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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郭胜提着颗心,将董三少爷托贾清打听六娘子的事,低低说了,李夏听了没几句,就停下不写字了,手里捏着笔,凝神听的专注,脸色越来越阴沉。

郭胜瞄着她的脸色,暗暗叹气,他就知道,这事肯定得惹姑娘不高兴,“……昨儿贾清从遇仙楼出来,直接就去寻银贵,说了这事,银贵一点儿没敢耽误,赶紧回去禀了我,我让贾清借着给董三少爷回话,探探董家三少爷的话,摸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说是董三少爷是听陶二少爷说了先前和咱们家相亲的事,就是因为一个幽兰,才没成,陶二少爷说六娘子这么低嫁,是因为六娘子性子恶妒凶悍,必定是头河东狮,陶二少爷说他和董三少爷是自小的交情,实在是担心董三少爷,不能不提点提点……”

郭胜话没说完,李夏手里的笔咣的砸了出去,郭胜吓的差点儿跳起来,他想到了这件事必定要惹恼姑娘,可没想到姑娘怒成这样,这是他头一回看到姑娘失态砸东西。

“姐姐怎么样,是他董显林能打听的?”

郭胜一听这话不对,呆了一瞬,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劝道:“董三……董显林听到几句闲话,找人打听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这是混帐话!”李夏心情糟糕透了,“听到几句闲话,不想那传闲话的人是何居心,先疑到姐姐头上,要是没议亲的时候,勉强能算他一个人之常情,现在小定礼都下了,他听到姐姐的闲话,不当场正言驳回去,还生了疑心到处打听,这样的混帐货,这叫人之常情?”

郭胜提着心屏着气,看着脸色铁青的李夏,陪着十二分的小心,硬着头皮低低道:“姑娘,小定礼都过好了。”

“怎么?一错之后,就得接着错下去了?这门亲事不合适,这事交给你办。不能伤了姐姐的名声。一丝儿都不许!”李夏斜着郭胜,怒气中透着丝丝缕缕扯拉不断的烦躁邪火。

“是。”郭胜硬着头皮答应,这事怎么办?先答应再说,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

“陶付文那个幽兰,现在哪儿呢?”

“呃。”郭胜噎了下,立刻答道:“这就去查,姑娘放心,必定查的出来。”

“把她找回来,给陶付文送回去。”李夏横了郭胜一眼。

郭胜连眨了几下眼,“是。在下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放心。”

郭胜从永宁伯府回到自己那间小院,交待了金贵赶紧把幽兰找出来,接着头痛不已的在院子里转着圈想法子,又要退亲,又不能伤了六娘子一丝半星,这亲,该怎么退?这事还得快,半点拖不得……

郭胜正转着圈子,承影推开虚掩的院门,探身进来,看到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的郭胜,笑起来,“郭先生这是修什么功夫呢?”

“噢,承影啊,这修什么功夫,看天上的云看出了神,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郭胜看到承影,急忙打点起精神,从二月里接了那几封战报起,秦王、陆将军等人,就忙的没日没夜,承影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小厮,也跟着忙的团团转脚不连地,承影来,肯定不是闲逛过来说闲话的。

“我们将军,让我过来问问先生,九娘子最近好不好?忙不忙?要是不忙,有空的话,王府二门里那一面墙的蔷薇快开花了,将军说,九娘子要是闲着,就过去赏花玩儿。”

郭胜一听就明白了,一边笑一边点头,“回去跟你们将军说,我们姑娘最爱花儿,一会儿我就去把这话转给姑娘,请将军放心,多谢将军惦记。”

承影得了这样的话儿,露出轻松笑意,“那我不耽误先生看云了,先生上回送的那一篓子叶子鱼,我们将军很爱吃,我们夫人让跟先生说一声:要是还有,先生可记着我们将军点儿。”

“有有有,多的是,我这就让人送一篓子过去。“郭胜连声答应,也不多客气,送承影到院门口,看着承影走远了,忙带上门,往永宁伯府去了。

李文山站在王府侧门,看着辆清油桐木大车进来,车前坐着富贵,忙迎上去,掀起帘子,李夏从车上跳下来。

“陆将军说你要来,你怎么来了?”李文山拉着李夏往前走了几步,离众人远了,低低问道。

“嗯。”李夏含糊的应了一声,“王爷最近怎么样?看着很累?脾气不好?”

“脾气还好,累是看着挺累的,心情好象不怎么好,总是阴着脸。”李文山低低叹了口气,“阿夏我跟你说,各地驻军,烂的不行,怎么能烂成那样?一动起来……根本动不起来,才刚拎一拎,一堆一堆的事儿就全拎出来了,真是,烂的不能看,这几天,我光听,就烦的头大了。”

“嗯,承平了几十年……”李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后面没再往下说,这会儿的各地驻军,比她那时候,又不知道好了多少了,这场仗早打了十年,是帝国之福。

陆仪迎在书房院门口,远远看着李夏和李文山低低说着话,并肩进来,走的近了,冲李夏郑重欠身,迎着李夏惊讶的目光,带着微笑道:“有劳姑娘了。”

李夏更加惊讶了,迎着陆仪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弯起笑眼,冲陆仪深曲膝到底,“陆将军客气了。”

李文山很有几分莫名其妙,陆将军今天对阿夏这态度,好象不怎么对啊,太正式了。

陆仪往旁边让了一步,走在游廊最外侧,前行一步,带着李夏和李文山穿过垂花门,到了上房门口,示意李夏略等一等。

陆仪掀帘进屋,走到埋头在一堆公文和花名册中间的秦王身边,低声禀道:“王爷,阿夏来了,说是想跟你说说话,大约是有什么急事儿。”

秦王抬起头,又看看长案一堆一堆的公文,眉头皱起,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人却站了起来,“这丫头这么跑过来找我,必定是很紧急的事,在哪儿呢?”

陆仪指了指门外,“我斗胆带她过来了……”

“嗯,阿夏进来吧。”没等陆仪说完,秦王扬声叫道。

李文山从李夏头上掀起帘子,李夏微微提起些裙子,进了屋,迎着秦王过去,先仔细看了看他,才曲膝见礼。

“你看什么?”秦王抬手想摸脸,手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你看起来好象很累,眼圈儿也有点儿黯。”李夏再次仰头仔细打量着秦王。

秦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累是有点儿累,没事。你看起来还不错。最近都还好?这么急找我,没什么事儿吧?”秦王退了半步,好象意识到退后不对,又往前踩回来,微微弯腰,仔细看着李夏。

陆仪拉了拉李文山,两人走到窗户边,站着说话儿。

“就是有事儿才来找你。”李夏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秦王跟过去,坐到她旁边,再次仔细打量她,“什么事儿?把你烦成这样?”

“好多事儿,让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好,嗯,你忙不忙?”李夏又叹了几口气,好象突然想起来,赶紧问了句。

“忙也不在这一会儿,也不算忙,听你说几句话的功夫总是有的,你说吧。”秦王露出丝笑意,示意李夏。

“第一件,我们家老夫人和老太爷,打起来了。”李夏两条胳膊支在和秦王之间的茶几上,伸头过去,低低道。

秦王惊愕的两根眉毛一起抬起,“打起来了?你们府上那两位……七十都过了吧?还能打起来?”

“嗯!”李夏眉梢飞起落下,看起来愉快极了,“就是打!”李夏手挥起来,落下去,“一开始是吵架,老夫人和老太爷,就这样,”李夏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往前啪啪的点,一幅怒目金刚状。

秦王看的上身不由自主往后仰躲,大瞪着双眼,看着学的维妙维肖的李夏。

“吵的嗓子都哑了,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喊了一声,不能打,谁知道喊错了,老太爷一巴掌就甩上去了。”这一巴掌,李夏没比划,只挪了挪,靠到椅背上,笑眯眯看着秦王,“你别看老太爷年纪大了,力气可不小,这一巴掌,把老夫人脸上打出了五根手指头印,老夫人尖叫一声,就扑上去了,又撕又咬,老太爷这里,”

李夏揪着自己的耳垂,“被老夫人挠烂了,脸上也挠破了,可热闹了。”

秦王一口气抽上来,“你都看到了?你怎么看到的?你喊别打?还是喊打?”

李夏看着秦王,笑眯眯不答话。

秦王瞄着李夏,挪了挪,面对李夏,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又打量了一遍,慢吞吞问道:“那你说说,你们府上老夫人和老太爷,为什么打起来了?”

“我哪知道啊!我跑到荣萱院的时候,他俩吵的嗓子都哑了,老夫人么,就是变着花样儿骂老太爷,什么不知羞耻什么什么,老太爷么,翻来覆去就是泼妇恶妇妒妇,唉。”李夏想着李老太爷的蠢样,忍不住叹气。

秦王斜着李夏,好一会儿才伸手指在李夏鼻头上点了下,“看看你这样子,那是你太婆你翁翁,闹成这样,你跟你五哥六哥,都得跟着没脸!”

“关着门的事么。大伯娘已经发过话了,老夫人和老太爷的事,不管在府里还是府外,谁敢提半个字,就打死。”李夏说到打死两个字,听起来也一样娇俏软糯。

秦王瞪着她,想说什么,却又失笑出声,无奈的抬手按着额头,一边笑一边示意李夏,“先不说这个,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么,唉。”李夏满脸的飞扬全数耷拉下来,那幅样子,看的秦王一阵心疼,“别难过,你说说,有我呢。”

“好吧,我跟你说,你帮我拿个主意。”李夏连声叹气,胳膊拄在茶几,托着腮看着秦王,“是我姐姐的事,姐姐不是定下了董翰林家老三,那个叫董显林的么……”

李夏将董显林听了陶二少爷那些话,打听姐姐的事说了,“……你说说,这样的人,还能嫁么?”

秦王眉头皱起来了,“陶付文说这种话,人品可见一端,董显林也太糊涂了,他跟你姐姐已经定下了亲事,你姐姐就是他媳妇,怎么能容别人象这样当面败坏他媳妇的名声?”

“嗯,不但容下了,他还四处打听姐姐是不是真的妒嫉不贤。”李夏接了句。

“这不是良人,虽说小定礼已经下了……”秦王眼皮微垂。

李夏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他,片刻,连眨了好几下眼,上身往前倾过去,屏气道:“就是啊,所以才要过来找你商量商量,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秦王抬眼看着李夏,又往站在窗前说话的李文山和陆仪处斜了眼,上身也往前倾,低声道:“虽说下了小定礼,毕竟还没成亲,这一件事就能看出来,这董显林第一没有主心骨,第二太傻……”

“第三肯定是个窝里横的夯货,外面人讲的都是对的,自家人都是错的!”李夏急忙接了句。

“对,人品不行。阿凤说,你说什么,你五哥都听都照做的?”

“嗯!”李夏极其肯定的点头。

“你跟你五哥说通了就行,让他把这事交到郭胜手里,你那位郭先生,最擅长这样的小手段。”

“那阿娘那里呢?还有大伯娘?五哥可讲究那个孝字了。”李夏撇着嘴,远远斜了眼李文山。

“这孝字,也得讲究个说该说的话……不是还有你太外婆吗,你太外婆是个有见识的,你五哥说你太外婆疼你疼的阿夏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夏不停的点头。

“让我想想,”秦王捏着下巴,斜看向李文山,李夏顺着秦王的目光,也看向李文山,站在窗前说话的李文山感觉到这四道目光,莫名其妙的看着几乎头挨头从茶几上方看着他的两个人,下意识的低头打量自己。

陆仪看着嘴角露出笑意,眼睛微微眯起来的秦王,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好象看到了杭州时,还是个孩子的王爷。

陆仪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热,看向满眼兴奋光芒的李夏,心里轻轻跳了下。

“我看,”片刻,秦王打定主意,上身再往前倾了点,俯到李夏耳边,“你五哥太傻,这事还是别告诉他了,你去找你太外婆,你舅舅跟郭胜相交莫逆,郭胜要是袖手,照我看,你太外婆自己就能坏了这事。”

“好!”李夏不停的点着头,笑出了一声。

“官府那边,有我呢,对了,这事不能悄悄的来,你姐姐跟董家定亲这事,大家都知道,悄悄的退了亲,这猜测可就多了,要大张旗鼓,让满京城都知道退了亲,为什么退的亲。”

“嗯嗯嗯嗯,我懂。”李夏兴奋的挪了挪,“非得好好扣他一头屎不可!”

秦王被李夏这一句扣头一屎,噗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笑喷了,连咳了几声,伸手在李夏额头上弹了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什么屎不屎的,说话要文雅。”

“嗯嗯嗯嗯,懂了,外面要光鲜好看。”李夏目光往上看着秦王,笑的眼睛弯成一线。

“呃,”秦王噎了一下,片刻才失笑道:“你还真懂了。阿夏,你姐姐这门亲事要是退了……”秦王难为的咧了下嘴,“就算一点儿过错没有,也不大……后头的人家,可一定要事先看好了。”

“唉!可不是!”李夏顿时烦恼的眉头紧皱,“姐姐今年都十九了,要是小几岁还好,缓上一年两年,悄悄看好人家,等这事淡下来再议亲,可现在,今年这三月都要过完了,唉,要是到二十岁还没定下人家,京城里有二十岁还没定下人家的吗?”

“有倒是有……你别急,三月才刚刚过完,早呢,了了这门亲事,先悄悄看好人家,也不用什么淡上半年一年的,又不是你们家的错,不过下回,可得看好了,可不能再退一回亲了。”秦王郑重嘱咐。

“下回大伯娘看好人家,我先过来告诉你,你帮着看看好不好?”李夏看着秦王。

秦王爽快的点头,“行,我再让阿凤悄悄打听打听,阿凤打听人,讲究从穿开裆裤之前打听起。”

李夏笑出了声,“那你要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一定要告诉我。”

“行!”秦王一边笑一边答应。

“对了,金世子议亲了吗?我前天听大伯娘盘算家务事,还发愁呢,说金世子成亲的时候,这礼是用五哥儿名儿呢,还是用永宁伯府的名儿。”

“他看的差不多了,照我看,你大伯娘得备不止两份,你五哥一份,私底下给,伯府一份,你们小三房,只怕还得另备一份。”秦王满眼八卦一脸笑。

“小三房为什么要备一份?喔噢!唐家?”李夏两只眼睛睁的老大,金拙言再次看中娶了唐家珊吗……

“聪明!”秦王笑不可支,伸手在李夏鼻子上点了下,“唐家那位三娘子,你见过吧?”

“当然。”李夏的心一路往下坠落,肩膀塌下去,托腮看着秦王,把那份惊悸担忧,掩饰成了愁容。

“这是怎么了?”秦王不笑了,仔细看着李夏的脸色,“你不喜欢这位唐家姑娘?你要是不喜欢……”

“不是,我可喜欢唐家三姐姐了,就是……唉!”李夏连叹了几口气,压下那份惊悸担忧,“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跟别人说,就当不知道。”

“嗯嗯嗯,你放心!”秦王伸头过来,示意李夏俯到他耳边说。

“她们都说好了,要把七姐姐定给唐家三姐姐那个弟弟,唐家贤。”李夏凑到秦王耳边,低低道。

秦王没什么惊讶,拙言既然有议亲唐家的打算,这件事,自然是要知道的。“这是好事啊,怎么把你愁成这样了?”

“唐家三姐姐跟我姐姐一样,可我姐姐一点儿也不凶,唐家三姐姐可凶了,说不许我吃炸元宵,就板着脸:阿夏,姐姐说了不能吃,就是不能吃的,你再哭都没用的。就真没用啊!”李夏学着唐家珊的语气,抱怨连连。

秦王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安慰李夏,“那你也不用愁啊,她又不是嫁到你们家。”

“嗯,也是,对啊!”李夏长长松了口气,“金世子又不是五哥,以后我不去他们长沙王府就是了。”

秦王呆了下,心底莫名的涌起股酸酸的暖意,“你这丫头,唐家姐姐这不叫凶,这是为了你好,那炸元宵吃起来容易烫着不说,对肠胃也不好。对了,照你这么说,你五嫂也很凶呢,你跟她哭肯定没用。”

“五嫂才不凶呢,你呢?你阿娘替你看好了媳妇没有?你也不小了。”李夏紧盯着秦王,微微有些屏气问道。

秦王被她一句老气横秋的你也不小了,说的失笑,再迎着李夏明显有些紧张的目光,心里一软,“还没有呢,你放心,不管阿娘看中了谁,我都先告诉你,你说了行才行,行了吧?”

“噢。”李夏意味不明的噢了一声,上一回他刚定了亲,人就没了,可什么时候开始议亲的,她不知道,太后那样的人,凡事都想的极其长远,早早动手布局,他定亲之前,太后必定早早就看好了人,再好好看上一两年,两三年……

要是太后还是看中了魏家姑娘……

李夏看着秦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上一回,因为他的暴亡,太后和皇上,以及后来的金拙言,对秦王身边的人之厚待之宽容,让她眼热心热感叹无比。

金拙言枪挑了江家满门,江后疯了一样,在早朝时直冲上殿,太子在宣德殿前长跪不起,也没能让金拙言付出哪怕一根头发的代价。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秦王,想着两三年后,她这心里,难过的快要掩饰不住了。

“五哥说你前儿得了一对儿这么大的鹦鹉?”李夏岔开了话题。

“大金刚鹦鹉,我带你去看看?”秦王看着李夏问道,见李夏点头,站起来,带着李夏出来,穿过上房旁边的月洞门,从角门出了院子,在园子里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处林木格外繁盛的小园子里。

园子里的仆从急忙迎出来,秦王挥手示意不用他们侍候,带着李夏,进了园子,李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棵矮树枝上的一对儿巨大的金刚鹦鹉。

那对儿金刚鹦鹉一模一样的侧着头,看着走近的秦王和李夏,黑亮的眼珠,蓝色的羽毛闪着莹莹的微光,漂亮极了。

“真好看,这么大!”李夏虽说不是头一次见,还是惊叹出声。

“个子大,脾气也大,刚刚送过来,说是还没认家,咱们别离的太近,你看它那嘴,这么粗的铁棍,几个就能拗断。”离了十几步,秦王就拉住李夏,不让她再靠近。

“这么好看,脾气大就大吧。”李夏往旁边几步,一边欣赏着金刚鹦鹉,一边感叹。

“好看就能脾气大?”秦王笑个不停,“好好好,你说的对,这么好看,脾气是能大点儿,那人呢?好看了也能多容点儿?”

“嗯。”李夏转圈欣赏着这对鹦鹉,随口嗯了一声。

“那江延世呢?他算好看了,你能容多少?”秦王跟在李夏后面,话问出来,突然觉得很有几分不合适,他也不知道怎么会问这么一句。

“这个啊,”李夏回头扫了眼秦王,“能容很多,比如沏茶,他说沏什么茶就沏什么茶,反正看他沏茶,看就够了,是什么茶也喝不出来了,比如赏花,他说什么好就什么好,反正我看什么花都好,比如吃饭。”

李夏顿了顿,拧眉想了想,“吃饭不行,他说了好吃,不好吃还是不好吃。”

秦王呆了呆,大笑起来。

秦王的笑声惊的两只金刚鹦鹉一声接一声叫起来,几个仆从急忙上前,秦王一把拉住李夏,转身往外跑,“快走快走。咱们吓着它们了。”

李夏和秦王从园子里说说笑笑回到书房,喝了杯茶,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一两个时辰过去了,李夏和李文山告辞出来,秦王站在上房门口,看着李夏走到垂花门下,回过身,笑容灿烂的冲他挥了挥手,不由自主抬起胳膊,同样挥了挥,看着李夏脚步轻快的转过垂花门内的屏风,看不到了,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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