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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峰挺郁闷的,他昨天回家就很晚了,为了表明自己没打野食,还交了家庭作业。
这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还真够闹心的。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昨天开的是自家的q7呢?让人直接查到了电话号码。
打电话的自称“小罗”,说是昨天喝多了,冒犯了“大哥们”,今天想当面道歉。
王教练不想理他,说你现在要做的,是把车赔了,咱们之间的事就算清了。
但是这小罗一定要当面道歉,还说就算赔偿,也得商定个期限,以及如何交接。
——我赔你一辆新车,你总得把旧车给我吧?怎么过户,也得商量吧?
王海峰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就答应对方,代为通知冯总。
冯君想一想,这事儿也确实需要处理,于是就定下时间,十点钟蓬莱大酒店见。
蓬莱那里,他的名头可是很响的,事迹也广为流传,对方如果愿意下功夫,可以很轻易地了解到他的不好惹。
十点钟,当冯君带着李晓滨出现在蓬莱大酒店二楼茶社的时候,一高一矮那两位,已经在茶社里等着了,见到他进来,两人齐齐站了起来。
王海峰坐在斜对面的卡座里,身边坐着的,竟然是昨天演艺吧的一个“艺人”。
冯君见状,忍不住先调笑他一下,“老王,你这是……冒死吃河豚呀。”
“切,时代在进步,吃河豚没那么危险了,”王海峰满不在乎地回答,又冲李晓滨挤一挤眼,“昨天你和班长……深入地交流了几次?”
李晓滨不做声,她昨天能喊出“过夜两千”,那纯粹是破罐子破摔,有意糟蹋同学情谊的,现在她已经是月入五万的“金领”了,心态的变化,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已经是我私人助理了,”冯君很明确地表态,“我这人不吃窝边草,你呢,也把低级趣味收一收,别拿肉麻当有趣。”
“切,”王海峰不屑地竖起一根中指,“你的肉麻是有趣,我的有趣……就是肉麻?双标玩得很溜嘛,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冯君也不计较这货的大嘴巴,“谁在玩火,咱俩都清楚……我也懒得扫你兴。”
“不跟你斗嘴了,”王海峰懒洋洋地发话,“刚才红姐来了个电话,后天周末,邀请咱们去白鹿观爬山,你去不?”
“到时候再说,”冯君回答完之后,才侧头看一眼矮个子,“有话直接说。”
他一进来先跟王海峰聊天,固然是觉得这厮太花心,但是同时,也不无晾一晾这俩的意思——昨天你不是很吊吗?现在再吊一个给我看看?
矮个子额头的大包,还没有下去,肿得像是扣了半个鹅蛋上去,高个子倒是好一点——昨天此人只是想抱住冯君,被一脚踹飞,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矮个子一直在老老实实地看他俩说话,见他出声,才赔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回答,“冯总,昨天的事儿呢,是我的不是……喝得有点多了,我该死。”
他的动作和表情,真的非常恭敬,就像他昨天对待吴少一般,恭敬到有些肉麻。
“别啊,你说这个,就特别没意思,”冯君一摆手,毫不犹豫地发话,“你喝没喝多,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要是我没两下子,昨天晚上,该死的就是我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矮个子赔着笑脸,不住地拱手,“冯总您大人大量,饶我这一遭,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无所谓谁饶谁的问题,”冯君一摆手,淡淡地发话。
没错,他对这厮昨天的嚣张,真的很有点耿耿于怀,不过见到此人如此低三下四,倒也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杀人不过头点地,差不多也就是了。
所以他非常高冷地表示,“不用多说,把车赔了,你这种小喽啰,我没兴趣去故意为难。”
他觉得自己的表态,没有任何的问题,装逼装得恰到好处。
但是矮个子闻言,脸就皱做了一团,异常苦恼地发话,“冯总,您一定要原谅我,我……我给您跪下了成不?”
说完,他双腿一软,还真的是跪到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冯君的眉头一皱,心里没由来生出了一些烦躁。
男儿膝下有黄金,冯君从小到大,除了家中长辈,真的没有跪过任何人。
他自己不喜欢下跪,也看不起这样的人,所以对方的动作,令他生出极大的反感。
所以他很不耐烦地表示,“你我之间,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说句实话,我甚至没兴趣跟你打交道……把车赔了,马上消失就是了。”
矮个子却是跪着不起,苦苦地哀求,“冯总您饶我这一次吧,我是真的没钱呀。”
“都跟你说了……”冯君一脸的不耐烦,不过下一刻,他就是一怔,“啥?没钱?”
他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给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矮个子双手往前一伸,就趴到了地上,“冯总,我是真的没钱,要不……我给您磕头了。”
他们所在的茶社,是蓬莱大酒店的配套设施,一般情况也就五六个客人,现在除了他们这些人,只有一个服务生和两个中年男人。
这三位惊讶地看着矮个子,显然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竟然能看到如此村俗的一幕。
“你当自己是点钞机,磕头就是钱?”冯君火了,“你有钱没有,关我屁事……赔车!”
这位却是脸皮够厚,直接开始磕头,磕得地面咚咚直响。
冯君冷笑一声,“你爱磕头只管磕,不关我的事儿……就算磕穿地板,你也得赔车。”
王海峰原本是一心看戏,没想着发话,见状忍不住出声,“吴建国财大气粗,还差这点钱?”
这吴建国就是吴少的老爸,在朝歌市开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工程逐渐做大之后,来到省城发展,目前经营得也是相当红火,拥有资产数十亿。
不管怎么说,一辆辉腾车,吴建国还是赔得起的,就是他儿子吴少,也不会差这一点。
矮个子直起身子,讪讪地回答,“可是……这件事是我擅做主张,跟吴少无关,老大已经说了,得我自己出钱。”
冯君一听,气得笑了起来,“这个小吴有意思啊,惹事的时候有他,赔钱的时候就没他……就这点小钱,至于这么丢人现眼吗?”
“冯总,这真不关吴少的事儿,”矮个子面色一整,一本正经地解释,“都怪我自作主张,擅自揣摩他的心意。”
李晓滨听到这里,冲冯君使个眼色,然后微微颔首,表示这个说法比较可信。
她是多次接触过吴少的,能做出一定的判断。
冯君这时候才想起来,昨天小吴离开的时候,压根就没看自己这一方一眼,跟常经理也是笑嘻嘻地道别,根本没提这事儿。
当时他以为对方是装逼,现在想起来,那小家伙很可能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去夜场看到了顺眼的,就拿钱去砸,能砸倒就带回家,砸不倒的……那就算了呗。
别说小吴了,王海峰可不也是这种人?花钱是图开心,重点在于过程,对结果并不强求。
当冯君想明白,这可能不是小吴的托词之后,他反而是越生气了。
他没好气地看着矮个子,冷冷地发话,“来找我的事儿,是你自作主张?”
在一本名叫《官仙》的网络小说中,冯君曾经看到过这么一个观点:衙内固然可恨,但是跟在衙内身边的帮闲和篾片,才是最可恨的。
没有这些人的撺掇和张罗,衙内就算再坏,也不过是一个人,能坏到什么程度?
当初看那书的时候,冯君体会不深,总怀疑作者是不是有洗地的动机。
当他确实遭遇了类似事情,才不得不感慨:写官仙的那厮,果然是人情通透智慧如海吖。
感慨之余,他当然会非常生气,合着你丫只是为了讨好那小毛孩子,就敢做出这种事?
然而矮个子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他居然还有心思解释,“冯总,是小冰先惹的吴少,老大肚量大,可是我们这些跟着混饭的,总不能看着吴少被人涮了。”
这话他说得是如此地坦荡,没有丝毫的羞愧之心。
但是李晓滨受不了啦,她冷笑一声,“其实就是挖空心思拍马屁,你们眼里只有那小家伙,别人的感受,你们根本不放在心上,更没有什么对错之分……真是无耻!”
你说我无耻?矮个子冷冷地看她一眼,你有这个资格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关键是吴少对我很好,我真的无以为报。”
“这不是扯淡吗?”李晓滨冷冷一笑,“对你很好……那可以帮你把车赔了呀。”
矮个子神色一黯,顿了一顿之后,有气无力地发话,“这个……当然不可能了,我惹出来的事,当然得我认,他还要求,得获得你们的谅解。”
也就是说,吴少那边,也给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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