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耿耿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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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前二人无言以对,耶律重元似乎更兴奋了,端着茶盏起身走到二人跟前,压低了声音道:“除了我的人,就只有你们知道,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发现钱晦在这里。”
他说罢还拍了拍狄青的肩,仰头喝尽杯中茶水,身上的月白斗篷在夜色下显得愈发阴冷。
“两位不会说出去吧?狄钤辖,魏娘子?”耶律随手将茶盏搁回茶台上,若有所思道,“或者应该叫您,百花公主?”
狄青心里一惊。
百花却仍然面无波澜,冷冷道:“秦王殿下煞费苦心地派人从蔡州一路跟到随州,如今总算与本宫见上一面了,不趁此机会将话说明白吗?”
耶律重元闻言欣然,上前两步,竟然对着百花行了跪礼。
“没有什么特别的话,不过是想再见公主一面罢了。”
果然是他。
百花冷冷道:“本宫不记得几时见过秦王殿下。”
“兴平公主的葬礼上,本王便装跟随使团前往兴庆府游历,在皇宫里远远望了公主一眼。”耶律重元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全然没有方才的阴晦莫测,举止言谈都充满了恳切的情意,抬头仰望着百花道,“绝世风姿,意不复见,耿耿此心,望断双眸。”
狄青站在二人身旁,听二人所谈之事恍如天方夜谭,如同置身大地而仰望星河。
他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他和百花的差距。
“如此说来,秦王殿下绑架钱晦也只是为了要挟我,如今物尽其用了,殿下何不放了他?”
“放了他?”耶律重元低笑了两声,复而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眼前那细如葱根一般的手指,“公主就是太仁慈了,连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也能原谅。可就算公主原谅了他,本王也不打算放过这等让公主伤心之人。”
快要触及她滑嫩的肌肤时,忽然一阵冰凉的触感带着强劲的力道推开他的手。
狄青挡在两人中间,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秦王殿下还请自重。”
耶律重元双眸中的惊讶转瞬即逝,他缓缓起身,转头回到茶台边,又换回了那幅漫不经心的口吻:“本王差点忘了,公主好像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公主不喜欢的人,本王也不喜欢,本王不喜欢的人,就不必活在这世上了。”
他拈了一小撮茶叶,却不放进碾钵里,而是随手撒在茶台上,复而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半晌,轻叹一声道:“我刚刚占了一卦,说是钱晦活不过今夜了。不过也好,正好跟地底下的梁丰做个伴。”
百花浑身一震,颤抖着道:“你杀了梁丰?”
“是啊。”耶律重元提起炉子上沸腾的水壶,复而转头笑道,“说来还多亏了狄钤辖,要不是狄钤辖专程去找了梁丰的麻烦,本王还不知道公主受了委屈呢。这份功劳里,该有狄钤辖的一半。”
狄青愈听他说话,愈是觉得阴寒,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渐渐紧绷起来,像是面对着一头随时可能发狂的猛兽一般。
“可是,听说在蔡州的船上,狄钤辖也碰过公主。”
狄青闻言咬紧了后槽牙,见耶律重元云淡风轻地笑道:“要不要本王替公主杀了他?”
百花总算明白了他故意引诱狄青前来的意图,压抑住心里的紧张,一字一句道:“本宫今日赴约只为审问钱晦......”
耶律重元高声打断他:“公主不回答本王的问题,难不成是对南朝的将领心生爱慕了?”
狄青的心跳不合时宜地乱了步调。
百花愠怒:“秦王殿下只是想见本宫一面,如今见到了,也该罢手了。”
耶律重元缓缓点完了茶起身,转头直勾勾地盯着百花,就像是俯冲的雄鹰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本王一直以为,百花不过是个长得漂亮些的女人罢了,只是因为见不到,所以才会念念不忘,可今日本王见到了。”
耶律重元呷了一口茶,声音带着些玩味的兴奋:“本王见到了,才知道这些年的念念不忘不无道理。百花公主不仅长了一张绝美的脸,还带着无比顽强的韧劲。”
耶律重元缓缓起身,一步步向百花靠近,笑容愈发兴奋:“可你越是如此,本王就越难以自拔。你越是冷淡,越是孤傲,越是百折不挠,本王就越想要折断你,想让你哭着求饶......”
话还未说完,耶律重元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他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狠狠地磕在茶台的尖角上。
四周黑暗中忽然冒出了几十名壮汉,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四周顿时寒光乍起。
“我说过了,让你放尊重一些。”狄青狠狠道。
耶律重元没想到狄青敢在这里对他动手,毫无防备之间虽未让他得手,却露出了几分狼狈。
他理了理斗篷,竟抬手抚掌赞叹:“有血性,有胆气,不愧是公主喜欢的人。”
狄青闻言蹙眉,又听得耶律重元笑道:“可公主喜欢的人,本王更不喜欢。”
“那正好,在下也不喜欢秦王殿下。”狄青嗤笑。
耶律重元摇了摇头:“冥顽不灵,以你这样的蝼蚁之辈,有什么资格高攀百花公主,只有我,才能和百花公主并肩而立,成为她的夫君,她的驸马。”
百花暗暗咬牙,双手握拳,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以宋夏两国目前的战况,若是辽国以联姻为由,为耶律重元求娶公主,大夏国没有理由拒绝。
见狄青不为所动,耶律重元饶有兴致地试探:“怎么,狄钤辖要为了敌国的公主,舍弃前线并肩作战的弟兄们?”
狄青护在百花身前,笑道:“让秦王殿下失望了,狄某不喜欢放弃。”
百花心里怦然一动。
“可你二人,我只打算放走一个。”耶律重元复而坐回茶台边,“一盏茶的功夫,二位自行选吧。”
“秦王殿下总是听不明白在下的话?我说过了,不喜欢放弃。”
耶律重元无奈道:“既然二位决定不了,就让我来帮一帮二位吧。”
话音一落,四周的契丹武士飞快地扑上来,将狄青二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