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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十三号,吉林的初雪,跟南方没有半点关系。
晚上八点,种蓝山青空无云,月色明朗。
孟时坐在国兴寺青石铺就的下山石阶上,看着巴哈尔古丽在明亮的月光和微风中,沿着山路小跑着上来。
“从拍第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开始算,我出道十年了,大大小小演了几百个角色,没想到……”
看了小半天《西行》先导预告片数据的管斌说着,在孟时身边坐下,伸手递了一根烟。
孟时接过烟,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演个猴子最让我舒服。”
管斌仰着头,对着月亮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气,像一个月下吐纳的妖怪。
“不至于,等这股子劲过去,你也就‘佛’了。”孟时回了他一句,又对古丽喊,“慢点,别滚下去了。”
古丽这是第二趟,本来就是提着一口气在跑,被他这么一喊,一口气没绷,直接歇菜。
她满脸“血光”,双手扶住膝盖,抬头使劲的瞪孟时,碎发粘在脸上,马尾散开,在月光下跟个鬼似的。
朦朦胧胧的光线下,身边坐着一个“吞云吐雾”的妖怪,面前则是喘着粗气,一副要吃人模样的“女鬼”。
气氛好极了。
孟时笑着对她说,“记住这种状态,春花儿,这部戏你的戏份很少,我能够保证的只有,你把明天这场戏拿住,就一定不会后悔。”
巴哈尔古丽缓缓坐到石阶上,背对孟时举起手臂,很有干劲的说,“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孟时见她跟打了鸡血似的状态,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明天这场戏有的磨了。
管斌看了看孟时,又看看自己的小小小师妹,仰面躺倒在石阶上,说,“我有点不能理解,你去上都剪辑《西行》前几集,那么赶的时间,为什么还专门去见那个马卡,就为了拍个视频,然后被喷扒人家伤口,没人情味?那些话是马卡让你别剪掉的吧。”
孟时叼着烟,只是说,“我觉得他挺像我。”
管斌嗤笑一声,“他哪有半点像你啊?你说想跟他击剑,都比这个理由靠谱,不过他唱歌确实可以,签了不亏,也算没白跑一趟。”
孟时很少说谎,但他很认真的说实话,却也总没人信。
管斌看他不说话,又问,“你和老五他们想入股那个松鼠音乐现场?”
孟时说,“我这个主唱不务正业,也不爱折腾,想弄演唱会什么的估计没个三五年没戏,音乐节又太乱,不想去,老五他们不能总闲着啊,索性整个音乐现场,找些对胃口的民谣,摇滚歌手,一场演出百十个观众,爱怎么玩怎么玩,圈地自萌。”
管斌说,“我能加入吗?”
孟时打量他,“你还会唱歌?”
管斌嘿嘿笑,“我有钱,不唱歌,就是玩。”
他总想和孟时有点金钱瓜葛,孟时却兴趣缺缺。
——
八点,四九城落着蒙蒙细雨。
这种雨最是烦人。
李志节微笑着对门口一群有六七个的客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看那块不营业的牌子。
目送她们离开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精酿,将投屏在电视上的视频重新播放。
【采石工人居酒屋的老板坐下来喝了两圈,再起身招呼其他客人后。
马卡便有点过量了。
他满脸通红,手里半杯啤酒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几次过后,最终还是没喝。
把杯子放在了桌上,说,“如果有一座城,正面迎海,背面靠山,我坐在山上望海,于茫茫此生,有一人足矣……”】
李志节叹了口气,曾几何时,他也这么想过,可惜。
他端起酒。
门再次被推响。
李志杰有些烦躁,但依旧扬起笑脸。
这次,他起身,决定把卷帘门放下来。
李志节走到门前,看了来人一眼,又回头看看投屏上面的人,说,“马卡?”
背着行李的马卡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伸手抓了一下挺长的头发,像个初次来首都投靠亲戚的毛头小子,对李志节拘谨的笑了笑,说,
“孟时说,李哥这里少一个驻唱的歌手,让我来试试。”
李志节恍惚间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孟时在一场小雪里站在同样的位置,同样隔着门,说,“秦姐说,您这里少一个驻唱歌手,让我来试试。”
这段不算远的回忆,让李志节短暂地愣了一下。
“快进来。”他回过神后,连忙开门把马卡让进来,说,“你先坐,我去给你拿条毛巾,这天外面是真冷。”
李志节向酿酒间走去。
马卡抬头看向吧台上面的大投屏。
视频里。
【孟时用筷子敲了敲马卡的酒杯,待他抬起头,用跟他一样的语气说,
“你想要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想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都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你想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马卡迷离的目光重新聚焦,仿佛找到了知音。
孟时放下筷子,说,“世界这么大,你想带着你的吉他,到处走走看看,
可惜,对你来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苟且。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了买个房子拼尽一切。
你带着所谓的梦想渐行渐远,留下妈妈独自坐在门前。
她看着你的背影,低头说着珍重再见。
虽然时隔多年,你还记得她泪水涟涟。
可混成了傻哔的你,却再无力回头看她一眼……”
嘭!
“够了!”
马卡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半杯啤酒被他锤得跳起来,脚边的空酒瓶咕噜噜的滚了出去。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孟时,说,“你从四九城千里迢迢到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确切的说,我是从富州那边过来的,这段时间在那边拍戏,”孟时拿起一串烤鸡皮,说,“这顿你请。”
简单的四个字。
马卡彻底炸了。
他腾的站起来,笑的跟个疯子一样,“我在四九城待了三年,最大的成就是上了一次松鼠livehouse,还是别人顺手带的,跟主理人唯一的对话是她要你的v信!
去年父亲病重,我特么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去他妈的音乐梦!
回家,到魔都,打工!
找了一个妹子,认识三个月,结婚两个月,特么孩子五个月,她说孩子生下来可以跟我姓,我艹特么!
我特么想死!
家里父母在,特么的我不敢死!
我想起你个狗东西硬蹭我好几顿烧烤,我特么气啊!
我特么就是个废物,傻哔,一年之内尽力了,梦想破碎,接盘,戴绿帽,离婚的傻狗!】
李志节从酿酒房里找了一条干净毛巾走出来。
投屏上,马卡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孟时大声吼,“看到没有,绿的!”
李志杰看马卡呆呆的注视屏幕,说,
“八点多了,我们一起看一下《乐队》,听说那小子在节目里给我打广告了,你来的正好,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他说着把毛巾递给马卡,拿起吧台上的手机,把视频关了,又说,“孟时那小子啊,办事没分寸,但是人没恶意,你别太在意。”
马卡低头用毛巾仔细的擦着被打湿的身体,说,“这一段是我让孟时别剪掉的,我想记住自己可笑的样子。”
李志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嗨,抬头。”
马卡抬头笑了笑,说,“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李志节搂过他的肩膀,走到吧台旁边,说,“孟时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我相信有一天你也能站上鸟巢。”
马卡盯着小的圆台上面的椅子,轻声说,“谢谢你们,谢谢。”
李志节伸手从吧台取出一瓶酒递给他,问,“最后那顿饭谁结的账?”
马卡抽了下鼻子,接过酒,说,“我结的账,那家店的老板是‘秦川’的粉丝,他给老板一个去《乐队》现场的名额,老板要免单,他特么还拦着,说这顿不该是他的账,不用免。”
马卡摇头苦笑,“我都那哔样了,这货还让我请客,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哥笑了起来,说,“当时他跟我辞职,八千的工资,我给他凑了个整数,他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两千块算欠的,上次我跟他要,这货一顿嗯嗯啊啊死活不认账,哈哈,什么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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