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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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由当做“买路钱”的软中香烟并没能送出去,但他和张麟均还是顺利的进入了影视小镇,因为节目组专门有人在那边组织观众进园区。
不过江由打着石膏的腿终究起到了作用,节目组负责组织观众的工作人员,看他腿断了还拄着拐坚持到现场看演出这种精神很摇滚。
特意拍了几个镜头当素材后,用那种观光小车,把他和张麟均先一步送到了户外现场的观众候场区休息。
只不过这俩人接下来的行为就不那么摇滚了。
江由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蹿叨着张麟均一起溜进了录影棚。
俩人往录影棚靠的时候,正好是高奔被焦从拽倒在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孟时他们身上。
没看见冲突过程的张麟均,只目睹了孟时带着老五几人头也不回的越过地上的高奔。
不过就这一幕,都让他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江由则在心里痛骂,这货是有多无耻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约妹子睡觉!
他狠狠的捏住身边张麟均的胳膊,压着嗓子说,“孟吹,孟时的话你录下来没有!快发到哔站让妮子离他远远的!”
张麟均急忙捂住他的嘴,把他的头从门边拽回来。
拍是不可能拍的,溜进来还能用迷路解释,举着相机拍被发现了,那直接就被赶出去,进观众网黑名单了。
张麟均胳膊肘锁着江由的喉,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知道这里面都谁吗!‘九面体’的秦庆国,‘秦川’的老五、焦从、褚乐,‘舌剑’的主唱马一个,‘摇篮’的主唱曾立锋……”
江由翻着白眼表示,你说的老子一个都没听说过。
张麟均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手肘用力,语速极快的说,“摇篮的《大都市的麻烦,是身陷消费而无力接受更多刺激,是越来越卑贱的华丽的青春,是被迫冷酷到底,是软弱和精致的病,是聪明和刀枪不入;小地方的问题,是沉重和压抑,是现代性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是不公正不道义不真实,是被侮辱与被损害,是天生的残缺》你都没听过!”
江由人都傻了,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特么是阳间的玩意?!
他为了防止自己被张麟均勒死送去阴间,使劲的去拉张麟均的手,挣扎中从门缝里看到麦子的侧脸,下意识从喉咙里憋出来一句,“hername,plz?”
张麟均被他这手bp摇摆震的人都傻了,直呼好家伙。
不过张麟均还真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太阳下的路灯”太太太小众了。
江由说,“要不再仔细看看?”
张麟均对他这种色批行为很鄙夷,保持锁他喉的状态,两人偷偷的把头再次探出门边。
这时坐在孟时旁边的焦从,正好挠着爆炸头看向他们。
俩人对焦从的注视毫无察觉,看了眼麦子,又把头缩回去。
江由问,“谁?”
张麟均摇头。
江由提出建议,“你再瞅一眼?”
两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江由问,“看清了吗?”
张麟均摇头。
两人很默契的再探头。
“哐!”
“ki——”
一声洪亮、强烈的开道锣声,伴随听不懂的浑厚升调呼喝,嘹亮的唢呐响起。
俩人被吓的“灵魂出窍”,慌乱中径直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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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折腾的音乐大多都和地球的原版有些许不同,因为记不住,导致不能完全还原。
他本来还想抄《斗破苍穹》来着,奈何记忆力不足,天赋全在乐感和画面感上面。
所以只能依靠旋律再创作,做到神似,做不到完全形似。
《镇魂》是孟时在夭山村和杨衣教授、良载阿公谈“语保工程”的时候做的。
脱胎于二手玫瑰《耍猴》里的那段唢呐、喇叭和钹的合奏。
《耍猴》是梁龙给《疯狂的外星人》做的片头曲,整首曲子诙谐、恢弘,可以说和电影极度契合。
而经过孟时、良载阿公再加工的《镇魂》,在原基础上加了开道锣、小锣和村里祭祀、镇上庙会才抬出来的大鼓。
开道锣和大鼓都是大乐,恢弘、震人心魄,配上唢呐,以及始终贯穿全曲的“四下钹加一声小锣”的节奏规律,又平添几分邪性,很是摄人心魄。
而最前面的那一声“ki——”,是青水方言中的“起”。
这一声三秒的长音“起”是良载阿公开的嗓,镇魂两个字也是他起的。
阿公的意思,这曲子不阴不阳,索性用起棺打头,再用镇魂当名,做一个“狗屁不通”,让内行人看个笑话,外行人听个热闹。
孟时这货一听觉的这好,果断定做了一箱“唱佛机”,把曲子放了进里面,这下更热闹了。
整首曲子,孟时用的钹,阿公兼顾开道锣和大鼓,老舅夏成才吹唢呐。
敲小锣的人比较特殊叫余丰,智力方面有缺陷,一边的手脚也有点问题,导致走路姿势难看。
十几年前,余丰十来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母亲也丢下他跑了,良载阿公见他一个人活不下去,便教了些东西。
例如在出丧的时候,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拿引魂幡,敲“一字锣”,或者在“请佛公”、“报丧”的时候“放罄”。
孟时阿爷去世的时候,大伯找来报丧的“打罄人”就是余丰。
打罄的“罄”,在村里算礼器,长的像手把加长的投掷手榴弹,下面木把,上面铁制容器,放引线、塞火药,压实、点火、举高,“砰”,声音响的像雷。
除了乐器的含义之外,这个字的意思是“完、尽”。
所以拿引魂幡、敲一字锣、放罄,这是命硬的人干的“脏活”。
好在刘丰人傻,不嫌脏,流着鼻涕,傻笑着,干的很漂亮。
《镇魂》的班底除了学了个半吊子的孟时,良载阿公和夏成才都是“师公”出身,配上专门干“脏活”的傻子刘丰,三人除了“婚事”不参与,法、丧、庆,全都能办,可谓相当“专业”。
当孟时按下开关,这首从唱佛机里放出来,内行人看笑话,外行人看热闹的《镇魂》,一下就把场子里的乐队,以及在门口偷窥麦子的张麟均和江由都镇住了。
江由和张麟均跌到地上,人倒是没事,就是对于站在门内通道里的路灯乐队几人来说,动静有点大。
高奔被焦从教训一通,又被孟时彻底无视,本就是打掉牙往肚里咽的憋闷心情,突然看到门外面摔出来两个陌生人,憋闷的情绪被激昂的唢呐和大鼓一激,顿时爆了,吼了一句,“你们他妈地谁啊!”
这下完了,节目看不了了……
张麟均脑子一片空白。
江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被赶出去,有孟时在的节目,他才不想参加呢,但张麟均压到他腿了,这次是真的疼。
于是孟吹和孟黑在地上叠成一堆,一个抖嘴唇说不出话,一个吸气叫你快给我起开。
再次被无视的高奔,气的都快冒烟了,他刚想迈步往两人走过去,突然感觉身后的唢呐声越来越响。
《镇魂》是一首无法被忽视的纯乐,锣、鼓、唢呐没一件好惹的,高奔停下步子,回头,看到孟时正拎着挂绳,甩着唱佛机,踩着鼓点,一步步走过来。
高奔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二现场的灯光从孟时后面过来,恍惚间美术专业的麦子感觉他像头上顶着佛光,嘴里伸出獠牙的雕刻、纹身题材“一念之间”。
不过这种恍惚仅仅持续了一念,下一刻,孟时从背光处走了出来,手里一下一下抛着他的唱佛机,用街头小混混一般轻佻的语气对高奔说,“这是我弟弟孟吹,哔站三十万粉丝的大up主,你小子说话给我客气点儿。”
这一刻,麦子很想捂脸,哥哥,你顶着这么高逼格的bgm,说出来的话也太下头、败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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