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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弈倒能理解皇帝这种不把仙人放在眼中的膨胀感,因为无论是灵虚还是大欢喜寺那帮和尚,明显都体现出了超凡的能力,却都对他这个皇帝很尊敬,大欢喜寺的天女还随他挞伐享用来着。这种经历之下他自然会觉得所谓仙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得听帝王之命。
但这皇帝显然想歪了……
大家尊重的从来就不是他的权力或者力量,相反,个个都在试图动摇和篡取他的国运,哪来一丝一毫的尊敬?没有用超凡力量来对付你,不过是在某些规则之下的忌讳罢了,像观寂这样的如果真要豁出去,把你整个龙渊城化成废墟都是很轻松的事情,皇帝算老几。
很遗憾这位皇帝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秦弈当然也不可能把他当回事,只是淡淡回答:“做不做国师,可以再议。秦某此来,是找到了龙气有异的根源,特来复命。”
皇帝似乎这才想起请仙人来是为了此事的,心思总算被转移:“哦?是何缘故?”
秦弈道:“内宫宝库必有妖异,除去即可。”
出乎秦弈预料,皇帝听了这句话,居然真的闪过了杀机,又很快收敛,沉吟道:“既是如此,国师陪仙长进去一趟吧。”
那杀机虽然一闪即逝,普通人未必感受得到,但修仙者的灵觉何等敏锐,秦弈根本不用看都能察觉得到杀机隐现。
皇帝想杀自己?
之前还没这意思,是自己这句话触动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转头对灵虚道:“有劳道兄了。”
灵虚笑道:“哪里的话,道兄也是在帮我大乾尽力。”
大乾的皇家宝库,可就比南离劲爆了许多。这不是收藏金银珠宝这类俗物的,往往都是历代“国师”“仙师”们,开过光、点过化的一些特殊用具,其中有一些还真的是上好的法器,也不乏存在高品级宝物的可能性。
就连宝库的构造,也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仓储,而是一片地宫,有各类机关阵法。也是早年真正的有道仙师所建,普通修行者还真未必能在里面随便出入,所以需要有人带。
灵虚引着秦弈到了宝库门前,吩咐重重守卫开门,口中似是不经意地道:“道兄何不真的留下做个国师?也能照顾你那小侄女。”
秦弈笑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小丫头既有陛下关照,也不需要我过多插手了……有空来看看她就好。”
说话间,宝库厚重的铁门已经打开,两人踏足而入。就在刚刚进门光线交错被遮掩的一刹那,谁也没有发现秦弈怀中窜出了一只黄色老鼠,一溜烟顺着阴暗的墙角钻得没了影子。
秦弈若无其事地转向左侧,是一间兵器陈列室,墙上挂着不少宝剑,其中颇有一些很有灵气或者血煞之气的。
灵虚便道:“这是历代先皇佩剑,和名将杀伐之器,大乾国运自此而来。”
秦弈看了一圈:“没有开国之剑?”
灵虚知道他在想什么,与气运之龙相关的,当然有极大可能是开国之剑。
“那等至宝,当然在最深的密室之中,不会陈列在这刚进门的地方。”灵虚笑道:“若是道兄对这里的宝剑有意,秉明圣上之后取一柄自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唔……”秦弈看见墙边倚着一根狼牙棒,完全是下意识地拎了起来,掂了两下,又摇摇头。
太轻……这也配叫狼牙棒!
“走吧。”他随手丢下棒子:“气运相关之物既然在最深的密室,直接去看就行。我又不是为了来淘宝的。”
灵虚也没说什么,继续领着他往深处走,途中路过了好几个密室,也没再打开看。
秦弈一直在感应那个镇气运的宝物方位,果然在前方最深处的位置。但是越走越深,已经深入地底,四周漆黑,机关无数,这如果要布置什么陷阱坑人确实是好地方。
他更加打醒了十二分小心。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幺蛾子,灵虚一路带着秦弈拐了好几道弯,终于到了尽头的一处金门。
灵虚在门边某处摁了一下,金门缓缓洞开。
这间密室很小,只有一座香案,上面供奉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宝剑。紧挨着宝剑的后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乾坤山河,算是与此剑的意义相得益彰。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
秦弈很清晰地感觉到,那镇着气运之龙不让它飞走的隐隐异力,确确实实就是这密室之中散发出去的,室门一开,那氤氲的气运浓郁得不可置信。
灵虚在看剑。
秦弈在看画。
剑与画算是在一起的,气运氤氲笼罩,谁都分不清来处。让任何人来分辨,大约都会直接认定这开国之剑必是镇运之宝,唯有秦弈知道不是。
是画。
画中的山河社稷,才是镇着这江山不灭的真正至宝。
而这画法与里面隐含的气息,秦弈太过熟悉,与他身上的猴子画根本就是同出一人之手。
这就是居云岫的师父——也是他秦弈名义上的师父所作的画。
居云岫曾经以为送给人间大乾友人的画不是什么宝物,事实证明,这幅画才是目前所收集的几款画中,等级最高的一个。
或许没有什么伤人之能,但价值比伤人更高。
秦弈更看得出来,这画中山河之意,是这片广淼土地,是这片大好河山,它镇的是这个名字叫“大乾”的国家覆盖的土地与生灵,不是大乾皇室。
自己的目标与“师父”的意思彻底吻合,再也没有什么疑虑。
秦弈踏步走了进去。
灵虚却没有跟上,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
密室很小,秦弈几步就到了香案前,伸手摸了摸宝剑,转头笑道:“道兄,可能确实是此物。”
灵虚眼神变得惊诧起来,奇怪地走上前,似是想看清楚一点。
就在他走到秦弈身边时,秦弈忽然抽身飞退。
就在两人立足的蒲团之前,地面骤然冒起阵法之光,如同囚牢乍起,瞬间把灵虚困在里面。而与此同时,宝剑亮起了凌厉的光芒,一道尖锐的剑气冲着灵虚呼啸而下,凶戾绝伦,至少是腾云一击!
“铛!”
灵虚似是有那么点准备,却因为修行不足导致十分狼狈,好不容易祭起一个八卦盘挡了一剑,那八卦盘直接毁了,剑气却没减弱多少,硬生生穿透他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墙上。
要不是因为有准备,这一下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扑通”,灵虚顺着墙壁跌落在地,辛苦地捂着肩膀伤势,大口地呕着鲜血,显然伤势不仅是肩膀,而是体内肺腑都已经被剑气所伤。
他辛苦地瞪着秦弈,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灵虚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弈摸剑就没个鸟事,自己好奇走上去看一眼就触动禁制?
秦弈微微一笑:“道兄,下次无论进退,果断点,犹豫就会败北。”
随着话音,他身形再退。
密室空中,似有一个无形的大钟,轰然罩了下来。
如果以为刚才的剑气就是此地唯一禁制而松懈,这一下就栽定了。可秦弈却仿佛已经预料到似的,狼牙棒骤然在手,向身后猛然扫了过去:“慈慧大师,脖子还好吗?”
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廊道,连个活人气息都没有,此刻却骤然发出了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慈慧举着禅杖现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