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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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边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那么想折断一个人。
周迭是第一个，估计也将会是唯一一个。
他没兴趣知道周迭家多牛逼，但他醒来之后医院里十几个医生护士轮流问他身体状况，这倒让他好奇要是周迭被他送进医院，是不是也是这么个排场。
冷漠无情的killer江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唤回了理智。
江云以的哭腔把江云边吓了个清醒：“你昨天说晚上给我电话，没给我打……我等到凌晨做噩梦了，梦见你跟一个同学打架，你把人，把人埋了……警察到处在抓你……”
“……想什么呢？我昨天晚上只是太累了，抱歉啊，让你担心了。”江云边撒了个蹩脚的谎：“没事，哥哥在学校好着呢，梦跟现实是反的，知道吗？”
回到课室里时已经十点，上午的课间操时间，班里的同学都以相当异样的目光盯着他。
江云边阴沉着表情走到座位上，发现后桌也没有人。
前桌见他回来，探头探脑：“哥，听说你搬进学校住了？跟周哥一个宿舍？还把人家揍得不敢上学？”
“……”江云边抬眼：“谁不上学？”
前桌坐直了身子：“周迭啊！昨天有人瞧见你跟周迭前后脚进宿舍。又有人看见周迭在校门口打车去医院。江哥，你也太狠了，开学一周不到打同一个人三回，老师都不敢管你！现在都传你是十恶不赦大混蛋呢！”
……谁家十恶不赦大混蛋能被咬脖子。
江云边合上书：“许湛，如果你想好好活到上考场那天，就少在我耳边哔哔那个人。”
前桌许湛又问：“周迭啊？”
江云边抬手，他连忙躲了回去。
睡过上午两节课，江云边懒洋洋地抻了个腰，溜达出校门觅食，吃饱了才散步回学校。而路过后排时，他才发现早上空无一物的后桌多了个书包。
江云边用舌尖抵了抵犬齿。
嚯，周少回来了。
刚坐下，许湛后仰靠到他的桌子边：“江哥，给小弟一个面子，不要在课室里打架。”
江云边懒散地抬起眼皮：“你老几？”
“我你老二……三，老三。”
想起什么，许湛回头：“江哥，昨晚查寝呢，您人不在，学生会那边要你去给个答复。”
江云边把话左耳进右耳出。
许湛：“昨晚查寝的呢，是您家死对头，卫初。”
高三的学生会副会长，三班那位年级第二卫初，跟江云边结怨已久。
传言卫老二在初中时代也是风云人物，以录取分数线第一进的三中，高一的新学期展望就大放厥词说要包揽所有奖学金，然后每年都被江云边压一头。
不过他俩结仇的主要原因还在一次校外物理竞赛。
兴许是江云边个性太放荡不羁不善与人为伍，卫初跟在他身后有点格格不入，也可能有其他原因，总之后来俩参赛选手被传成三中有个姓江的学霸带着提包小弟来走场。
那天起，卫初对江云边就有了异常深刻的执念。
江云边哦了声，还没来得及让许湛捎话，脸色稍变。
有人经过身侧，许湛看清楚周迭的脸色，打了个寒颤，化学书盖头自觉地把自己当隐形人。
周迭曲指在江云边桌面敲了两下：“出来。”
江云边往后仰了下，靠在椅背上拢了一把领口，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好可怕，两位大佬的气场比信息素压制还要命。”隔壁说。
许湛点头：“真格动起来，周迭会不会被江哥的信息素压到医院啊？毕竟江哥那么a。”
隔壁的隔壁挠头：“要不开个盘？江哥就是三中最a的a，我赌周迭能抗一分钟。”
许湛、隔壁：“……”
拐到行政处的楼梯，江云边觉得自己已经把人类的耐性反复燃烧得只剩灰了。
周迭还真敢跟自己一对一单独聊天啊。
“姓周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敢回来就别怪我不给你脸。”
周迭站在台阶上，他本来就比江云边高半个脑袋，现在更是要低头才看他。
这人哪怕是面无表情也让江云边觉得手痒，他刚想伸手去把这人的脑袋拽到跟前，就听到周迭说：“逆转反应不能停止，但可以延缓，你的所有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医院那边已经做好了分析，只要你配合，你对其他人就一直能是alpha。”
事关身体，江云边又忍下了发作的念头：“配合什么？”
“抑制剂跟定期检查。”周迭视线落到他的肩膀，看着被他用外套挡得结实的后颈：“伤口处理好了吗？”
他不问两人还能就身体问题好好交谈下去，可是他问了。
于是下一秒江云边就双手揪住了他的领子，二话不说张开嘴就往他脖子上袭去！
但周迭早有准备，抬手捂住了他的唇，扛下了江云边咬在虎口的力道。
江云边有虎牙，利是真利，铆足了劲儿就在他右手咬了个口子，并且在信息素溢出来之前把嘴里的血沫吐了出去。
周迭扫了一眼手心：“不会好好说话，我能给你上个套。”
江云边抬手抹了下唇，冷笑：“噢？我以为周少爷那么无所畏惧地约我出来聊天，是做好被我标记回去的准备呢。”
冒犯江云边已经是事实，总得让他出这口恶气，但绝不可能是被他标记回去。
周迭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攥住了手心：“嗯，准备是做好了，不过你没那本事。”
真他妈不知好歹，江云边抬脚就想踹他：“老子现在……”
“我还以为是谁呢。”楼梯口第三把声音打断：“这不是江云边么？我让你去学生会解释下昨晚为什么不在寝室，你为什么没去？”
怒火被无故中断，江云边舌尖舔了舔齿边，回头看着楼梯口的人。
就是刚刚许湛提过的卫初。
卫初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信息素，只认为他们又在搞事：“你俩不会是又闹矛盾了吧？”
这两位打架的事情开学就传遍了。卫初这人八面玲珑，拉小团体的手段是一套又一套，他早就存了拉拢周迭的心思，只可惜开学那么久他一点接近的机会没有。
周迭右手用力时伤口就疼，他没什么表情地把视线落到江云边身上，看到了他后颈创口贴的一角。
初次临时标记的时效不长，待会得再补一针抑制剂。
但让这人乖乖听话就难如登天，周迭有些头疼，偏偏还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周同学你不常来学校，可能只知道江云边是年级第一，却不知道他的为人。”
江云边因为家庭原因几乎不在学校惹事，卫初有幸没挨过打，就真的以为只是流言吓人。
“江同学性格暴躁，好斗，三观不正，他哪怕学习成绩再好，以后……”
“你觉得我不知道？”周迭打断道。
卫初：“？”
江云边：“。”
周迭抬手，那张纸巾红了将近二分一：“看到了吗？他咬的。”
风吹起那片纸巾，还有点展览的意思。
江云边想给他左手也弄个对称的。
卫初读不懂空气：“周迭同学，江云边太过分了，你看，他开学典礼对我放狠话，现在对你痛下毒手，我们两个联合老师，让学校处分他！”
在卫初来之前，江云边跟周迭的关系已经达到一触即燃的程度，但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却非常诡异地陷入沉默。
而更诡异的是，江云边居然在这三秒的沉默里跟周迭对上了视线，并且读出了一致的疑问——这个人为什么会觉得那句“别招惹我”是对他说的？
可能是对傻逼的相同认知缓和了两个人的剑拔弩张，江云边居然在此刻觉得卫初要更傻逼一点。
明明之前他跟周迭是一个档次的。
卫初神奇就神奇在他对江云边的恶行如数家珍，眨眼就说了七八件大事儿。
周迭似乎听烦了：“打击报复我主张亲力亲为，让让？”
“……”卫初万万没想到这位周同学也是硬茬。
这俩莫名的同一阵线让他越发像小丑，卫初憋了半天来了句：“江云边，你给我等着，我月考必拿年级第一！我要让你在演讲台上跟我道歉！”
说完跑了，威慑力跟那句古早台词“我一定会回来的”没差。
他还真当“别招惹我”是对他说的啊？
紧张之际的气氛被以这么滑稽的方式打断，站在原地的两个人不上不下。
最后，江云边看着周迭受伤的右手：“周迭，我改主意了，你下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