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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骄以将要谋国者的身份,与杨瀚这个甫立新国者的王侯会唔,本来纵然不是奇珍异味也该水陆八珍,可就是这样一群自诩大人物的大人物,居然只是一人一面碗就算宴请了,虽说面真的很好吃,依旧透着寒酸。
徐震觉得很丢脸,已经暗暗决定给王宫这边多拨些用度。
他要防的真的只是杨瀚掌权而已,并不至于在吃穿用度上那般吝啬。
不过,唐骄说他很喜欢吃面。
他说他在这里尝到了家的味道。
他还说,满桌珍馐,也只一顿两顿能吃得,时间久了,只有家常饭菜入腹时,才叫人有吃饱的感觉。
所以,唐骄郑重提出,他在三山洲期间,希望能每天上山陪瀚王吃面,希望瀚王不要怪他冒昧。
唐霜却很不快,他不相信杨瀚这个三山王就能穷酸到这个地步,他认为这是杨瀚有意的轻慢,或者是以此自抬身价:我有求于你,也别想我在你面前做出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所以这一次之后,他再不想来,他认为有求于人,得有有求于人的态度。
唐霜连着两次拒绝去咸阳宫之后,他的大伯在又一次吃面归来后,便拖着残腿,主动去了他的卧房。
唐霜刚把一个少女放倒,只好又把她放开,看着她从自己腋下钻出去,像只小兔子似的逃走。
她叫芷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美貌、嗅着她的身子,都叫人产生一种花瓣般芬芳清幽的滋味。
好山好水孕育了她的好皮肤好身材,而她从小跋山涉水,攀树摘果的事情,也使得她周身的肌肉,无处不灵活、不q弹。
其中妙处,非此道中人自然无从领会,唐霜是此道中人,所以他很遗憾。
徐家一共送了唐霜四个这样的女子,以保证这位幕府世子在三山期间不至于太过烦闷。
少女羞红着脸,怀抱着衣裙,提着一双蒲草镂花的鞋儿,半裎着身子,赤着一双脚儿就逃了出去。
她跑出去的动作很好看,一跳一跳的,于是身前和身后便各有一处突起也跟着调皮地一跳一跳。
唐霜的目光追着她逃去的身影欣赏,直到她从自己视线之内消失,这才不耐烦地看了眼他的大伯唐骄:“什么事?”
唐骄在家族里是很有地位的,不过,他毕竟跛了,所以他永远都无法走到幕前。
更重要的是,大伯更喜欢他三弟。
唐家几兄弟各有不同的支持他们的势力团体。
唐霜也有自己的班底,如果他想招揽大伯为己所用,不仅有大伯这一方的障碍,也会导致他的支持团队不满。
山头已经成立,预期的收益也已有了瓜分的标准,这时候来一个强龙过江,结果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唐霜也没必要对大伯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唐骄也没有摆出长辈的架子来,而是语重心长地劝诫,那口吻仿佛他就只是唐家的一个幕僚参议。
“世子应该常往山上去走走。
你爹已同三山洲缔结盟约,而他相中的合作对象,是杨瀚。
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做为世子,你该和他多来往。”
唐霜笑了:“因为徐家更强?
所以我爹想给予杨瀚一定的支持,只要他不太蠢,在我们唐家的扶持下就能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这样,待三山一统,这个王和他的臣之间必然产生强烈矛盾。
到那时候,他和他们,都得更依靠我们唐家。”
唐霜一针见血,唐骄露出先许的神色。
唐霜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枕着高高的被褥,高卧着:“徐家那时虽然更强大,可它一样需要外援,如此一来我们唐家就可以始终保持主动,我们站谁,谁就力量更大!于是乎,不管是杨瀚还是徐家,都得死死抱住我们唐家的大腿。”
唐骄欣然道:“世子聪慧!相信徐家业已洞悉了你爹的主意,不过他们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只要他们还有求于我唐家,就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堂皇之谋,他们还不能不接招。”
唐霜枕在被上,鼻端似乎还流动着芷宁身上的香味儿,清清淡淡的,似茉莉的花香,又似青草的清新。
他轻轻捻了捻手指,指端似乎还留着抚过芷宁那柔软轻弹、光滑腴润的肌肤时所留下的感觉,粉腻腻的。
于是,唐霜便似有了几分醺意,微微眯起了眼睛。
唐骄道:“世子既然清楚大将军的目的,为何不在离开三山之前,与他尽量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呢?”
唐霜慢慢张开眼睛,仿佛刚刚饮了一杯香茗,酒意又醒了:“因为我没必要!大伯,徐家强而杨瀚弱,所以,杨瀚比徐家更需要依附我们、巴结我们,应该是他来见我,而不是我去见他,我没必要向他低头。”
唐骄叹了口气:“可是很显然,如果他来徐家,很难!徐家有的是理由拒绝他。
但你去咸阳宫的话,徐家却没法阻止,你毕竟不是普通的质子。”
唐霜微笑地看向唐骄:“可是,我不去见他,他也要竭力巴结我们,那我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骄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跟唐霜之间有一道彼此都不能理解的鸿沟,他只能离开。
唐骄走了,从那娇羞少女刚刚慌张跑开的门口走了出去。
他一条腿是跛的,就算不跛,他也走不出那少女娇怯逃离的风情,可唐霜却像刚刚看着那少女一样,微眯着眼看他。
唐霜大张着双腿,高卧在榻上,衣襟分敞着,坦露出结实的胸膛,模样有些倨傲。
唐骄如果识相,下次就不会再来烦他,尤其是在他正俗火高炽的时候。
唐骄消失没多久,柳下慧就出现了。
他跛着左腿,绷带吊着右臂,手里拄着一根刚刚削出来的枣木杖,一瘸一拐地从那道门走进来。
他走的很慢,绷带上有血色晕出来。
一个跛子刚出去,又来了一个跛子。
唐霜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只是轻捻着手感,愉悦地感觉着指端那粉腻的感觉,说道:“这老匹夫,要不是对我唐家还有点用处,我刚才就一刀斩了他。”
柳下慧没有接话,他知道大公子不是在跟他交谈,公子只是在说给他听。
唐霜冷笑了一下,道:“没错,杨瀚太弱,我应该多往山上跑几趟,给那个废物撑腰打气,让徐家有所忌惮,让三山各大部落对杨瀚能多一些恭敬,这对杨瀚建立他的势力有好处。
可是……”唐霜抬起头,看向柳下慧:“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爹一旦把那昏君赶下台,坐上皇帝的位子,我就要争太子之位了。
那时,我也需要外援,徐家的份量明显要比毫无底蕴的杨瀚更强,你说我应该跟谁走动更密切?”
柳下慧没有说话,他只是站着。
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不自然地屈着,因为他大腿内侧也挨了一刀,那种地方在比斗中其实很难被敌人刺中的,可谭小谈的刀,太刁钻。
所以,他走路也不动,站着也不动,一个不小心就牵动或者磨擦那里的伤口。
此时站着,他只能撇着腿,如果再抬高些,就像小狗撒尿。
唐霜看着他,轻轻蹙起了眉。
柳下慧有些羞惭,用沙哑的声音道:“属下苦练了三年,本想着可以一雪前耻,可我没想到她的进境居然比我还要快!属下给公子丢脸了,万死。”
唐霜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柳下慧便想,这嗯是什么意思?
不会真叫我去死吧?
于是,柳下慧主动岔开了话题:“这三年属下一直在盯着她,了解她的所有行止。
她在刀上付出的精力和时间,远远不及属下。
那么她进步如此神速,只能是因为明师的指点,她一直服侍小姐,所以这个明师一定就是大小姐!”
唐霜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回想当时咸阳宫大殿上,柳下慧和谭小谈交手的经过。
柳下慧振奋了起来,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大小姐的功夫只怕已是深不可测。
她虽是女子,未来的皇位之争中,她未必就不是劲敌,公子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唐霜徐徐点头:“嗯,她打得真好看!”
柳下慧一呆:“什么?”
唐霜沉思着,缓缓道:“锦裙筒靴,粉光脂艳!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好看。”
唐霜瞥了柳下慧一眼,补充道:“你打的不如她好看。”
柳下慧苦笑,心想,这杀人技,需要好看么?
唐霜笑了笑,笑容有些邪意:“三年前,她还没长开,我倒不曾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她可以出落得如此娇媚,含苞待放啊。”
唐霜轻轻舔了舔唇角,懒洋洋地道:“我乏了,喊芷宁来陪我睡觉。”
柳下慧呆了一呆,这才应了声“是”,转过身艰难地往外走。
行至门口时,后边传来唐霜有些厌倦的声音:“唐诗的功夫并不高,如果以命相搏的话,小菜和小谈都要胜她一筹。
毕竟她身娇肉贵,没多少出手机会。
没有磨励,何谈进境。
以后,你败就败了,别找理由,我烦!”
柳下慧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血色刷地一下卷上了他的脸,马上又像落潮一般退下去。
那张脸一红之后,复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