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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铺后院的一间小屋内,郭宋见了独孤立秋,他脸上苍白,半躺在床榻上,身边站着两名贴身护卫。
“岳父,这是怎么回事?”郭宋吃惊地问道。
独孤立秋对两名护卫道:“你们去门口站岗,不要让人进来!”
两名贴身护卫行一礼,快步出去了,独孤立秋叹口气道:“这次是我大意了,带的手下太少,在汉中被人伏击,二十名飞狐卫死了十五个。
我得到汉中军队援助,才一路赶来长安,结果在长安西面的漕河右岸第二次被截杀,三名武士阵亡,我自己也受了伤,多亏两名武士拼死一战,才从数十人的包围圈中逃出来,我估计他们还在我府上设了埋伏,所以我就直接躲到酒铺,他们想不到这里。”
“岳父说的他们是谁?”郭宋追问道。
“除了藏剑阁,还能有谁?”
独孤立秋冷笑一声道:“天子令我秘密来长安和你谈判,但有人不希望天子返回,所以千方百计阻止我。”
郭宋沉吟一下道:“岳父是指宋朝凤?”
“准确说,应该是宦官势力集团,包括宋朝凤、霍仙鸣、窦文场、第五守亮、张尚、焦希望等人,他们不愿意返回长安,便千方百计阻止天子和你谈判,宋朝凤掌管藏剑楼,所以他派出上百名藏剑楼武士沿途刺杀我。”
“宦官为什么不愿回长安?”郭宋问道。
独孤立秋看了他一眼,“不就是因为你吗?有你在长安,你会容忍他们?”
郭宋哑然失笑,这句话确实问得有点多余了。
“天子让我问问你,你要什么条件才能允许他返回长安?”
郭宋沉默了,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李适也知道这个问题棘手,便派他岳父来交涉。
沉默片刻,郭宋笑了笑道:“岳父现在要紧之事是把伤养好,以后我们再探讨这个问题,先和我去兴庆宫,住在这里不方面。”
独孤立秋点点头笑道:“我这辈子还没有住过兴庆宫呢!托你的福,我也能尝一尝鲜。”
郭宋把马车让给了独孤立秋,他骑马跟随在马车旁边,一行人离开了西市,前往兴庆宫。
半路上,数百名骑兵接住了郭宋,这时,郭宋已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的马车,回到兴庆宫,郭宋立刻将内卫统领王越和晋王府长安首领宋添找来。
“有没有藏剑阁在长安的线索?”郭宋开门见山问道。
王越摇摇头,“目前内卫还没有查到。”
“长安税监王懿会知道吗?”郭宋又问道。
“这个卑职不敢说,但他们是两个不同部司,王懿隶属于军方,藏剑阁是直接由宦官宋朝凤掌管,他们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卑职可以查一查。”
“那晋卫府呢?”
郭宋目光转向宋添,“晋王府和藏剑阁打过交道吗?”
宋添沉思片刻道:“可能有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郭宋追问道。
“大概在去年,晋卫府的特级武士李文锋在长安遇到一个旧交,两天后,这个旧交就来李文锋的客栈,给他开出很高的待遇,劝说他重新加入藏剑阁,李文锋便以母亲病重为借口,要回家侍奉母亲,旧交临走时给他留了一个地址,让李文锋返回长安时来这里找他。”
“地址在哪里?”
“宣阳坊的蜀江酒楼。”
郭宋负手走了几步,对二人道:“独孤家主从成都来长安,结果路上两次遭到藏剑阁伏击拦截,独孤家主也受了伤,现在藏剑楼还在寻找机会,我希望你们联手,尽快将这颗毒瘤从长安彻底铲除。”
“遵令!”
两人一起躬身回答。
.........
蜀江酒楼位于宣阳坊大门附近,距离薛府不远,占地约一亩半,两层小楼,是一座中等规模的酒楼。
长安全盛之时,像这样的酒楼有上千家之多,现在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繁荣,但几百家还是有的,蜀江酒楼还是属于一家不起眼的酒楼。
从兴庆宫出来,宋添便开始行动了,他和王越商议,先由晋卫府收集情报,然后由内卫出手歼灭。
晋王殿下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天,时间非常紧张,宋添带着几名武艺高强的手下直接来到了蜀江酒楼。
宋添的武艺很一般,他之所以能成为长安头目,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他极善于搜集和分析情报,有惊人的记忆力,且足智多谋,去年李先锋给他说的一句话,他现在还牢牢记得。
宋添和两名手下来到蜀江酒楼,一名酒保热心迎上前,“三位爷,欢迎来小店用餐!”
宋添点点头,“一楼找个位子。”
掌柜一般都在一楼,人员往来也看得清楚,他们在靠墙处找了一个位子,点了七八个菜,两壶酒,这时,宋添看见了蜀江酒楼的掌柜,年约四十岁左右,长得倒是一脸和善,满脸笑容,不断和进来的客人打招呼。
这样看是不会有任何情况发生,宋添便给手下使个眼色。
两名手下会意,立刻高声议论起来。
“听说没有,天子马上就要回长安了。”
“放屁!怎么可能,晋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给南唐。”
“千真万确,我亲戚说的,他在兴庆宫做事,有内部消息,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
“不可能,肯定你亲戚在胡说。”
“怎么不可能,我亲戚有内部消息,你不信我们打赌!”
“赌就赌,赌什么?”
两人的两声吵嚷引起了旁边人的关注,大家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掌柜脸色大变,犹豫一下,走上前陪笑道:“这位爷,你亲戚真在兴庆宫做事?”
“你是什么人?”随从打量他一下。
“在下姓余,是这座酒楼的掌柜。”
“原来是余掌柜,失礼了,我亲戚确实在兴庆宫做管事,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天子真要回长安了?”掌柜问道。
“我亲戚说的,已经达成协议,天子回京,晋王终身出任宰相,我觉得这个消息还很可靠的。”
旁边随从撇撇嘴道:“余掌柜,别听他吹嘘,他亲戚不过是兴庆宫的小管事,这种消息他会知道?”
“无风不起浪,若没有消息,他会胡说八道?”
掌柜眼中愈加惊疑,干笑两声,回柜台去了,他却不知道,有人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宋添观察极为细致,余掌柜疾步匆匆过来,显示出他对这个消息非常感兴趣,一般掌柜都不吭声,在一旁倾听,最后才会来随口问上一两句,但这并不是感兴趣,而是提醒酒客当心祸从口出,但余掌柜显然和别的掌柜不一样。
问完后,余掌柜走回柜台却步履沉重,显示出他心事重重,宋添不露声色地观察着余掌柜,见他心神不定地坐了一会儿后,便悄悄起身,从身后一扇小门去后院了。
宋添踢了手下一脚,给他们使个眼色,一名手下忿忿道:“有本事现在就去找中间人,这个赌我跟你打定了。”
“找就找,我们走!”
两人装作赌气一般离开了酒楼,旁边人都呵呵一笑,没人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酒保也不在意,只有点菜的人还在,就休想吃霸王餐。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名手下和掌柜前后脚走了进来,手下坐在宋添身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正在角落里算帐的掌柜,低声道:“掌柜写了一张纸条,离开酒楼走了,我们一直跟着他去了东市的万全绸缎店,他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回来报告,王哥还在那边盯着呢!”
宋添点点头,他心里大概有数了,这个掌柜应该只是个联络点,他写了纸条,显然是去找知道武士藏身处的人,看来,他们找到这个掌柜,还真是找对人了,很可能不用三天,今天晚上就能完成晋王交代的任务。
宋添结了帐,离开了酒楼,他直接返回了兴庆宫,耐心等候另一名手下的消息。
天刚擦黑,另一名手下也匆匆赶回了兴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