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惨烈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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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精采,精采!”
城头上,张守仁虽未怒发冲冠,但也是在凭栏处,看到酣畅淋漓之时,忍不住高喝大叫,连呼精采。
骑队的任务,已经是越出预料之外的顺畅完成了!
在冲阵之后,清军骑队的阵脚混乱,披甲兵和辅丁混杂一处,白甲兵在阵中正往外冲,面对少量的精锐敌人,人多并不是优势,在此时,清方将领也是才回过味道来。
在大纛之下,似乎都能听到清军主将的怒吼声和调度声,而朱王礼和李勇新已经率部重新列阵了。
仍然是尖锐的三角形的锋矢阵形,只是这一次浮山将士们的刀尖上,却是在不停的滴落着鲜血。
每个人身上都是被汗水和血水洗过一样,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淋漓而下,但每个人的眼神之中,却只有炽热之意。
刚刚的一次冲击,已经完全叫这些骑兵体会到了什么是骑战之威,什么是骑士的荣耀!
速度,激情,还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在马背上看到前方的敌人,在颠簸中感觉大地的颤动,力量,速度,完美的融为一体,在这种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恐惧,心中唯有的,就是掌控力量的快感和对杀戮的渴望。
而挥舞马刀,挺刺长戟之时,看到敌人身中刀剑,发出惨叫,滚落下马时,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是任何一个军人都无法抗拒的。
骑兵,骑兵!
一直到十九世纪,人类自有战争行为以来,骑兵是最好的突破和追击、侦察力量,哪怕是大炮和火枪的时代,法国人的龙骑兵一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一直到机枪的出现之后,骑兵的作用才日渐削弱,但一次大战时,骑兵做为侦察力量和机动突击力量,仍然可以影响到很多战场的力量均衡。直到坦克的出现,骑兵才真正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在这个时代,眼前的情形,叫一向对骑兵只是着眼于支援和补充,主要用来机动和侦察等想法的张守仁,忍不住拍打着自己眼前的城垛……在此之前,自己对骑兵的建设和训练,实在是有点太过轻忽了!
眼前的这三百多骑兵,虽然是张守仁的训练法子,但很多机巧灵变之处,已经是带队武官和普通的骑兵自己用丰富的战斗经验来调整和改进,与训练的骑战之法巧妙的融合,在此时,整个骑队已经犹如一把打磨的十分锋锐的尖刀,在重新列阵完毕后,又是向着清军主阵恶狠狠的刺了过去!
包括罗洛浑在内,所有的清军将领,都是气的大叫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羞辱!
哪怕是明军装备最好,军饷最高,训练待遇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也不敢用三百骑就这样在清军骑队之中,冲来冲去!
当初吴三桂是带着几百家丁,为了救自家老子,在清军阵中与人数相当的敌人狠打了一场,当时清军主力目标不在他身上,居然叫他得手,于是吴三桂就此一战成名。
象这样的例子,已经是十分稀少,明清双方都是习惯了清军攻而明军守,或是清军围攻,明军仓促援救,接着清军悍然一攻,则明军就大败亏输的标准流程了。
象满桂和赵率教那样的异类,在明军将领中是十分稀有,而且就算是这两个总兵级别的大将,也是以几千亲军和家丁组成的亲卫骑队,以多敌少,才能勉强取得对八旗兵的胜利。
但就在此时,就在眼前,就有这么一小支队伍,一再挑战和冒犯八旗的虎威!
所有清方将领都暴怒起来,无甲的辅丁被喝骂着令其闪到一边,甚至是被打落马下,披甲兵们在首领的吆喝下,尽可能的在原地组成了一个防御阵线。
这个时候,想提起马速来对冲绝无可能,很多披甲兵甚至是挑下马来,利用手中的长兵器,组成了一个薄弱的防线。
罗洛浑和洛洛欢在此时也是尽可能的聚拢在了一起,他们的亲军都是前锋营的精锐,还有白甲,这些将士身着三重铁甲,勇猛无比,他们被明军的一冲得手气的暴跳如雷,此时也是拼命聚集在了一起,面对明军疾冲而来的攻势,这些护军不退反进,就算是他们的主子,虽然不能冲上第一线,也是尽可能的靠近了战场中间!
哪怕是多罗贝子,在这种时候,都是没有丝毫怯战的表现!
很快,浮山骑兵的第二波回转的冲击,就是猛然而至!
清军的人数减少了,但每一个浮山骑兵感受到的压力反而是比刚刚大了许多。无甲旗丁是全部下马,都躲在后面射箭,箭矢不是刚刚那种稀稀拉拉的,而是十分密集,如同一群群的飞蝗,嗡嗡而至,清军的箭矢大而沉重,开着血槽放血,一旦中箭,必须立刻止血,否则就算不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战力。
箭矢过后,就是身着重甲,左手带着臂盾的清军披甲兵。
他们手中持着虎枪、八旗长枪、纹眉刀、长铁斧、月牙斧、大戟、马槊等长兵器,虽然人数不多,但也临时组成了用长兵器组成的防线,明军一至,就是用这些长兵器招呼上来。
还有一些清军使用勾镰枪,并不戳刺,而是用勾尖把浮山骑兵将士勾落下马。
只要落下马,就是跌个半死,侥幸不死,也会死在枪尖之下,或是直接被马蹄踩成肉酱。
清军到底是人多,现在收起了忽视侥幸之心,也不是那种打猎般的懒洋洋的感觉,而是被浮山兵们激起了凶性,当每个披甲兵都下定了拼命的决心时,战场的情形终于从一边倒变成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闷哼声,马蹄踩在人身上的咯喀咯喀的声响,刀枪入肉破甲的钝响,人和马的惨叫与挣扎的悲鸣,整个战场,天地之间,虽然只有几百对几百人的小规模的骑兵对战,但在在场的人看来,却是一场无比惨烈和残酷的屠杀。
一个个浮山将士被勾落刺于马上,又或是被劈斩而死,在浮山骑兵疾冲而过时,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就是这样从马上掉落下来。
战马继续前冲,而马背之上,却是再无主人的踪影。
同样的,一个个清兵被斩马刀劈中,整个或半个头颅飞向天空,面孔上,也满是狰狞丑恶。
不断的有人落马,搏战血腥而激烈,鲜血流淌,马踏成泥,狭小的战场而凶险十足的搏杀,令得清军一方与城头之上,所有人都是屏息静气,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但罗洛浑身边的护兵加入战团后,战局开始向不利于浮山的方向发展。
第二次冲阵,浮山骑队在遇到白甲时,被阻止住了霹雳般的攻势。
每个白甲手中,都是长大的步弓。
他们弃马步战,远远的就是将弓取在手中,然后搭箭而射。所有箭矢,都是准确的飞向高速行进中的浮山骑兵们。
不少人直接是面门中箭,势大力沉的铁箭头深深的扎进了面孔之中,中箭的人闷哼一声,立时就是栽倒在地下死去了。
面门中箭,咽喉中箭,心口中箭。
每一箭,都是射中要害,弓弦崩响之时,便必定有一名浮山骑兵掉落下马。
朱王礼和李勇新满头大汗,他们已经下令,骑队不必再冲击敌人,反正已经冲刺过来,而此时各人都伏身马上,躲避这毒蛇一般的箭矢攻击。
好准头,好力道,带来的就是十分令人恐怖的杀伤!
所谓的骑射无敌,骑也罢了,恐怕八旗之射,就是在白摆牙喇兵手中!
就如此时,他们也是听到了城门处的下令退兵的声响。两个领骑队的贴队,竟是同时松了口气!
就在刚才第一次冲过清军阵列时,他们还想着再来几次,甚至不要步队和炮队配合,直接把这两千鞑兵给撵走打败,这样的功业,可是真的够吹上一年半年的了。
然而敌军迅速做出的反应,坚决的不惧死伤的阻挡,披甲兵们的牺牲,旗丁们的箭雨,还有白甲兵们恐怖的射术,这一切加在一起,已经给了刚刚还锐不可挡的浮山骑队很大的折损。
在风的呼啸声中,马队并没有返回出发的地方,而是折向了城东方向,这是预先选择好的退却地点,是怕清军骑队紧追不舍,绕向城东,城上的民壮可以射箭抛石,帮着浮山骑队摆脱对手。
还好,黑盔红甲的敌人没有压过来,而是又重新整队了。回首顾盼,可以看到一面面旗帜之下,鞑兵又在重新聚集,而在营门处,蚂蚁般的鞑兵在数不清的旗帜下集结,刀矛如同草木一般茂盛,而营门大开,清军整队完毕,已经在打着旗帜,向营门外行进,一场大战,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而在对面一边,浮山营的步队和炮队也是阵列完毕!
甲乙丙丁戊五个步队每四百二十余人为一阵,互相隔几步距离,成一横阵。而车队也是倾巢而出,偏厢车,轻车,一百五十余辆战车阵列于步队之前,却是一个向后的半圆形阵列。
在车队与步队之后,则是还在加固炮位的炮队,以两次冲阵的速度,浮山营就已经布阵完毕,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
队列正中,则是赤红的浮山营旗,等而同高的,便是张守仁丈二高的游击将军将旗!
北风猎猎,所有人都是意气风发,大明自万历年间以来,将领主动出战,与东虏会猎于城池之外的战事,这还是头一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