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主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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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瞥了李云逸一眼，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莞尔一笑，柔声道：“宇轩不必惊惧，本宫来时就知你在听雨轩中，听闻你足智多谋，故而留你听听，好帮本宫拿个主意。”说着让李云逸坐下。

李云逸欠身而坐，不由松了口气。他自然不会轻率妄言，委婉的说道：“晚生孤陋寡闻，怎敢妄议朝政。”

其实太平公主也没有对李云逸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过苏秀清的话还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因此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想看看李云逸到底如何。见他谨慎不肯多言，不禁笑道：“什么妄议朝政，哪有那么严重。只是私下谈谈而已，宇轩不妨直言。”

李云逸心中一动，猜到应该是苏秀清为自己向她缓言了，左右看了一眼，见众婢相距尚远，这才轻声说道：“晚生可否先问上几个问题？”

太平公主凤目闪过采芒，说道：“什么问题？”

李云逸目光望向前面的池塘荷花，轻声道：“立储之事圣上可有明断？”

太平公主眼中透出一丝异色，轻声道：“未有，母皇在继承人的问题上仍然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李云逸沉吟了一下，硬着头皮问道：“请问公主，朝中可有人为您向圣上进言？”他大胆猜测，至今朝野未有太平公主可能被立为储君的风闻，说明即使她自己有这个野心，仍未敢透漏给则天皇帝，一切都还在朦胧未显之中。

太平公主身子一颤，惊异的瞥了李云逸一眼，默然半响，道：“没有，即使母皇也从未言语暗示过。”

李云逸目光变得深邃幽远，轻声道：“那公主何必趟这趟浑水，置身事外，岂不是更能容易获得游刃有余的空间。想必公主也明白，形势未明朗之前，盲目行事，只会置自己于险境。其实无论是武氏继承大统，还是李唐继承大统，于公主均无大碍，公主又何必冒险行事呢。”

太平公主有些不甘心，露出犹豫、矛盾之色，轻声道：“本宫难道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李云逸心中叹息，则天皇帝的成功，颠覆了时人心目中只有男人才能当皇帝的传统观念，结果也刺激起她女儿的政治野心，看样子就知道影响甚深。沉吟了一下，坚决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当今圣上以女子身份登上天下大宝，实乃侥天之幸，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谓前无古人，相信也后无来者。毕竟从有礼教至今，皆是父系传承，这种文化传统早已渗透人心，根植天下。以圣上的睿智和胆识，虽能一定程度上改变权力构架，但终究无法改变父系社会的文化传统，而且她也无法找到其他的文化来突破父系文化的底线。你说她会把皇位传承给你吗？根本不会。因为圣上明白，她的突破实在是时势、机缘诸般巧合，加上她的高压政策才勉强稳固，后人将不再有这个机会。晚生甚至可以大胆预言，在强大的文化传统面前，连圣上也不免最终还是得回到这个文化传统中去，其他女子恐怕再也难有成为女皇的机会了。”

他的这番话给了太平公主很大的震撼和打击，若辰钟暮鼓般，声声敲在她的痛处。人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可终究是无法跟无影无形的文化传统相斗，李云逸可谓一针见血的揭出了一个根本的实事。

以太平公主的聪明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个理，一个很实在的道理。脸现颓色，许久才恢复平静，凤目望着李云逸，透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柔声说道：“先生果然聪敏多智，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出谋划策好了。”言语中终于透出尊敬的味道来。

李云逸知她已放弃了谋储的想法，而且对他也有了新的认识，这可是个天大的转机，不禁笑道：“既为公主幕僚，晚生可否自由出入了呢？”

太平公主凤目瞪着李云逸，哑言失笑，玉面顿时娇媚横生，风情万种，娇声道：“先生还真是有股锲而不舍的精神。好吧，先生从今往后可以自由出入，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离开本宫的视线哦。”

美眸流波，娇声曼语，一种成熟诱人的媚态油然而生，顿时让李云逸心中产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李云逸不自觉得移开目光，说道：“晚生自然随叫随到。”

望见李云逸那份不自然，太平公主大感得意，还是苏秀清的主意好，这样才更充满妙趣，顿时笑靥如花，美眸流光溢彩。

李云逸大感吃不消，忙站起身来，说道：“公主若无其他吩咐，晚生先行告退。”

太平公主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欺霜赛雪的玉脸上涟起欢喜轻快的笑容，美眸如水，轻声笑道：“先生不用客气，请便。”

李云逸平静了一下心情，优雅一礼，然后在太平公主注视的目光中离开了小亭，回到听雨轩。

小青站在窗前，望见李云逸进来，这才回身，明显的松了口气，露出欢喜的笑容，显然她在为李云逸担心。

李云逸回到窗前坐下，拿起画板、画笔，酝酿了半天，却再无先前悠闲的心境，只好又放下笔、板。目光望向小亭，那里已不见了公主的身影。

小青也看出了公子的心不在焉，拎起小壶，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放在案几上。

李云逸对小青温和一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收拾一下吧，今天不画了。”

小青有些惋惜的瞅了一眼画板上完美中的余缺，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

李云逸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澈宁静，站起身来，伫立窗前，边喝茶水，边欣赏着摇摆垂柳、池塘碧波。

人生际遇之无常，还真是难以把握。前一刻自己还是笼中之鸟，没想到这一刻却已飞上天空，可以自由翱翔了，李云逸心中感慨万千，对苏秀清更是感激万分，这一切应该都是拜此女所得。

待小青收拾利落，他的茶水也喝完了，将茶杯交给小青放入篮中，悠闲恬然的离开了听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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