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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寒门的说法来看,至少可以分析出一点,李无仙身边应该没有乾元级大能坐镇,因为不需要,巫神宗自然不会把乾元放在完全没必要的地方。
巫神宗体量再大,死了贺归魂封不戾也是很伤的。同时攻略饕餮祭坛以及跟大量正道宗门开战的情况下,战力显然也开始捉襟见肘。
李无仙这边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凡俗政权,巫神宗对这里的需求显然没有太一宗那么重视,有晖阳居中坐镇已经算是很重视了,说不定都只是个腾云。
那秦弈李青君远远看着李无仙还是没太大问题的,不至于被发现。
其实秦弈都不知道李无仙是拿什么请动的巫神宗,这个寒门也不清楚。
按理巫神宗没必要理会这俗世政权的,很可能就是借着敌人是太一宗的因素,拉正好在与太一宗敌对的巫神宗做个联盟,然后慢慢搅得越来越深。
算是用尽一切能用的了。
军营正在誓师。
秦弈李青君隐在远处,看着高台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戎装少女,身材尚未完全长开,但在这年纪已经算是挺高的了,按秦弈目测过去有一米六以上了,看得出和李青君一样的长腿矫健模子。
她的头上没有头盔,头盔是除下抱在右手上,马尾一扎,眉眼炯炯凌厉。此时左手按着腰中间,笔挺地站在那里,战甲金光,披风猎猎,英姿飒爽。
——如果南离人看见,保证第一反应是,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号李青君。
她正在说誓词,看着慷慨激昂,可秦弈李青君怔怔地看着,尽数在走神,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秦弈最后一眼见到李无仙,是七年前,她六岁……那还是个玩雪人流鼻涕的小屁孩,还在说“师父抱抱”。
洞府岁月,随便一个打坐感悟可能都一年过去,所以七年闭关几乎没什么感觉,出来要问人时间的。
出关之后,见到羽浮子那些人还是和往常长得一模一样,给人一种时间停滞了的错觉,七年和七个月没区别,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见到谢远白发,算是有些触动,可谢远本来就是老将了,至少面貌上没什么太大变化……
可如今……真的感受到一眼七年的剧变,仿佛电影跳段,字幕打出七年后,荧幕中的小孩已经是一个英气的少女……这种感觉足以让秦弈陷入恍惚,那种沧海桑田的味儿怎么都挥之不去。
甚至长得七分像李青君。连李青君自己看着都觉得好像在看自己,不仅是外貌,还有气质。
秦弈初遇李青君的时候,她也就是十五岁,没比此时的李无仙大多少,区别在于那时候的李青君还很天真,此时的李无仙眉目比当时的她更稚嫩,却已经提前进入了摄政王李青君的模板了。
那凌厉与沉凝,威严的气,如真龙环绕般的虚影。
李青君比秦弈更久没见到侄女,在她记忆中的侄女还是一路突围杀出妖阵,血染征袍的那一天,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娃娃。
她怔怔地看着,不知不觉眼里竟有了泪花。
“……大乾乱于妖僧,已历十年,苍生疲敝,大地凋零,万民翘首,以待河清。今伪凉暴虐,正是解民于倒悬之时,却有妖道太一,装神弄鬼,顽抗天命。”李无仙大声道:“孤欲亲征,臣民不解。为什么不解?都是怕了!你们怕太一宗,怕妖道的所谓仙术!怕本王回不来!”
秦弈回过神,听明白了李无仙清脆的声音。
“……本王亲征,就是告诉你们,他们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甚至不敢来龙渊,本王却敢赴西凉!”李无仙“锵”地拔剑,斜指上天:“天命在孤,何惧仙神!”
人皇何必畏仙神?
手提太阿斩乾坤。
哪怕秦弈明明知道她的亲征必定另有想法,也必须承认,这话煽动力太强了。
看士兵们狂热的眼神就可见一斑。
…………
李无仙的亲征,只动员了五万兵马。因为原本西北边界就有大军十余万,长期在和凉王对峙。
此外西南安陵王的原兵马和原天慵关兵马陈兵北部,作为牵制施压,伺机而行。
唯有南离兵奔赴前线,南离人不管水土服不服,也绝对不可能坐视他们的王亲赴前线而老远旁观的。
实际投入总兵力近四十万,其中正面战场近二十万。
天下皆知这就是最后的灭国决战,抵定乾坤就在此时。
大军开拔,李无仙坐在马车里,居于中军而行。秦弈李青君远远飘在天上,两人的眼睛都能透过马车,看见里面的场景。
李无仙早已卸下誓师时的戎装,换上了丝质蟒袍,靠在软榻上出神。
她比安陵王有数多了,安陵王都穿龙袍了,她作为事实上的皇帝却还是按规制穿着王的蟒袍,也是把面上功夫做到了无懈可击。
龙袍蟒袍这些东西,制式往往都有些偏大。显得她手脚缩在里面,整个人也有点蜷着,意外的看着萌了起来,与之前誓师时的英武有了很大的反差。
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她没有带着记忆而生,都是后天所学。不管再早慧再聪明,人类的天性、少年的稚气还是存在的,只是对外被她压着,不为人知罢了。
应该说,正因为她太聪明,知道的太多,承担的太多,所以其实她特别累,真正的在承受与这个年纪完全不符的东西。
她一岁多就亲见父亲自焚母亲上吊敌兵逞凶,被秦弈救下;过了大半年母亲病故,再大半年国破家亡,被姑姑带着千里逃亡。如果是一般一两岁的孩子倒是没什么,毕竟什么都不知道……可她一切都知道,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
秦弈简直无法代入,无法想象她的思维会往怎样的方向发展。
可目前看来,她似乎真的在继承父亲的遗志,并且有发扬光大的趋势。这一点其实是根本没有人教的……这种教育应该是发生在李青君辅佐她当小国王的那一年多里面,李青君和相国等人教的……
那算什么教育?
学前教育?
结果这种子发芽得让人无法置信。
秦弈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她说过将来要窃大乾之类的话,应该是没有,就算有也是随口提一句自己都忘了。虽然他的一系列操作确实在铺这条路就是了……那也是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来推一把,谁想过小娃娃能自己做?结果这小徒弟真就完完全全地借着师父随手一铺的桥,大踏步地走到了今天。
车厢内除了李无仙,还有一个老妪。秦弈一眼就看出那是巫神宗的巫师,级别果然是腾云巅峰,并不算强。
能应对普通刺杀就足够了,事实上她都不是来做护卫的,哪有护卫在王上进车厢后闭着眼睛打坐一言不发的?
这确实是巫神宗试图左右李无仙的标志了。
大军行了很久,老妪才结束一次周天打坐,睁开了眼睛。
见李无仙蜷在软榻上发呆的样子,老妪淡淡道:“王上之前的誓师,可真是慷慨激昂。”
李无仙甜甜地笑了一下,有少许讨好的意味,又不太明显。
“那当然是说给将士们听的,仙长知道,我自己也一直在跟灵虚国师学仙法的,深知差距。”
“知道就好。”她的态度让老妪很满意。
人皇?有什么了不起。
老妪道:“你这番出来,城北祭坛之事该不会延误?”
“不会,国师亲自盯着呐。”李无仙笑得越发可爱,露出了编贝般的白牙。
老妪点点头:“我们大事若成,说不定宗主一喜,还能破例收你做个徒弟,那可比几十年皇帝有意义多了。”
“那是呢。”李无仙很是憧憬地握着小拳头:“那可是无相大能呢!”
老妪颇为得意地笑笑,又继续闭上了眼睛打坐。
李无仙似是有些无聊地转头看向窗外。始终旁观的秦弈和李青君都清晰地看见,她可爱的笑容已经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