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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担当,这是难得的品格,也是比较难看出来的品格。盖因这种品格,不经大事的时候显不出来。多少女眷平日里做起事来也是有条有理的,可一旦遇了什么大事,就惊慌失措,举止颠倒了起来。

依蒋老太爷看,欧航无父,祖父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得过几年就要撒手,到时候欧航头上就没了遮蔽,必得自己去面对风雨。这样的人家,正得要个桃华这样性情坚韧的儿媳。若是欧老爷子看得清这个道理,那自然无妨,若是看不清——以桃华的脾性,到了哪家也能过得不错,再寻亲事就是了。毕竟这才十四,还有几年工夫呢。

蒋锡心里已经取中了欧航,年轻人一表人材,学问又不错,更要紧的是那个“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家规,委实难得。人有了患得患失之心,就难得能保持冷静,虽听蒋老太爷说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蒋老太爷瞪他一眼:“做什么这副样子。桃姐儿今日已经受了委屈,她还不知道欧家这事儿,你别露出了痕迹,万一不成,教她更难受。你回去罢,先去看看桃姐儿,再去置办给安郡王的谢礼——也别弄得人尽皆知,虽说未必压得下来,可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等桃姐儿歇好了,让她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蒋锡收了银票,赶去看女儿,才到门口就听见薄荷在哭,吓了一跳,连忙进去,才发现桃华一点儿事都没有地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薄荷。

“这是怎么了?”

桃华起身让父亲坐:“薄荷觉得今儿没顶在我前头,正自责呢。”承恩伯府的人有一群,蒋家只有几个,哪里抵敌得过。薄荷被个小厮拦在外头,连踢带抓的都没能冲进来,自觉失职,又气又恨,边骂于思睿边请罪。

“这也怪不得你。”蒋锡当时都没能冲进去呢,看看薄荷头发凌乱,裙摆上还撕破了一条口子,“可是他们趁乱——”占便宜了?

薄荷恨恨抹了把泪:“没有。是奴婢踢他的时候自己扯破了一点。”她抓挠掐咬都没用,一急之下就给那人来了个撩阴脚,只是脚抬太高,把裙子扯开了,若早知道,今日就不该穿这裙子!

“罢了罢了,今日这事儿谁也没料到,怪不得你。快去整整衣裳吧,看好了柏哥儿,我跟桃姐儿说几句话。”

薄荷想起蒋柏华今日也吓得不轻,刚刚才由桔梗哄着歇下,还不知会不会发热,连忙应声去了。蒋锡担忧地看看女儿:“可吓着了?”

桃华微微一笑:“爹放心,我没事。安郡王来得及时,他也没能怎么样,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

蒋锡看着女儿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是有些安心,又是越发的忧心,将蒋老太爷所说日后还要进宫的话讲了讲,引得桃华皱起了眉,但想想也只能如此,只能点头了。

蒋锡看着女儿,话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终于还是道:“桃姐儿,虽说今日——可最后那些话,你原可不说的。”

桃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蒋锡说了又后悔了:“爹不是怪你。全是于思睿那个畜生,实在可恶!只是,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是恼他,也该忍一忍,不必当场咒他的。若不是安郡王在,那畜生发起怒来,万一打你怎么办?”

桃华轻轻咳嗽了一声:“爹说的是。我下次会记得。”她当然不是在诅咒于思睿,但蒋锡说得也对,当时她如果说个于思睿无病,场面就会更平和些。这次是有安郡王在,若是没有,说不得她就得吃眼前亏了。

蒋锡一听女儿咳嗽就心疼起来:“没有下次了,断没有下次了!以后爹一定陪在你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桃华笑了笑:“以后我们也少出门,横竖承恩伯还不能冲到咱们宅子里来。”

蒋锡叹道:“是爹没本事。这时候才发现,难怪这人都爱争权夺势,若没权势,终是要受人欺侮……”

这话说得没错,然而蒋锡是不能入仕的,桃华连忙把话岔开:“爹你手里拿的什么?”

一句话把蒋锡的心思拉回来了:“是你伯祖父给的银票,说要给安郡王备谢礼的。我本不想要,你伯祖父有些恼了。你先收好了,日后再想法子孝敬回去。”

桃华点点头:“爹想备点什么?”接过银票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她管着李氏的嫁妆,占了穿越的便宜做花茶,一年进益才将将一千两呢。蒋老太爷一口气就给了两千两,若是被小于氏知道,只怕又要添一块心病。

“想备一批药材捐给西北军,没有四五千两也备不出多少来。”蒋锡叹口气,“上回安郡王说要治寒痹的药,我这就写信叫铺子里采办一批来,总不能光买便宜的。”

桃华摆了摆手:“爹,若是送这些药材,一则西北军人太多,几千两银子花出去也不够看的。二则送去了难道还要他们自己配药不成?依我看,不如送一批金创药过去,用起来也方便。”

“金创药难道就便宜了不成?”蒋锡觉得女儿精明了这些年,怎么这时候有点呆了,“咱们家药堂里的金创药,用的都是什么你难道不知?”

“自然不是用那种。”桃华已经有了主意,“咱们家卖的金创药,又要止血,又要生肌,还想着最好少留些疤痕,还有解毒之效,不贵才怪呢。”

“那你是要减药?”蒋锡严肃起来,“桃姐儿,千省万省,不可省人工,不可省物力,否则药性减了,那是要耽误大事的!”

“爹呀——”桃华啼笑皆非,“女儿难道是那种偷工减料的人吗?只是爹该想想,军中缺药,究竟什么样的药最适合?难道军士们还怕留疤不成?或是他们怕痛?对军士而言,难道不是止血最为要紧?给军中用药,是一粒能治百病的灵丹管用,还是一百份只能止血的药草管用?”

“这——”蒋锡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有道理。

“其实我试制过一个方子,要比现在用的金创药造价低些,止血之效也并不差。”她用的主药是三七,在这个时候,三七还是更多的做为化瘀之用,有时也用来治疗妇人血瘀经闭之症,其作用尚未被完全发掘出来,用途不甚广泛,价格自然也就不高。

“按这方子,一千两银子能制得一万余包,送到军中,当可抵得一时之用。”

“能制得这许多?”蒋锡有些不踏实,“这送到军中的药,可马虎不得。”

“爹放心,止血是极有效的。”军中其实主要还是各种刀剑伤、跌打损伤,其中又以刀剑伤最为危险,当然是金创药最实惠了。

“那就你来办吧。”蒋锡想了想,还是道,“至少制两万包吧,也不可太少了。”

桃华笑笑,蒋锡这不仅是为了报答沈数,也是想着西北军,不过这件事其实不能闹得太大,毕竟那是往军中捐药,若不是像蒋铸那样是敌军袭城的紧急时刻,随便往军中伸手只怕反而会被人说成是居心叵测。幸而他们是通过沈数之手,就有什么闲话也归沈数去担了。

哎,这样想未免太不厚道了。毕竟沈数今天救了她呢,那么除了金创药之外,再送他一份礼好了。不过堂堂的安郡王,现在不是应该在监督建造他的郡王府吗,怎么独个儿跑到兴教寺去了呢?

堂堂的安郡王这会儿正在兴教寺一间幽静的禅房里与人对坐,旁边一个红泥小炉,正烹着寺后的山泉水。

“请郡王爷用茶。”一双柔荑提起炉子上的银瓶,将冒着蟹眼泡的水倾入一只紫砂壶中,过了片刻又分斟二杯,端到几案对面的二人眼前。

“这是如今宜兴一带新兴起来的紫砂茶具,说是用来泡茶别有一番滋味。”主人抬了抬手,指指那壶,“我是没品出有什么特别滋味来,只是这壶做得有些意趣。请。”

沈数欠欠身:“多谢郡马。”举起杯凑到唇边试了试温度,随即一口饮尽。

他对面坐的人正是江郡马,看他这豪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是我糊涂了,该换个大杯来才是。”

旁边服侍的含章忙要起身:“奴婢去换个大杯。”

沈数一摆手,笑道:“不必劳动了。军中之人饮茶,解渴而已,倒浪费了这样好茶。”

江郡马一笑,自己也同样一饮而尽,叹道:“离开军中二十余年,我都快忘记这样饮茶是个什么滋味了。”

能是什么滋味呢,不过是个热烫而已。冬天寒冷之中,能有一杯热水喝下去也是好的,谁会去管里头放的什么茶叶呢。人笑乡下人不识茶,问“茶好水好?”,答曰“热得好”。军中之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两人默坐片刻,江郡马才道:“不知郡王今日来访,是为了——”在饮茶时提到军中,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件事。

果然沈数微微欠身:“去年的军饷到现在都未发全,往兵部走了几次都无结果,心中烦闷,才来寺中散心。前日在宫中听皇上提起,郡马也在此处休养,因此过来拜访,倒是打扰了。”

偶遇就奇怪了。江郡马心中明白,苦笑了一下:“是啊。兵部拖欠已经成风。”不过这几年来拖欠西北军的格外严重些罢了。

“西北天寒,军中棉衣又不足——”沈数看了一眼江郡马的双腿,“听说郡马也有关节痹痛之症,这几年可好些了?”

江郡马轻轻拍了拍膝头:“这些年了,一直到了冬日就隐隐作痛。”其实南华郡主给他请了好多太医,一直没有治好的原因有一大半是因为他不好生用药——也只有这两条腿能证明他曾经在西北边关驰骋过,也只有这两条腿让他有借口避开南华郡主去外头住些日子。不过现在已经发现,他的病有一大半是痛风而不是寒痹,倒是这些年喝酒所致,未免有些让人五味杂陈。

“如今军中也有好些人得了这病症,说是不伤及性命,其实颇多不便,尤其冬日作战,或许行动稍一迟缓,就会丢掉一条性命,此事,想来别人不解,郡马定然明白的。”

江郡马露出怅然之色,终于道:“我明白郡王的意思,可我这郡马,空有尊名却无实权,连朝政都不得妄议的。若是别处边军,我尚可托托人情,可西北——郡王心里应也明白的。我可代为催促一下拖欠的军饷,可实在无法让户部再多拨银两。”

他虽然住在寺庙里,但外头的消息仍旧灵通,前些日子沈数在西市险些买了假药的事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王爷该多方宣扬一下才是。虽则于家已半朝,可总还有些正直之士的。只是,这未免有损王爷的脸面……”堂堂皇子王爷,几乎上了人的当,说出去实在有些丢脸。

沈数微微一笑:“这倒不算什么。我——正预备把建王府的银子捐出去一半。”

江郡马微微一愕:“建王府的银子?”这笔钱是不会经过沈数之手的,只是由宗人府拨出,并派遣人手,一应选址、修建、装饰之类全包,只是不会有银钱交到沈数手上的。

“是啊。”沈数仍旧微微笑着,目光却锋利起来,“只要把那些人贪掉的银子拿出来,也够买一大批药了。”

“不错!”江郡马轻轻一拍几案,“若是王爷捐出建王府的银子,我也要捐一笔的。”

沈数犹豫了一下,江郡马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还可游说郡主,也为西北边军捐一笔银钱。”或许,还可以经由南华郡主,向京中的贵妇们募些银子。以南华郡主的脾气及在太后面前的脸面,只要她开口,只怕还没有敢不捐的人。

两人又谈了几句边关之事,沈数方才起身告辞。江郡马送至禅院门外,看着他走远,含章方过来扶他,小心翼翼道:“老爷真要让郡主去募捐?”说是江郡马捐银子,其实他并无什么银钱,不过是要设法说动南华郡主罢了。

江郡马笑笑:“是啊。”

“那——老爷岂不是要回府?老爷的腿——”

江郡马不甚在意:“既然病在饮食,回府也是一样的。”他住到兴教寺来不过是个借口,不想在家里面对南华郡主罢了,可如今既然要用到南华郡主,自然是要回去的。

含章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婢虽然不懂,可也知道太后和皇上都不喜安郡王,老爷又何必——”她窥探了一下江郡马的神色,连忙道,“奴婢知道老爷忘不了西北那边,可,可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太后和皇上都忌惮着定北侯呢,若是定北侯调回京城,另有人选去西北统军,军饷自然就不会被克扣了。”

江郡马失笑道:“你说得好生轻巧。调回定北侯,让谁去西北统军?西北苦寒,蛮子又凶悍,且毗邻草原,打仗也与别处不同。你以为任什么人过去,都能抵得住北蛮么?”

含章细声道:“若是老爷去呢?”

“我是郡马,连参政都不能,更何况统军呢。”

“可朝廷也没有章程,说是郡马不能统军的。”其实按朝廷不成文的规矩,驸马尚了公主之后,就要离开朝政,以免有借势乱政的事儿。而郡马,其实不在此列之内。但南华郡主虽是郡主,在宫中势力可比公主,江郡马自己也是心灰意冷,自然而然就成了闲人。可真要找找朝廷的章程,也没有规定说郡马就什么实权都不能有的。

含章小心地瞧着江郡马的脸色,道:“别人不知,奴婢却知道的,老爷这些年没有一刻忘记西北,如今还时时看西北的地形图呢。若是定北侯真的被调回京城,朝廷里没有合适的人,老爷未必就不能去呢——这还不都看皇上的意思。”

江郡马听着她说,脸上神色不动:“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扣着西北军饷,自然是忌惮定北侯的。”

“你是这般想的?”江郡马将目光转向含章,端详着她温柔的脸,“可定北侯数代镇守边关,如何调回来呢?”

这个含章还真答不上来,半晌才道:“若是打了败仗,自然就有理由调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我不该帮安郡王?”

含章到底是服侍了江郡马十余年,对他的性情摸了个□□成,此刻敏锐地觉得江郡马的声音有点变化,连忙改了口:“奴婢只是觉得,老爷若这样,怕是招了太后的眼——奴婢知道老爷并不在意太后和于家的势力,可皇上那里……”

“为了讨好皇上,就让西北吃败仗吗?”江郡马语气淡淡的,却让含章后背发冷,“你知道北蛮有多么凶残么?知道一场败仗下来,西北要死多少人么?”

“是,是奴婢思虑不周……”含章扑通就跪下了,“奴婢糊涂。”

她服侍江郡马这些年,时常看见江郡马观看西北地形图——这东西本来不该放在一个赋闲的郡马手里,乃是江郡马自西北带回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每逢西北有战报送来,他便自己在地形图上布置兵马,模拟战事,想着若是自己指挥,这仗要如何打。

含章虽是个侍妾,却比南华郡主这个嫡妻更得江郡马视为知己,只是南华郡主挟太后之势,既不给她名份,更不许她生育子女。含章知道南华郡主势强,因此从来不提此事,可是她如今已经三十岁了,再过几年怕就不能再生了。倘若江郡马真能拿到西北兵权,就不必再怕南华郡主。

西北苦寒,江郡马真去了西北,南华郡主定然不肯随行的,那就只有她跟去。到了那边,天高皇帝远,她再生育子女,南华郡主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为着这一点私心,也为着了解江郡马的抱负,含章才说了这一番话,万没想到,却惹得江郡马发了怒。他是个温和的人,从来也不会大喊大叫,然而此刻这样的平淡,却更让含章害怕。

“为我一人私欲,杀西北千万百姓吗?”江郡马俯视含章,“含章,你是我知己,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奴婢一时糊涂了,没有想到百姓。”含章以头顿地,一点儿力气也不敢省,“奴婢以为西北败仗不过就是失几处城池,实在不知道会死这许多人……”

江郡马神色这才稍稍和缓一些:“你不懂的事情,不要随意置喙。我在西北统共只呆了三年,之后便都是纸上谈兵,哪里敢说就能统军了?你起来吧。”

含章这才战战兢兢起身,额头上已经磕得青紫,江郡马看她这样,到底是侍奉多年的人,又一向贴心,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来:“你方才说的,我也明白,不是教我畏太后畏于氏一族,是为着皇上的意思——可你却糊涂,皇上难道喜欢于氏把持朝堂不成?”

含章一介侍婢,读书识字红-袖添香做得,针线女工嘘寒问暖也做得,甚至还能跟江郡马一起说说西北这里是草原那里有沼泽,但对朝政却是不通的,闻言就怔了:“皇上——皇后都是于家的呢。”

“皇上可不姓于。”江郡马冷笑了一声,不欲与侍妾解释太多,“方才安郡王过来,你没有听见么,他说是在宫中听皇上说,我在兴教寺的。”

含章茫然。江郡马看她糊涂的样子,便多说了一句:“是皇上让他过来的。”

“老爷是说,皇上也想您帮忙?”含章大为吃惊。在她看来,皇帝是太后抚养才能登基的,娶的皇后又是于家女,且于阁老位极人臣把持朝政,于家与皇帝,那不就是一体的么?

“今日之事,你只当没有听过。”江郡马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去上些药,歇着罢。收拾收拾东西,后日回府。”于家把持朝政也太过分了,以至于皇帝想给西北军拨粮饷都不能直接下令,以臣凌君至此,有哪个皇帝能忍受呢?

含章晕晕乎乎地去了,江郡马正坐着沉思,白鹿急火火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奴婢方才在山门那边见着当初九江口遇到的人了。”她是出去买些东西,并不知方才沈数来过。

“哦?”一说九江口,江郡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你看得确切?是那位姑娘?”

“不是姑娘。”白鹿摇手摆头,“是那位先生。”她说的是蒋锡,“奴婢瞧着好几辆车,打听了一下,说是蒋郎中家里。”

“蒋郎中……”江郡马想了一想,微微皱眉,“可那人我从未见过,莫非是蒋家亲戚?”

白鹿忙道:“奴婢去问过寺里和尚,说那位先生称蒋郎中的父亲为伯父。奴婢想来想去,想起蒋郎中有一堂弟,是当年蒋小太医的后人呢。”

“哦——”这事太大,江郡马也知道,“难怪,真是家学渊源,那样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医术。”

白鹿想得更多:“老爷,您还记得二少爷说过的吗?在无锡的时候……”

“难不成——”江郡马一怔,“那位姑娘,就是恒儿所说的蒋姑娘?你既认得,设法去瞧一瞧,若当真是蒋姑娘,也该送份谢礼过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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