霄的踪迹,可还未找到赤霄,湖面上忽然有一抹乌黑的阴影骤然罩下!

赵玥一惊,下意识想要回身,可还未等他直起背脊,一股极大的力道猛地将他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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