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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蘅芜院。
小厨房咕噜咕噜煎药的味道弥漫,烟气缭绕,熏的摇扇的梳着丱发,扎着两个小揪揪的丫头眼睛流出泪来。
她起身取过灶台上的湿布,把熬好的药汁倒在瓷碗中,处理好药渣。连忙小跑出了厨房。
蘅芜院是裴府最好的院落,坐南朝北,地理位置好的同时,里头的建筑,花草,装饰皆是上等。
亭台楼阁,佳木葱翠,假山怪石,流水潺潺。
原本是正院,裴书珩带着其妹搬进裴府后,门匾就被换了下来,改成蘅芜院。让身子不大好的裴幼眠住。
云坠一手拖着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一手撩开珠帘,珠玉之间撞击的清脆声响却也打断不了屋内些许严厉不赞同的埋怨。
“姑娘,你若再偷懒,届时宁王妃的生辰宴出了差错。丢脸的可是公子。”
说话人着褐色衣裙,带着金耳坠,穿金戴银颇有架势。面容严肃,端是一副气急的模样。
被她教训的女子着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加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常年身子虚,脸色些许苍白。
她泪光点点,用帕子捂住嘴轻轻咳嗽。
好不容易止了咳,她略带稚气的嘀咕:“走开,我才不学。”
裴书珩疼她,自是什么都依着她,裴幼眠性子宛若孩童,容易吃亏。宁王妃给她送帖子,也是看在裴书珩的面上欲拉拢。
那些个面上要同她打交道的贵女,指不定背后嘲笑她是个病秧子,傻子。
崔妈妈听她这般道,脸就拉了下来。
“姑娘是裴府的主子,又是唯一的女眷,所言所行便代表裴府,今日镇国公府的客宴您不去,改日宁王妃生辰宴又不去,这怎么行?”
云坠最看不上的就是崔妈妈的托大,姑娘不去,哪容得了这个奴才说三道四。
她重重的搁下托盘:“崔妈妈,您出去问问外头哪个不知晓姑娘是公子的命根子,姑娘身子娇弱,若出个好歹,岂是你这老妈子可以担待的?”
崔妈妈听着就不乐意了。当下去揪云坠的耳朵。
“你个黄毛丫头,你懂什么。公子放纵姑娘是公子体恤。这圈子里的交际里头门道深着呢!”
“我是懂得不多,可我知道崔妈妈放才的那股严厉劲是断不敢在公子面前展露的。”
“在公子面前一个样,公子走后,又是一个样,别忘了,谁才是奴才。”
崔妈妈被她说的心虚,直接恼火的推搡云坠。
“你懂什么,小丫头片子。”
说着把云坠轰了出去,被赶出云坠气的直跺脚。她是姑娘贴身的丫鬟,却总是被崔妈妈指指点点,也不知蘅芜院谁才是主子。
可院子里所有的奴才都对崔妈妈言听计从,包括姑娘。
屋内,裴幼眠闻着药味,只觉得嘴里泛苦涩。她吐了吐舌头。
望着窗外的梧桐落叶,她歪着头疑问:“兄长说给我娶嫂嫂的,嫂嫂呢。”
崔妈妈道:“公子今早已上门提亲了。”
裴幼眠苍白的脸上稚气未褪,憨憨一笑:“那我等着,兄长说嫂嫂能陪我放风筝。”
崔妈妈施施然打断:“公子决定的事,谁也拉的回来。楚二姑娘性子好,日后进府同姑娘相处融洽,这就是公子所求。”
倘若楚汐进府,呵,还不能上房揭瓦,日日闹腾不休。
裴幼眠懵懂的点着头,有些不解:“那嫂嫂会做糖吗,我不要不会做糖的嫂嫂。”
崔妈妈懒得搭理她,当下催促:“姑娘把药喝了,可别凉了。”
裴幼眠嘴巴撇了下来,先是抽泣,再是吸着鼻子。
“不喝,不喝,我要梅子。”
她怕苦,裴书珩总会给她备好柳东街的酸梅。从未断过,也就成了习惯。
如今这事也成了崔妈妈的活。裴幼眠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昨日就吃完了,忘记催人去买了。
随后,不在意的哄:“姑娘今日委屈些,明日我便差人去买。”
裴幼眠只好忍着苦涩,皱着小脸,小口小口的吞着。后连忙喝了口茶压下胃中的翻滚不适。
她干呕几声,在高凳上扭动着,随后一个用力跳下。
崔妈妈皱眉:“姑娘,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是大家闺秀,日后可不能做方才的动作。”
裴幼眠乖乖的说好,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小跑着就往外跑。
崔妈妈没追,在无人之际,啐了一口暗骂一声:“傻子。”
她又看看外头天色道:“天要暗喽。”
外头天色余晖尽撒,随后伴着夕阳西下,光线慢慢褪去,暮色暗淡,落在梧桐树上,是残留还未收走的几缕柔和余光。
楚汐沉得住气的坐在椅子上,没有旁观者预想的作妖。
她心平气和,侧脸白皙,挺翘的鼻,樱红的唇,坐姿优雅,成就一幅动人的画卷。
很好!
裴书珩这个狗东西,让她等的天都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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