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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
刚刚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看着李易,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醒了?”李易从她额头上收回了手,说道:“这里是如意坊,你刚才在外面晕倒了……”
声音顿了顿,又道:“身体不舒服,不在家里好好养着,偏偏去唱那什么词。”
宛若卿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对于她们来说,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歉意的说道:“给公子添麻烦了。”
“别总是公子公子的叫了,不习惯……”李易摆了摆手,说道:“外面正在熬药,既然你就住在隔壁的勾栏里面,也不急着回去,喝完药再走吧,对了,你吃过饭没有?”
宛若卿摇摇头,她们这些伶人歌姬,在表演之前,不能吃太多的东西,大抵只能吃个两分饱,再多就会影响唱功的发挥了。
每次外出表演的时候,她总是习惯带些桂花糕,实在饿了就吃上两块,今夜带的,已经全都分给了其他人。
“刚好我也没吃饱,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虽然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晚上九点以后吃饭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她空腹喝药怕是不妥,再加上李易在王府没有吃饱,因为皇帝晕倒的事情又是一阵折腾,现在肚子还真有点饿。
老方在院子的角落里驾了一个火堆,等着砂锅里的药熬好,看到李易走进厨房开始忙活,向屋内望了一眼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姑爷不会是要将那个女子留下过夜吧?
既然姑爷没有躲着自己,说明对他的绝对信任,但若是帮他隐瞒,又觉得对不起大小姐,老方的心里,又开始了新的一番天人交战。
片刻之后,还是有了一个决定。
有些事做错一次,就会一直错下去,瞒大小姐的次数多了,心中的负罪感也小了很多。
…………
宛若卿看着李易走出去,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床边有一个小凳子,上面放着一小坛酒,她是从酒坛中散发出来的味道闻出来的。
摸了摸额头,冰冰凉凉的,将手心凑上来闻了闻,也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她此时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但那种晕眩的感觉却没有了。
刚才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擦拭她的额头和手心,应该不是错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之所以感觉到舒服了一些,应该也和这些有关系。
刚才那个太医令在他面前也要虚心请教,他的医术,应该也很厉害吧?
脑海中种种纷杂的念头一一闪过,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一间不大的屋子,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角落里的床上,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床,桌椅,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摆放着洗漱用具,一目了然。
房间里面没有书,笔墨纸砚也没有,在她对面的墙上,有一幅奇怪的画。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幅画显然不是如今的主流画法,亦不是她见过的立体画,倒是和她如今还收藏的那只祈天灯上的画法有些相似,线条的勾勒,简单随意到了极点。
画上之物像是家猫,左右两边各有三条胡须,眼睛和鼻子都是小小的圆点,没有嘴巴,左边的耳朵上有着一个小小的奇怪的东西,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奇怪的书生,奇怪的画……这样想来,也就觉得不那么奇怪了。
灶上煮了粥,还需要等一会才能好,李易端着一只碗走进来,走到床边递给她,说道:“多喝点红糖姜水,对身体有好处。”
红糖姜水能够发散风寒、化痰止咳,又能温中断呕,比喝药的方法要温和多了。
当然,刚才刘太医说她的月事来了,月事就是大姨妈的意思,红糖有补血功能,喝这个应该也有好处吧?
李易并不在店铺里常住,房间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但是因为要下厨自己做饭的原因,厨房里面的各种用具,调料之类的却是一应俱全,红糖和姜恰好都有。
宛若卿有些怔怔的接过,作为女子,红糖姜水的作用她自然是知道的,每个月月事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煮些来喝……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自己……想到刚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是宫里面的太医,宛若卿的俏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无比。
李易回厨房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女人还真是奇怪,刚才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现在又红成这个样子……
粥是普通的稀粥,外加两道小菜,大晚上吃饭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什么,宛若卿喝完药之后,李易将她送到家门口。
从那勾栏的入口进去,李易才有些意外的发现,如意坊和宛若卿居住的地方,居然也只是一墙之隔而已。
“若卿姐,你回来啦?王府怎么样,好玩吗?”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看到宛若卿的时候,俏脸一喜,叽叽喳喳的说了两句,才发现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记得按时喝药。”
李易叮嘱了一句,摆了摆手,折返回去。
听到那少女问了几次诸如“若卿姐,他是谁呀?”之类的话,身后才传来关门声。
如意坊中,老方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姑爷没有留那女子过夜,不用去考虑忠义的问题,既对得起姑爷又对得起大小姐,这是最好的结局。
…………
宁王府,崔延新再次猛灌了一口酒,脑袋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崔兄,干了!”在他对面,江子安举起了酒杯。
两人今夜也算是难兄难弟,一个伤情,一个丢脸,竟也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不过是一个区区从八品的县尉,竟敢如此折辱与我!那伶人也是瞎了眼,等到朝廷的委任下来,子安兄最低也是七品正职,她竟对子安兄不理不睬。”崔延新语气依旧愤愤不平,说完了自己还不忘再插江子安一刀。
江子安眼中浮现出一丝阴沉之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并未开口。
“那位,似乎是刘知县?”
崔延新放下酒杯,眼神一撇,望见不远处一人,怔了怔之后,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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