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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就是赵家村了。”楚舒焕看着远处的村庄暗自想道,扫了一眼周围骑在马上,一个个都没精打采模样的弟兄们,心里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娘。

也不知曲老大发的哪门子疯,把兄弟们派出来干这么一桩买卖,从临洮到巩仪县的路到是不远,只是这趟买卖却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找人?这么大的一个地方,靠他们六十几个人怎么找?还得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梳理下去,费时费力不说,正主儿人影都没见着的,尤其是这么作风险太大了些,虽然兄弟们都有马,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得让官军堵了窝子,听说找到人有十万两银子可拿的,但现在看来,他们这一队七巧山的人马拔得头筹的机会和上天摘月亮下来也没什么分别。

想起在山上看到的那个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家伙,以楚舒焕的眼光,一看便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来路,他们混绿林的好汉最忌讳的便是与官府勾勾搭搭,若是让人知道他们七巧山的英雄作了官府的爪牙,大家的名声就不用要了,为了十万两银子值得吗?

想到这里,楚舒焕有些烦躁的晃了晃脑袋,旁边的一个瘦小的汉子看他脸色阴沉如水,凑了过来,嘻笑着道:“二寨主,这里可是咱们来的最后一处了,是不是让弟兄们开开荤?这些日子可把弟兄们折腾的够呛,又不能喝酒,咱们混绿林道的爷们儿,为的不就是个活得痛快,酒女人银子一样也缺不得的,弟兄们可都等你老发话呢,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汉子们听了他这话,有些萎靡的精气神儿好像立时回到了身上,都是两眼放光儿,像极了一群饿极了的狼一般。

楚舒焕被那瘦小的汉子一撩拨,心里也是一热,方才的心事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大笑道:“行,咱们干的就是掉脑袋的活计,前些日子对众弟兄约束的紧了些,毕竟这里不是咱们七巧山的底盘,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不过今天是最后一票,干完了咱们就回山逍遥,兄弟们放开胆子洗了这村子。。。。。。。。

不过咱丑话说在头里,谁找到的女人归谁,旁人不能抢了去,若是哪个坏了规矩,跟自家兄弟起了生份,咱就按照山规处置办了他。。。。。。”

他这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一片响应声,这些亡命之徒的脸上都泛起了几许红光,眼睛里更是充满了兽性。

“二寨主放心,兄弟们都懂规矩,为了个娘们儿不值当的。。。。。。。”

“就是,不过你作初一,不能不让我作十五吧?兄弟就好这一口,到时可别说咱坏了规矩。。。。。。。。”

粗俗的胡言乱语立时响成了一片,楚舒焕把大手一挥,大叫道:“那兄弟们还等什么?前面有女人在等着咱爷们去安慰呢,先到先得,落在后面的可就没了。。。。。。”

说完一催马,率先向村子方向加速驰了过去,身后的山贼也嗷嗷怪叫着猛催跨下的战马,一溜数十骑,卷着漫天的烟尘,快速的朝着村子而来。

杜山虎的眼睛眯了起来,嘟囔了一句,早死早托生,这群王八蛋还真是等不及要见阎王了,回过头来吩咐了一声,“都给我藏好了,一会等他们过去,咱们就堵住他们的退路,让这些王八蛋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我可跟你们说好了,咱们现在新找了东家,谁要是在这当口上给咱丢了脸儿,也不用咱发话,趁早滚蛋,听清楚了吗?不能放跑了一个。”

这群山贼自从进了凤翔府之后,一路上并没怎遇到抵抗,也失去了起码的警惕,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快速冲进了村子,本来为了迷惑他们,赵石还特意安排了些腿脚利落的在村子中走来走去,如今看来却是高估了这些山贼的智商,全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这些村民早就已经被告知到时该怎么做,山贼还离着老远,这些人便是一阵喊叫,散入了村中的房屋之中,迅即没了踪迹。

有的山贼冲进村子就团身下马,闯入村中的房子当中,村子之中立即响起了翻箱倒柜和胡乱咒骂的声音,还。。。。。。。还夹杂着一些惨叫。。。。。。。。

混在队伍当中,楚舒焕马上发觉了异常,村子中过于安静了些,好像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这里除了方才逃散了几个村民,就好像。。。。。。。。就好像什么人都没有。。。。。。。没有往常熟悉的哭喊声,没见哪个弟兄把人拖出屋外,一切都和他以前经历的不一样。。。。。。

但这个时候,他周围的人可没心思管这些,他们的脑海里面已经装不下什么别的东西,都是女人那娇嫩的肌肤,还有那婉转的呻吟,甚至是哭叫。。。。。。。。。

楚舒焕想要喊叫,让弟兄们都停下来,但一支伴随着锐响的箭矢从角落里飞出,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瞬即洞穿了他的咽喉,一股热血马上堵住了他所有的声音,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楚舒焕的身子一歪,顺着马背栽了下去。。。。。。。

楚舒焕最后的余光扫过,前面的一个家伙连人带马栽进了一个诺大的坑洞之中,凄惨的嚎叫声在那人口中传出,但立即消失无踪,只这一瞬间,惨叫声仿佛便响成了一片,楚舒焕最后的一个念头便是,埋伏。。。。。。接着胸口一阵剧痛,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只马蹄踩穿了他的胸口,之后尸体和玩具般与那匹被绊倒的战马纠缠在了一起,当战马哀鸣着挣扎而起的时候,楚舒焕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型了。

此时杜山虎已经带人杀出,堵住了山贼们的退路,这些人一看便知列的是军阵,只一出现,便即迅速排成了三排,组成队伍虽然迅速,但前进时却并不算快,只是缓步向前,前面的人手里拿着的都是横刀,后面的人手里则是短刀,前进的速度虽慢,但一步步向前推进,那架式却给人一种绝对的压力,只要哪个山贼冲上来,便是几把横刀招呼在那人身上,而且刀刀见血,瞬间将人砍成血人,便是有的山贼骑着战马冲上去,失去了速度的战马在这些人眼里也和待宰的牛羊差不多,周围的人上去一刀先将马上之人砍下来,之后乱刀下去,再放翻战马,纯熟的好像在表演杀戮的艺术一般,后面的人则麻利的割下来人的首级,挎在腰间,鲜血淋漓之间,看上去比前面的人来的还要凶悍许多。

再是亡命的山贼也是山贼罢了,和这些漠视生死的军人比起来,被称作亡命之徒不过是相对于那些普通人罢了,但明知上去就是死的情况之下,没有哪个山贼再敢和这些人交手。

情知中了埋伏的山贼们立即象没头苍蝇一样乱了起来,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盐丁们把握的时机不是很好,直到这些山贼抢进周围的屋子的时候,他们才陆续出现,将一些山贼压在中间。

待得赵石率人从村子后面缓缓围上,看着慢慢合围的包围圈,有的山贼眼里已经泛起了绝望之色,有的拼死反抗,想要杀出一个活路儿出来,有的则干脆跪倒在原地,大声喊叫,“不要杀我,我投降了,不要杀我。。。。。。。。”

战斗结束的很快,六十多个山贼,被四五百人合围起来,根本没有任何顽抗的余地,只有零星两三个人从盐丁把守的两面逸出,却被游弋在村子外面的赤魔带人追上砍死,毫无悬念可言。

迅速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尸体割下首级之后直接推入村子中那个挖出来的大坑中掩埋,赵石的要求是不留半点这里曾经有过战斗的痕迹,然后接着守株待兔。

。。。。。。。。。。。。

之后的三天里,这些在巩仪县闹腾了一个多月的山贼们就好像被蜜糖吸引而来的蜜蜂一般陆续而至。

不管是八卦岭来的英雄,还是苍莽山来的豪杰,除了为这个村子增添了许多冤魂之外,再没闹起半点儿的波澜,让杜山虎这几天一直唠叨着什么不过瘾之类的话,直到最后一股只有十几个人的贼伙儿一头撞进罗网之后,再等了四五天,也没见什么山贼的影子,战斗才算是正式的结束了。

此战杀死山贼三百六十四个,俘虏四十五个,自身伤亡不过十数,其中只有三个是被情急拼命的山贼当场杀死,剩下的或轻或重的都能保住性命的。

这些山贼到也颇为富有,检点缴获的物什,其中竟有五千两白银,二十两黄金,战马除去死伤的,完好无损能够马上骑乘的有六百八十多匹,其他还有诸如刀枪兵器,粮食等等。

众人都是欢喜异常,用杜山虎的一句话说,“他奶奶的,这些贼厮鸟打仗不行,日子过的到真不错,以后若是没了活路儿,老子就去当山贼。。。。。。。”

当然了,有了这些东西,赵石手中的银钱便也凑手了许多,三个战死的盐丁每人给了二百两白银,这在平常人家,可是一笔不菲的巨款,省着些花用,也足够一家人十年之用的了,至于受伤的,则每人二十两,其余各人都是五两,看得杜山虎等人都是嘬舌不已,便是在镇军当中,也没见过哪个主将这般大方的,到是来的不费力气,去的分外容易。

赵家村保住了,大家不论是村民,还是来帮忙的都得了实惠,一圈儿下来,五千两白银去了一半儿,大家却是皆大欢喜,那位得了五十两银子谢礼的丁副管事脸上更笑的和开了花儿一样,连连说下次有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找他,来个四五百人绝不是问题,让杜山虎很是嘲笑了一番。

他们这里收获甚丰,皆大欢喜,可是在巩仪府衙之内,气氛却已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本官受朝廷之恩,守护一方,为的便是保境安民,不是为了这顶官帽,今匪患猖獗,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却不能为乡里造福,愧对辖下百姓多矣,如今得了那些贼人消息,你却让我等不顾百姓死活,去给你捉拿什么朝廷钦犯,本官决不答应。”

徐闻这些话说的是疾言厉色,看向对面之人的目光更好像要喷出火来,“你可知你这一耽搁,又有多少百姓被贼人荼毒?”

对面那人眯缝着眼睛,对于徐闻的质问好像未有听到一般,口气淡漠非常,但其中的意思却强硬的让人吃惊,“本官来这里是捉拿钦犯的,至于匪患嘛,那不关本官的事儿,本官这里有刑部批文,让你配合行事,甚至在非常时候,本官还可立即夺了你的乌纱。。。。。。徐大人,官命难违,还望大人见谅。。。。。。。。”

这话一说,把个徐闻气的是手足直颤,一把将自己的官帽摘下来狠狠摔在对方脚下,厉声道:“本官做了十年的县令,这官儿早就不想当了,嘿嘿,而且你不过刑部一个小小的压官,就算你手上有刑部批文,还真能代本县行事了?朝廷虽有你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蠹官儿,却没有这样的律法。。。。。。。

王世泽,本官命你带领手下所有禁军士卒速到赵家村剿灭乱匪,不得有半点拖延。。。。。。。。”

县尉王世泽却有些左右不定,暗自叫苦,按照他的心思,捉拿钦犯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就是个人嘛,还是剿匪事宜不容轻忽的,可这个刑部小官儿愣是和县令大人顶上牛了,真是猜不透这个刑部压官到底心里想的什么,两人撕破了脸皮,夹在中间受苦的却是他王世泽,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关橓没有想到这巩仪县令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也有些急了,一双狭长的眸子中寒光闪烁,咬着牙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这个县令确实是当到头儿了。”

说完向身后两人使了个脸色,这两人心里会意,齐齐抽出身畔的横刀,迈步便逼了上去。

徐闻脸色一白,他是个文官,见这两人满脸凶狠之色向自己走了过来,难免有些害怕,心念电闪之间,却是把脖子一梗,气急反笑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看你们敢动本官一根寒毛?

朝廷律法,在这县衙大堂之上,便是以我为主,未得本官允许,不得有任何人在这大堂之上善动刀兵,你们两个已经犯了朝廷死罪,来呀,把这两个意欲伤害本官的狂徒拿下了。”

这里是县衙所在,又在大堂之上,两人之间的争吵之声早已传了出去,那些县衙的差役们一个个都挤在堂外不远处听着的,徐闻在巩仪县已经当了十年的县令,官声也算不错,这次又是为了全县百姓而起的争执,这些差役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成持重的些的差役还要琢磨一下是否要趟这趟浑水,但有些年纪轻的,性子本就冲动,这时早已经怒火中烧,恨不能冲上堂去将两个刑部来的兔崽子爆打一顿的。

待得听见徐闻传唤,立时有十几个人握紧抄起手里的水火棍就冲了进去,将那两个手持钢刀的家伙围了起来。

“兔崽子赶紧把刀放下,要不然别怪老子们不客气。”

“敢在我们巩仪县撒野,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了几个脑袋?”

“敢要挟我们大人,先问问爷爷手里的棍子答不答应。”

。。。。。。。。。。。

这些差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推搡那两个持刀的汉子,其中有个鲁莽的,上去便是一棍子敲在其中一人的膝盖上,这是差役的绝活儿,专门敲打那些桀骜不驯之徒的膝盖,若是不留手儿的情况下,一下下去,就能把人的膝盖整个敲折了。

这一下蓄势而发,自然是毫不留情,一声脆响之下,那被敲中的汉子立即惨叫了一声,手里的横刀马上脱手而出,人滚在地上哀号不止。

本来多数人都没想着真要把这两人怎样的,只要他们放下横刀便可,但一人受伤倒地,这些人一愣神之后,有人发了一声喊,“打”,立即便是棍棒齐下,将另一个家伙打的是头破血流,情况比那个被敲折了膝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这两个人也不会如此不济事的,只是他们手下也是顾忌良多的,此次他们来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是不能够太过张扬的,抽出刀子来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罢了,根本没打算给对方彻底翻脸的,但那些差役可不管这些,其实越是小人物,有时才越是无所顾忌,所谓无知者无惧嘛,不过他们一般也干不出什么大的事情来,但对付起两个本来没想着动手的人来却也绰绰有余的。

大堂之上棍起棍落,污言秽语翻飞,不但是把那两个一直在旁边不发一言,打算沉默到底的主簿和县丞看得目瞪口呆,就是连刚才叫人进来的徐闻徐大人也是目眩神摇,心惊胆颤。

等徐闻回过神儿来大叫了一声,“赶紧给我住手。”地上的两个人连人模样也看不出来的了,血流批面,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黑一块儿紫一块,身子不停的抽搐,命已经只剩下了半条了。

那关橓更是气的是满脸铁青,浑身哆嗦,先前镇定自若的形象早已被他抛到不知哪里去了,说出话来也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好,好,好。。。。。。。一个徐大人,殴辱上差,真。。。。。。真。。。。。。。是横蛮到了极处,你。。。。。。你等着听参吧。。。。。。。”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连两个从人也不管了的。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徐闻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但他自觉理全在自己这一边,把心一横,照着关橓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恨恨道:“本官等着你,这官司本官陪你打,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说完回头厉声道:“王世泽,赶紧带人去赵家村,耽搁了这么多天,恐怕那些贼人又已经跑了,哼,若是再增几条人命,不用他参我,我豁上官职不要,也要上京去告他刑部衙门。。。。。。。。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人好生疗治一番,给我看管起来,不能有任何闪失,有了这两个人证,我们还怕什么刑部不成?”

这徐闻也不愧是积年老吏了,只略一琢磨,心里便已有了定计,此次巩仪县匪患着实把他闹的焦头烂额,又出了这么个事情,心里说不出的烦闷焦躁,但仔细一想,这却也未必一定是什么坏事,刑部官员阻挠剿匪之事是有目共睹,这匪患的事情就完全可推到那个刑部压官身上,如此一来,说不准自己还能落个强项县令之名。。。。。。唯一可虑的却是就怕刑部把这事情压下去,私下里却来对付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徐闻嘿嘿一笑,刑部能怎的,别看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却也未必不能通天,到时这御前官司一打,自己的名声便可能直达天听,输了固然是个没下场的了,但若是万一赢了,那可就是个海阔天空的局面了。。。。。。。。。。。。

他却不曾想,只因为他这一番为了自保的破釜沉舟一搏,引起了正德一朝一场滔天大的官司,几乎将一半儿朝廷官员牵涉于内,多少人人头落地,家破人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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