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几日后的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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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惊怕之下,桃桓的声音也带了几丝颤音。
沈卿尘用力扯了扯桃桓的衣袖,用尽全力对他摇了摇头,之后便再也没了丝毫力气,软软地跌在了桃桓怀中。
桃桓压下眼底的心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到正常语调:“灼儿,将你母亲背回世安苑去!”
“是!”桃灼没有多话,红着眼蹲在了沈卿尘的跟前。
白芨小心地从地上搀扶起了沈卿尘,沈卿尘借着桃桓和白芨的力量伏趴在了桃灼的背上。
“母亲,您扶好,孩儿要站起来了。”桃灼往上托了托沈卿尘,小心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然后快步朝着世安苑走去。
“侯爷,您也赶紧起来吧!”管家蒋文上前将桃桓搀扶起来。
桃桓站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冷着脸到了程氏面前,然后弯下腰去狠狠地打了程氏一巴掌。
这一巴掌带着滔天的怒意,打得程氏“啊”地一声惨叫扑倒在了地上。
她伸手捂住了高高肿起的半边脸,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侯爷,奴婢不过是无心之失,您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置你死地又如何!若是我一剑杀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当做无心之失?”桃桓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氏,忽然“唰”地一声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拔出一把剑来。
程氏惊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争辩,慌忙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桃桓的身边。
“潜儿!潜儿快救我!你父亲要杀了我!”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桃潜身边。
桃潜上前一步站在了程氏的面前,虽然是求情,面上却是一片平淡,似乎程氏的死活跟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父亲,姨娘罪不至死,请您手下留情!”
蒋文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侯爷,明日夫人和大小姐她们就要启程了,今日实在不宜见血啊!否则会不吉利的啊!”
蒋文的话让桃桓恢复了一丝理智,他恶狠狠地看着程氏,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完,他将手里的剑狠狠地插在地上,转身朝着世安苑走去,蒋文也慌忙跟了上去,霎时间,花厅里伺候的下人也走了个干净。
四周仅剩了程氏母子的时候,桃潜忽然冷笑了一声。
程氏低头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不满地看了一眼桃潜:“潜儿,你还笑得出来!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我差点没命!”
桃潜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一丝阴狠的得意:“姨娘此言差矣,您不过受区区一次惊吓,却让我得到了这么有用的消息,也算是值得了!”
程氏一愣,抬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潜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桃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想知道什么意思,你让身边的人去世安苑打听打听不就行了?依我看,那个沈卿尘,怕是活不到抵达玉剑山庄了……”
说完,桃潜“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程氏捂着高肿的半边脸。
……
世安苑。
沈卿尘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桃桓紧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正在诊脉的桃灼,不放过桃灼脸上任何一丝轻微的神色变化。
桃灼的眉心越锁越紧,轻叹了一声之后,他将手从沈卿尘的手腕上撤了回来,又轻轻地扯过被子给沈卿尘盖好。
“怎么样灼儿?你母亲没事吧?”桃桓沉声开口。
桃灼摇摇头:“玉枫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母亲的身子,或许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玉枫留下的药呢?玉枫不是还留了药吗!”桃桓的双目通红,沙哑着声音对着身后的白芨低吼。
白芨咬着嘴唇摇摇头:“侯爷,夫人今日的药已经服过了,玉枫少爷特意交代过,每日至多只能服一副药,多了的话,夫人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呢……”桃桓喃喃自语了片刻,眼底忽然划过一丝狠意,他扶着床帏猛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程蓉——我杀了他!”
“侯爷不可!就算程姨娘不绊夫人这一下,夫人怕是也撑不到玉剑山庄了……”
白芨一个大步挡在了桃桓面前,“夫人昏迷之前特意暗示过您,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她这么些天的勉强支撑就白费了啊!”
“原来她一直在强撑着……原来她一直瞒着我啊……”桃桓跌坐在床边,嘴唇剧烈地抖动着,神色瞬间暗淡了下来,像是一下老了好几岁:
“卿尘……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让我替你痛……”
声音悲悲戚戚,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桃灼红着眼睛转过身来,白芨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一声闷声轻咳响起,瞬间吸引了房内几人的注意。
“卿尘,你醒了……”桃桓红着眼睛将沈卿尘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找大夫……”
沈卿尘扯了扯干涩的嘴角摇摇头:“什么样的大夫能比玉枫的医术高明?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她对着白芨招了招手,示意白芨将她扶坐了起来。
白芨在她身后垫了床被子,和桃灼一起将她扶了起来。
沈卿尘喝了一口水湿了湿喉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别告诉夭夭和阿峥……白芨,待会你替我上上妆,千万不能让夭夭看出端倪来……
还有,待会你告诉她,今晚,我就留在世安苑了,让她自己一个人用晚膳吧……还有,明日要早起赶路,今晚别睡太晚。”
白芨红着眼睛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夫人,您就别操心别人了,求您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明日一早您也要启程了,您身子这么虚弱,又如何能经受得住长途跋涉啊!”
白芨说着,忽然对着桃灼跪了下来:
“大少爷!我知道您将夫人和小姐她们送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夫人她真的经不起任何颠簸了啊!我求求您,能不能不让夫人离开,能不能……”
“白芨住口!咳咳——”沈卿尘激动地斥责了白芨一声,又掩着嘴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桃灼双眼红得像桃子,他低着头在床边跪了下来:“母亲,孩儿不孝,竟然不知您的身子已经虚弱成了这个地步,可是……您真的不能呆在紫云城啊……”
桃灼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母亲,孩儿不能告诉您太多,只能告诉您……要不了几日,紫云城就会风云突变,孩儿没有把握能护得住您和夭夭……
玉枫说过,只有玉剑山庄的浣灵池才能医您身上的伤……只是孩儿不孝,不能随侍您左右……”
“灼儿,你无需自责,母亲都知道,若非出了你们父子二人都担不下的大事,你们又怎么舍得让我带着夭夭和峥儿离开呢?”
沈卿尘伸出手去,颤抖着手将桃灼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桃桓:“你们几个都听我说……我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离京之后就让白芨找个借口将夭夭和峥儿支开,我会跟夭夭她们分开走……
我们带去的人,全部都过去保护夭夭,我和白芨会引开路上的那些不轨之人……”
“不行!”沈卿尘的话没有说完,立刻就被桃桓打断了,“我不会让你和白芨单独离开的!若真是那样,我还不如将你留在我身边!”
沈卿尘虚弱地笑了笑:“要我留下,那你要如何跟夭夭解释?若是撒了一个谎,之后就要用更多的谎话来圆这一个谎,夭夭冰雪聪明,你瞒不住她的!”
“那我也不会同意你和白芨孤身一人离京!”桃桓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知道我的脾气,离京之后,就由不得你了!”沈卿尘笑着对桃桓说道,“若是天可怜见,能让我活着走到玉剑山庄……”
“母亲!求您别说了!”桃灼哽咽着打断了沈卿尘的话,“都是孩儿没用!护不住您,也护不住夭夭……孩儿没用……”
沈卿尘红着眼揽住了桃灼的肩膀:“好孩子,快别这么说,能得你们兄妹三人叫一声娘,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母亲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事,但是母亲相信你们!也相信老天爷一定不会那么残忍,不会让咱们一家人就此分开……
母亲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等着在玉剑山庄迎接你们的那一日……”
沈卿尘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桃灼的脸:“……灼儿,答应母亲,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
她抬头看了一眼桃桓:“还有,保护好你爹……”
桃灼重重地点了点头:“孩儿向您保证,孩儿一定保护好父亲!”
“好孩子……”沈卿尘笑着点点头,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
冬日里的午后显得尤为短暂,桃夭夭在练武场跟桃峥好好地过了一把十八般兵器的瘾,斗了个酣畅淋漓才回了房。
等她舒服地泡完热水澡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白芨已经替洛冰将她一路上的衣物全部收拾好了,她便自己动手收拾了一些随身的东西。
除了不离身的那两个大荷包之外,她还在包袱里装了洛云锡刚刚送她的那几本医书,还有前些日子缠着白芨送她的一套易容工具。
自然,洛云锡给她的穿云剑和破云针也都带上了,还带了一些桃灼不知从哪里给她淘来的一些防身的小暗器。
至于沈玉枫之前留给她的那些药,她则随手放在了另外的包袱里。
研究了这么久的医书下来,她已经可以自己动手配置一些简单的蒙汗药之类的迷药了,而且是独家仅有的配方,自然不稀罕沈玉枫的那些了。
她还可以照着医书,又结合自己那个世界的所学和脑海中的那些千金不换的药方配一些解药,只是,她依旧没有学会把脉。
因为她根本没有练手的机会,她懂医这件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人去号脉,只能每日里对着自己和洛冰的手腕长吁短叹。
晚膳是白芨让人给她送到房里来的,顺便告诉她沈卿尘今晚留在世安苑不回来了,还嘱咐她让她早些休息。
听到沈卿尘在世安苑的消息,桃夭夭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她现在已经还是幻想着他们一家人在玉剑山庄重逢的场景了,还有,她还幻想着桃桓说的那句话。
桃桓说,玉剑山庄距离玄幽比紫云城离得近,若是可以的话,便让洛云锡和她在玉剑山庄晚婚……
月上三竿的时候,桃夭夭已经有了些许困意。
她托着腮帮子在窗前看了半天的月亮,弯弯的一个小月牙,白白亮亮的,颜色像极了洛云锡爱穿的那身月牙白的锦袍。
桃夭夭打了个哈欠,目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掠过半掩的那扇窗户了。
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洛云锡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应该是知道的吧?洛冰都已经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洛冰也是个小叛徒,虽然是她的贴身侍女,却从来没忘记过她上一个主子,估计她每日里吃了几碗饭跑了几圈路,洛冰都会告诉给洛云锡知道吧!
臭没良心的洛云锡,她都已经跑去玄幽王府看他了,也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来……
这样想着,桃夭夭竟然伏在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
定远侯府。
浅云阁。
竹林。
一阵风声响起,洛云锡的身影轻轻地落在了桃灼的身后。
桃灼缓缓转过身来,淡笑着对着洛云锡开口:“我还以为你会先去玉笙居。”
洛云锡笑了笑:“就算要去玉笙居,也会先来浅云阁征得桃兄的同意才行。”
桃灼扯了扯嘴角,伸手对着洛云锡指了指一旁的石凳:“亦安兄请坐——”
“桃兄请——”
二人推辞着在石凳上坐下。
石桌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壶酒,还有左右两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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