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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生硬的把这些人赶出去,这帮人心生怨怼,可能会惹出麻烦不说,哪怕他们不敢惹麻烦,羽林卫左营的人也多少会对李信心生不满。
现在把道理说明白了,羽林卫左营的人反倒会对李信心生愧疚。
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做的不像话了。
通告长史把这些人开革出羽林卫牒文之后,天色就已经不早了,李信拱手向侯敬德告辞:“侯大哥,今日之事难为你了。”
侯敬德大摇其头:“本就是那些泼才做事太恶,侯某人虽然护犊子,但是却不护畜牲,李郎将能够不追究他们,已经是宽宥了。”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低头:“明日小弟就要重新征募羽林卫右营,以后一段日子里,右营全部都是新兵,还要左营的兄弟多照顾照顾才是。”
侯敬德爽朗一笑:“什么左营右营的,大家都是羽林卫,自然要照顾的。”
李信点了点头,与右营的兄弟们知会了一声,转身离开羽林卫。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宫里的几个太监来到公主府宣旨,赦了羽林卫右营那四百个人的罪过,并且让李信牵头重组羽林卫右营,圣旨里特意嘱咐了一句,要严选良家子弟。
跟随宣旨太监来的,还有两个中年的宦官,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都是面白无须,一个人高些一个人稍稍胖了一点,这两人见了李信之后,都是笑着拱了拱手:“内卫监少监马玉,顾良见过李郎将。”
“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辅助李郎将征募羽林卫。”
内卫监一共有一个太监,两个少监,太监的地位大抵与羽林卫的中郎将叶璘类似,而少监自然就等于李信这种羽林卫的左右郎将。
说是辅助,其实就是分去李信的一部分权力,不能让李信一个人说了算。
毕竟这羽林卫是天子亲率,哪怕承德天子现在身体不好,没有多少心力顾及朝局,但是羽林卫这种要害衙门,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李信抱拳还礼,然后看了一眼那个叫做顾良的少监。
这个顾良,他是认得的,
当初李信任羽林卫的队副,在永安门轮值的时候与内卫起了冲突,最后打了一架,内卫那边就是这个叫做顾良的少监出面处理,两个人还算是旧相识了。
李信收起圣旨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良:“顾少监,许久不见了。”
上一次两卫在永安门打架,还是年关的时候,如今已经是九月份,大半年时间过去了。
顾良有些疑惑的看了李信一眼,然后笑道:“李郎将认得咱家?”
当初在永安门的时候,李信只是一个队副,是侯敬德出面才能与顾良对话,那时的顾少监,自然不会把李信这个小虾米看在眼里。
李信摇了摇头:“顾少监贵人多忘事,记不得就算了。”
他对着这两个宦官拱了拱手:“两位少监,征兵的事且放几天,今日李某要去羽林卫大营先把我的那些兄弟放出来,然后在城南的酒肆里摆酒给他们接风,二位少监不妨同去?”
两个宦官对视了一眼,那个马姓的少监摇头道:“李郎将,吃酒的事情不着急,陛下在旨意里写明了要一个月里征募完成,这一个月里不止需要征人,还要遴选,怕是时间有些吃紧。”
李信笑道:“这个好办,今天就让人在京畿诸县还有京城里张贴榜文,就说羽林卫募新,让他们先报名,三天后我们开始遴选就是。”
两个太监闻言,都是连连点头。
“就按着李郎将的意思办,我等在宫里还都有事情,就不参与羽林卫的集会了,三日之后我们再出宫寻李郎将就是。”
他们两个,是内卫监的少监,每个人手底下都是掌着内卫的,自然不可能没有事情忙。
更关键的是,他们两个看不起城南的酒肆。
皇城坐北朝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自然在城北,比如说永乐坊,明德坊之类的地方,那里才有真正贵重的酒楼饭肆,像城南这种偏僻的地方,两位少监自然是不乐意吃的。
李信也懒得留他们,毕竟两卫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太好,羽林卫内部至今还把内卫叫做红皮阉狗。
当然,羽林卫在内卫嘴巴里,也不会太好听。
两个少监走了之后,李信捧着他们送过来的圣旨,朝着羽林卫大营走去。
走到公主府门口的时候,李信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高大的公主府。
他现在身子复原的差不多了,就有点想搬出去住的年头了。
毕竟住在别人家里,进出不太方便不说,而且无名无份的,要让别人说闲话的。
先前养伤倒还有个说法,如今伤养好了,也就没有理由住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李信摇了摇头,朝着羽林卫大营去了。
进了羽林卫大营,李信捧着圣旨放出了右营的四百个兄弟,李信一边领着他们在城南的酒肆里大快朵颐,一边派人在京畿诸县还有京城里张贴羽林卫的榜文。
事情凑吩咐下去之后,李信拉过一个羽林军,沉声道:“你去城郊的陈家村,寻一个叫做陈十六的人。”
这个羽林郎挠了挠头,恭声道:“李郎将,寻到这个人以后呢?”
“你跟他说,羽林卫开始招人了,他若是想承继他阿兄的位置,就来京城寻我,我引他进羽林卫。”
陈十六,就是陈初一的弟弟,前段时间李信等人从北地回来的时候,还去陈家村向他们母子报丧,现在羽林卫风波过去了,也该让那个少年人进羽林卫了。
这个羽林少年恭谨点头:“是,卑职这就去。”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你一眼周遭仍旧在大吃特吃的同袍们,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李信踢了他屁股一脚,笑骂道:“没出息的馋鬼,你自去,等你回来补你五百钱,让你自己吃个痛快!”
少年人嘿嘿一笑,大声道:“李郎将可不许抵赖。”
说完他风一般的跑远了。
李信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坐回了座位上,看了看四周仍旧在喝酒吃肉的羽林卫兄弟,微微叹了口气。
王钟和沐英跟他坐在一起,见到他这个模样,老校尉开口问道:“大伙正是开心的时候,你叹什么气?”
李信转头看向城北方向,目光幽幽。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自然是乐事,只是咱们的好日子,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他们这些底层的人,能不能继续过好日子,不是李信能够决定的。
还是要看长乐宫里,永乐坊里那些人争斗的结果。
李信仰头喝了口酒,缓缓闭上眼睛。
如今的朝局,一片混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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