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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三日之内,南坡山下集结,每个人腰上都必须给本座系个野人脑袋,甭管是不是雪原野人派来的探子还是附近打猎的野人,甭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谁回来时少了那颗脑袋,本座就扭下他的脑袋替他挂自个儿腰上!”
“卑职遵命!”
“卑职遵命!”
山林河谷之中,薛三面前跪伏着五十个自己这阵子一手“填鸭式”教育训练出来的手下。
盛乐城的兵马在梁程的带领下作为靖南军的开路先锋,在前面引路,而薛三这支人马则在先锋军的前面。
虽说山内这条路线已经被梁程清扫了一遍,为此又拔掉了好几个寨子,但天断山茫茫,地形又复杂,天晓得还会不会有什么漏网的杂鱼。
同时,还需要警惕雪原上的野人对这里的渗透和监控,薛三不会指挥大军打仗,但也清楚这支兵马的动向一旦被提前发现,雪原野人集结个兵马在燕军出山的道儿上来一波埋伏,燕军再能打,那也得因此吃瘪。
“都去吧。”
一时间,众人纷纷没入附近林子之中,只留下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着的是山楂。
“哪儿搞到的?”薛三低头看着这个手下。
这个手下,薛三很看重,不是因为其多么优秀资质多么好,而是因为这个人的名字,他姓戴,名立,
叫戴立。
就这个名字,就由不得薛三不去多注意他,这戴立也上道儿,见主官对自己有些“青睐”,所以也就特意过来经常拍个马屁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
“小人自个儿的,本以为能一直陪在大人身侧,就先替大人背着,这不要和大人暂时分开了嘛,就交给大人了。”
薛三伸手接过了山楂,点点头,稍微温和了一点,道:
“小心点儿。”
戴立感动得不得了,忙跪下来对着薛三磕了三个头,这才转身没入山林之中。
他是晋人,降兵,在盛乐城军队体系里,算是最差一等的了,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得到薛三的认同,只会加倍珍惜。
其实薛三只是觉得别人死不死无所谓,这货要是死了,总会给人一种极为晦气的感觉,不吉利。
而且,进山之后,他就让自己手下对自己改了称呼,既然主上是厂公,那么自己就叫局座吧。
伸手抓了一个山楂,丢嘴里,慢慢咀嚼着,
薛三对着面前的溪水解开裤腰带,
舒舒坦坦地放了一波尿,
晃晃,
再往上游走了几步,弯腰蹲下来,开始洗手。
靖南侯这个人,三儿是挺喜欢的,不是因为他和自家主上之间的关系,而是觉得这个人打仗,讲究。
靖南军也有哨骑放了出去,扑杀行军路上的野人,在薛三看来,这才是正儿八经打仗的样子。
若是都像那李富胜那般,急吼吼地就上去干,那自己等人又有何用处?
唉,不懂得用密探去开视野,简直是对战争艺术的亵渎。
用水拍了拍脸,
薛三又做了几个伸展动作,
然后其身形也化入了前方的山林之中。
………
大军行进的速度自是不可能太快,但为了节约时间,行军途中的休息时间被刻意地减少了,好在到底不是快速奔袭,对于这些经历过战事的靖南军精锐而言,倒不算如何困难。
一连行军十日之后,靖南侯终于下令扎营休息。
人需要拾掇拾掇,战马也需要拾掇拾掇。
郑凡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前面,秃发素端着刚煮出来的面条递送了过来。
也不晓得到底是哪个人嘴里没个把门儿的,
还是秃发承继这厮在看见过四娘之后“揣摩圣意”,以为懂得了自己的口味,
所以这段行军之时,一有机会,他就让秃发素到郑凡跟前来伺候。
如今大军休整,扎营歇息,且要一连休息三天,正适合做做运动不是。
郑凡自带了辣椒面儿,撒上一些在面条上,直接开吃,行军途中,四娘又不在身边,能吃上这个,已经算是不错了。
吃饱喝足,接过秃发素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郑凡就回到自己帐篷准备歇息了。
人的身体,其实都有一个疲劳期,郑凡先前和靖南侯往返雪原没停歇,回来后马上又随军出征,哪怕身体上海吃得住,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已经很是明显了。
躺在帐篷内的毯子上,郑凡只想着放空自己。
这时,秃发素跪伏着进来,郑凡扭过头,看向她,她也看着郑凡,然后,她开始脱衣服。
其实,秃发素长得还可以,脸上确实是有些风霜和棱角,这是难免的,在盛乐城这个地界,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混口饭吃,想再和乾国大家闺秀那般保养得好也不现实,而且,她身材也的确是很好。
听三儿说,她有一儿一女,丈夫在五年前就得病死了。
“穿上吧,我没心情。”
秃发素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又将衣服给穿了回去。
“你以后就留我身边吧,照顾吃喝就行。”
郑凡懒得再去说太多了,秃发承继将她派过来,意思本就很明显了,哪怕自己不愿意,也没必要让这个女人陷入两难之地。
这个世界的风气就是这般,连温苏桐那种士大夫阶层也动不动送孙女送女儿的,你也无法要求一个地方豪强的小族长能有多少的节操。
“帮我盔甲和刀擦一擦,辛苦了。”
“是,主人。”
秃发素对着郑凡行礼之后缓缓起身,将郑凡的甲胄和刀带出去擦拭。
郑凡则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说实在的,对这一场战争,他并不是很热衷,如果硬要选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埋头在盛乐城里种个几年的田,就当玩大富翁游戏也很有成就感的不是?
又或者,种田之余可以带着四娘便装伴随着商队,去乾国江南看看走走,看看寺庙,看看道观,看看那些文人雅士是如何在大冬天也依旧要打着扇子装扮风雅的。
甚至,还可以去找个门派,学学什么东西,又或者,去燕京找个魔法师斗气什么的,看看自己能不能也弄个魔武双修。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太多的地方没有去探知也没有去体会,结果自己现在只能继续躺在潮冷的帐篷里发呆。
郑凡深吸一口气,心里感慨道:
堕落了,堕落了啊;
手里有一座城有一点资本后,就开始想着过小资日子了。
要不得,要不得………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天大亮,这么一通补觉后,精气神也终于回来了。
早食是疙瘩汤,没后世那么丰富,只是单纯地面疙瘩烩的汤。
而且,硬要说厨艺的话,郑凡觉得自己的厨艺比秃发素还要好不少,这个女人平日里明显不怎么做饭,至少,没真的把心思放在饭食上过。
唉,还是四娘好啊,又漂亮又温柔又会做饭。
吃好后,郑凡重新披甲,然后就在帐篷外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开始发愣。
明明自己也算是一军主将,偏偏被靖南侯喊来到中军里当了个吉祥物;
自己的部下被梁程带着在前面,那么也就使得此时的自己根本就无事可做,至少是在靖南侯喊自己去帅帐之前,自己没其他事儿可忙。
巡视军寨,轮不到自己,查看士卒士气,与自己无关。
这些日子来,郑凡觉得自己就像是以前看历史时读到的那种“建军太监”。
等到快中午时,郑凡才接到靖南侯的命令去帅帐议事。
帅帐内,总共有四位总兵还有一干参将,大家都很安静地陪着靖南侯一起用午食。
午食很简陋,窝窝头就着水泡一泡,从靖南侯以下全都在吃这个。
郑凡进来后也有亲兵送来一份“忆苦思甜”餐,
无奈,
只能硬着头皮开啃。
其实大军并不缺粮,虽说心痛于为了支援这次出征消耗了这么多的财货和粮秣,但四娘和瞎子还是很大气的,反正都要被宰一刀,不如做得漂亮一点,至少付出了还能落个好不是。
所以在粮草上,可没有半点克扣,甚至还尽着好的来。
靖南侯吃完了,
其余人也都吃完了,
最后来的郑凡默默地将最后一块窝窝头塞入嘴里,
艹,
这绝对不是自家的粮食,这窝窝头里居然还有石子儿。
“呜呜…………”
郑凡被噎住了,
是的,
在帅帐里,郑凡抓着自己的胸口,很痛苦。
这时,旁边的一位叫王戈的总兵好意地走过来,帮郑凡拍了几下背,然后又接了一碗水过来给郑凡喝下去。
“呼…………”
舒服了。
其余人,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差一点点,
这次出征所战死的高级别将领就要诞生了。
田无镜扫了一眼郑凡,问道:
“没事吧?”
郑凡摇摇头,然后又对着四周拱拱手示意抱歉。
王戈调侃道:“以前听谁说的,咱郑老弟以前是出身商贾之家,看来确实是过不得苦日子哟。”
这是善意的调侃,没什么针对性,从王戈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毕竟大家都清楚田无镜对郑凡的看重,不会傻乎乎地当面上眼药水。
周围一众将领闻言,也都笑了起来。
田无镜压了压手,众人马上安静。
“这一次出征,这些日子在山里的吃喝,可都是靠着郑城守的接济,你们,都欠郑城守一个人情。”
王戈等将领闻言,全都对郑凡拱手行礼,郑凡只能再度回礼。
“今日这顿,是本侯特意吩咐做的,先刮一刮你们肚子里的油水,省得等后日入雪原后那些肥嫩的牛羊把你们给吃腻了。”
“哈哈哈…………”
众将大笑。
“再有一日路程我军就能穿过天断山脉,进入雪原,王戈,张诚。”
“末将在!”
“末将在!”
“你二人领一万兵马为右军,以王戈为主。”
“末将领命!”
“肖明轩,李定东。”
“末将在!”
“末将在!”
“你二人领一万兵马为左军,以肖明轩为主。”
“末将领命。”
“本侯提前一日启程,领本部一万骑,汇合先锋军盛乐城三千骑为中军,先一步入雪原,左右二军拖后,掩护追随本侯中军。”
众将齐声:
“末将领命!”
说是帐中议事,但其实也没议论什么,整体的作战思路很简单,那就是老子领中军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的路线跑。
什么进军路线,什么战略目标,什么方略规划等等,都不用理会了,你们跟着我的节奏来。
这就是靖南侯对这场战事的布局,郑凡清楚,这是建立在田无镜本人对雪原亲自探索的基础上的。
雪原茫茫,对于燕军将士而言,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战场,初次入雪原作战,大家对雪原的一切都两眼一抹黑,你制定出再出色的作战方案也没什么用,一个弄不好,甚至会出现迷路的情况,反倒是这种,看似简单直接甚至潦草了一些,但却最为稳妥。
关键还是看田无镜这只导盲犬的发挥。
众将出了帅帐后就开始各自准备了,郑凡留在帅帐内,帮忙搬运一些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等到收拾妥当后,田无镜坐上了貔兽。
郑凡看着面前的貔兽,貔兽也看着郑凡,随即,这头貔兽居然还对郑凡翻了个大白眼。
“…………”郑凡。
“这次出征归来后,本侯帮你向宫里要一头来。”
“多谢侯爷!”
这貔兽郑凡早就眼红了,而且田无镜帮忙要的貔兽,血统等级肯定不会低,不会像是许胖胖的那只独角兽一样。
然后再给它喂点儿灵丹妙药,催熟催熟,或者再喂点儿吸血鬼的血或者僵尸的血什么的,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血统。
中军一万兵马很快整备完毕,提前出发,一日之后,汇合了梁程所率的先锋军,总计一万三千余骑,开始出山。
………
“昂达,这里的部落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他们愧对了星辰赐予的强壮体魄。”
“阙木,我的好兄弟,请收起你的抱怨,他们已经给予了我们食物和水源,我们还要奢求什么呢?”
“昂达,这里的部落很富有,他们应该将自己的勇士贡献出来,为王的大业奉献!”
昂达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兄弟憨厚得可爱。
他们是奉王的命令,领五千勇士西赴至此,因为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说,这块区域的山脉里,燕人的动作很大,不少原本住在这块区域山里的野人不得不逃出了家园来到雪原上谋存。
他们这支人马,其实就是过来警戒的。
而这里,原本就有不少部落的存在,这些部落因为毗邻天断山脉这一侧的缘故,几十年来,也学会了做生意,时不时地还会有商队过来,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比雪原其他地方的部落还要舒适。
当初,昂达陪伴着王一起走商时,曾经许多次地往返过这里,自然清楚商贸能给部族带来多少益处。
哪怕大头已经被那些来自燕国、晋国以及乾国的黑心商人赚去了,但雪原上的部落依旧能够获得最为珍贵的一些物资。
“阙木,不要和他们生气,王的威名,已经波及到了这里,你没看见这些部落见到我们到来时,主动送来了食物和水以及帐篷羊群么?
他们并不抵触被王领导,等到王解决了雪海关那边的战事后,王的旗帜将亲临这里,这些部落的勇士也将成为王最忠诚的追随者。”
“可是,可是为什么其他人能在雪海关和晋人厮杀,我们却得这般远地跑到这里来?
晋人的兵马全都在雪海关,我们到这里来防备什么?”
这是阙木最为不解的地方,他和昂达都是王手底下的勇士,他渴望的是在战场上撕碎那些以前欺压在自己头上的晋人,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喝这里的羊奶!
昂达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野人的目光,还是太狭窄了,这一点,王曾不止一次地对着昂达感慨过。
而作为曾和王一同在外面行走过的勇士,昂达清楚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辽阔。
“我们在防备的,是燕人。”
昂达很认真地说道。
“燕人?燕人怎么会来这里?”阙木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能确定燕人绝对不会来到这里?”
“这………可是………”
昂达沉声道:
“晋人厉不厉害?”
“晋人现在已经被我打败了,他们的皇帝也被我们击败了。”
“糊涂,那只是晋人的一部分,晋人有三家,这么多年来,和我们部族不断开战的,只是晋人的一家。”
“我知道,晋人还有两家。”
“没了,现在已经没了,那两家晋人现在已经被燕人给吞并掉了,燕人占领了他们的疆土,捕获了他们的人口!”
“那又如何?燕人如果敢来到雪原,我就率领勇士们将他们撕碎,我要将他们的头颅围成一圈,去祭祀星辰!”
昂达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眼前这个阙木,实力很强大,是王麾下战斗力最强的几人之一,但脑子………
昂达回忆起了当年和王一起在北封郡时的情景,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支全身黑甲的镇北军身影;
“阙木,请收起你的无知和狂妄!”
“我………”
“是,我也认为燕人不可能来雪原,因为我实在想不出燕人怎么会跑到雪原上来的理由,王也是一样。
这天断山脉里的异动,可能是燕人在清理附近的聚落,这很正常,以前晋人的赫连家在的时候,也会是不是地进山来扫除聚落。
但正是因为他们是燕人,所以王宁可将你和我派出来到这里来看着,你不知道燕人在王心里的分量,你也从未见过燕人的强大!”
当年,还算年轻的自己和王在忙碌结束后,靠在镇北侯府外的帐篷里,两个人一起抬头望着星辰。
荒漠的星辰和雪原的星辰一样,都很亮,也都很清晰。
昂达记得王当时问自己:我们野人和蛮人,到底谁更强大?
自己沉默了许久,咬着牙回答道:蛮人更强大。
他们的战马更高大,他们的勇士身材更为强壮,他们的骑射功夫更为犀利。
王又问:那我们和燕人比呢?
昂达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无比强大的蛮人被燕人压制在荒漠上,结果,太清楚了。
尽管王后来又说,以后我们野人也会强大起来,我们会夺回当年大夏遗民从我们祖先手里夺走的故土,我们会变得和蛮人,会变得和燕人一样强大。
但燕人烙印在昂达心里的阴影,还是太过于深刻了。
以及那位………在王脸上留下那道疤痕的小姑娘。
那一天,王差点被处死,受了鞭形回来后,却一点都不愤怒和痛苦,反而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对自己道:
那个小姑娘,以后将会成为我的“后”。
“昂达,昂达!”
阙木的呼喊声将昂达从追思中吵醒。
“阙木,你可以不听从我的命令,但你必须要尊从王的意志,出发前,王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记得………”
昂达深吸一口气,严肃道:
“那就请你记住,当你看见黑色的龙旗时,请放下你的一切高傲。”
阙木双拳紧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然,他心里是万分的不服气。
昂达的手放在了阙木的肩膀上,
安抚道:
“好了,等王的大军攻入了雪海关,你是有机会和燕人交手的,到那时,你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武勇。
现在,请帮我派人去通知附近部落的头人,问问他们,先前我让他们派入山中的部族勇士可曾有什么消息回报过来。”
“哼。”
阙木转身出了大帐。
昂达则吐出一口气,抿了抿嘴唇,
有件事,阙木不知道,或者说,是整个部族,除了自己和王在内的少数几个人,根本就没人知道。
那就是王曾派出一支队伍,去燕京,希望和燕人的皇帝共同发兵灭了司徒家。
但那支使节队伍,
自此无了消息。
………
燕军出了山脉后,并没有即刻驰骋入雪原,而是重新进行了收整,做最后休息的同时,也要等一等后续左右两军,不说等到他们一起出来,但也得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
而这时,郑凡回到了自己部队之中,直接找到了梁程。
“主上?”
“先别废话,我时间有限,待会儿还要回靖南侯身边去。”
“这是田无镜在刻意栽培主上。”
打仗把你带在身边,没有比这个更奢侈的实习观摩机会了。
“大爷的,老子花了这么多心血养出来的部队,却不能亲自指挥,拉出一支人马后还得跑去做亲兵。”
不提这个郑凡还没这么大的怨气,好歹这支人马是自己拉出来的,就像是你辛辛苦苦买了一个玩具,结果你自己玩不了,反而有一个大哥哥抢过了你的玩具,对你无耻地说:
来,哥哥教你玩,你好好看着哈。
“主上这次是………”
“哦,差点忘了,你快点跟我说说,这次到底该怎么打,别说得太具体,说点大方向的,我预感到田无镜待会儿要考我这个了。”
这些日子以来,田无镜一直将郑凡留在中军,时不时地会问郑凡一些军事方面的问题,有些问题比较深奥,还会刻意让郑凡去思考思考再回答。
就跟以前上学时老师留作业一样,第二天交作业。
郑凡就抽机会,跑到前军那里去找梁程,从梁程这里要到标准答案后,再回去第二天上午去找田无镜:
“我深思熟虑了一晚上,终于有所明悟,您看对不对………”
每次回答完之后,郑凡都能感觉到田无镜眼里满意的神采,甚至有时候,郑凡的一些回答,还能让田无镜产生深思和感触。
所以,没人是全知全能的神,田无镜也是如此;
可能,在田无镜看来,郑凡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殊不知,他每天是在和另一个军事大家“交流”。
倒是苦了郑凡,因为担心自己抄来的标准答案过于标准,所以有时候自己还要刻意地忽略掉一些,模糊掉一些,让答案看起来,足够精彩,却不够完美;
能让靖南侯在听完答案满意之余,还有“指点”你的空间。
这样自己交了差,靖南侯也能获得爽感,双赢。
“主上,其实战略已经很清晰了,田无镜自己亲领中军,身后左右两军作为策应和接应,在结合雪原上的情况,应该要用的是群狼逐羊的法子,将羊群里的牧羊犬先咬掉,也就是专挑那些实力最强的部落去打,打掉了他们,剩下的部落很可能会因此惶恐,产生崩溃,且要抓住战机,要么不开战,一开战就要一路死咬下去,不能让这片雪原上的野人有诸多部落聚集起来产生联军的机会。”
这边梁程还在说着呢,那边身上脏兮兮的薛三走了过来,薛三已经失踪很久了,在大军还在天断山脉里行进时,他可能早就潜入了雪原,提前去摸索消息了。
“三儿,你离开这么多天,可是担心死我了。”郑凡说完后又马上扭头对梁程道:“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快点说。”
正准备来一波苦情戏码套路演绎一下的;
薛三:“…………”
随即,薛三凑了过来,道:
“主上,我这里有一份最新的军情,主上你交上去换功劳吧,就说是主上你亲自探测回来的。”
梁程“呵呵”一笑,道:“三儿,你些天不在,不晓得主上基本每天都在田无镜的中军里上课。”
“额………”薛三愣了一下。
郑凡无所谓道:“这个没事,待会儿我带三儿你去找田无镜汇报。”
………
“末将薛三,参见靖南侯爷。”
薛三主动过来行礼,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送了上来。
郑凡走过去,接过纸,和薛三眼神接触了一下,随即转身,将这张纸转交给了靖南侯。
靖南侯将纸给摊开,发现上面画出的,居然是眼前这块区域的几个势力的分布图,是用炭笔画上去的,有些粗糙。
其实,薛三本来想再画上等高线什么的,想想还是算了,不画蛇添足了。
田无镜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位置的不对,道:
“多出了一个部落?”
“回侯爷的话,这支部落应该是近期迁移过来的,与其说是部落,不如说是一支兵马,驻扎在东北方向的一处青滩上。”
“人数。”
“回侯爷,五千人上下,半数披甲。”
“确定?”
“小的确定,不会有错。”
“好。”
田无镜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郑凡,道:
“本侯没记错的话,这也是你的手下吧?”
因为薛三的形象,实在是让人“过目不忘”,想不留下印象都难。
“是的,侯爷。”
“你倒是会搜罗人才。”
“末将只是为侯爷搜罗人才。”
田无镜直接无视了这一句拍马屁的话。
“看来,这多出来的一支兵马,应该是近期从东北雪海关一线调拨过来的,那位野人王,也确实是给我大燕面子。”
没人能料想到燕国会出兵,甚至是连郑凡在接收到命令之前也没想到过,但那位野人王却在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特意分出了五千兵马过来盯着这里,这份警惕,也足称优秀。
田无镜看向郑凡,
道:
“郑城守。”
“末将在。”
“接下来你以为如何,咱们先打哪一个?”
猜题猜对了。
“就打这个野人王派来的这支兵马。
在这附近诸多部落的眼前,将这支兵马击垮,吃掉,让他们从第一刻开始,就感受到我大燕铁骑的恐怖,让他们胆寒,让他们绝望,最终,让他们变成仓皇失措的羊群,而我们则是雪原上的群狼,一路将它们撕咬下去,让他们的鲜血,浸染这片雪原!”
梁程给的答案,郑凡精简了一点,最后还自己加了个“夸张”的修辞手法做收尾抒情。
可以看出来,田无镜很满意郑凡的回答。
“那位野人王在镇北侯府下面偷师了数年,居然真的折腾出了气候,现在,该轮到师傅收拾徒弟了。”
伴随着靖南侯一声令下,
上万铁骑开始移动,他们不再遮掩,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用自己胯下战马的铁蹄,践踏着这片脚下的土地。
铁骑奔腾之下,
黑龙旗帜,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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