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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备要和我们一起去?”三日后的傍晚,赵国与钜鹿郡的边境,公孙珣像是重新认识了某个人一样。“这可是杀人!”

“我也有剑!”刘备那张小白脸此刻已经完全涨红了,那双握住了公孙珣所送精致佩剑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这可是宦官子弟,人家的族叔权倾朝野,真要是出了差错,可是真要亡命塞外的。”公孙珣继续吓唬道。“几天前不是你先嚷嚷着要赶紧逃出廮陶城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备咬牙答道。“那时候我以为诸位兄长都有退意,我一个小子先喊着要跑反而能给诸位兄长留些脸面。现在才知道诸位兄长是要做大事的,既然如此,我又岂能坠了大家的脸面?”

周围有不少人都在整理马匹兵器,闻言不由哄笑了起来:

“原来阿备你当日喊着要跑竟然是为了给我们留脸面?”

“你把剑拔出来,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把剑高?”

“阿备,这次我们去杀人可是要蒙面的,你可别想着就此闯出一个什么‘涿郡刘备十五岁为友杀人’的名号……去年那个十五岁为老师杀人的是谁来着?”

“夏侯惇!”有人忽然说出了一个让公孙珣颇为惊愕的名字。“是沛国谯县的夏侯惇,我曾听家中访客谈及过他,说有人侮辱他老师,他当时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却直接杀了对方,号称‘刚烈’,一下子就名扬天下了。”

听着这群同门在这里东拉西扯,只是把自己看作成一个笑话,刘备越来越急躁,但却毫无办法,只能用眼神四处求助。

“不如让他去吧!”就在此时,公孙瓒却突然插了句嘴。“阿备年龄虽小,胆气总是有的,总比那些没用的书呆子强,听到我们要去杀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书呆子这年头未必没用!公孙珣心里暗道,但嘴上却丝毫不显:“无妨,像这样的大事,人多未必有用,要的是真正的豪杰……至于阿备,他勇气可嘉,但是身形太过于明显,带他去只怕会被人记住,然后想到是我们所为。”

这话几乎是封死了刘备跟过去的道路,但这小子的反应很有意思,失望之余还明显有些释然。看的出来,他之前固然是显得豪气,但也有几分硬撑的意思。

当然了,经此一遭,无论是公孙珣还是其他人全都对他另眼相看就是了,无论如何,这熊孩子的胆气和志气还是很足的。

“都准备好了吧?”公孙瓒点点头,然后握着刀四下走动,开始为此行的十几个贵族子弟检查服装、弓马等事物,并大声鼓励和安慰了起来。“都放心,我们走之前就在钜鹿那里安插了人手,说来也是我们走运,那姓赵的昨天开始就住到了城外的庄园里,倒也省事了。而且也不过就七八个游侠宾客跟着,还都是只知道好勇斗狠没有经过真正阵仗的假把式。到了那里,我们不要跟他们计较,直接三五一队快速扫进去,只要割了那姓赵的脑袋,再放一把火就直接回来!到时候回到此处把脑袋往地上一掷,非但能为大隐兄出一口恶气,也能让那些冀州的同门知道我们的本事!”

此言一出,远处那些老练的边地宾客倒也罢了,几个边郡出身的士子果然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把你们留下来知道是要做什么吗?”另一边,公孙珣也在跟公孙越和刘备交代着一些什么。

“一来是待会要让心腹宾客们中的年轻人穿上你们的锦衣,故意在此地乡民前喝酒吵闹,作出一副所有人都在的样子;”公孙越一边答一边拿眼睛去瞄站在一旁的刘备。“二来,是要……是要看住那些没有胆气参与的同门,从甄逸兄本人往下,谁都不许走出驻地半步!”

“若他们要强行出走呢?”公孙珣冷声追问道。

“就让人把他们绑起来!”公孙越的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就对了。”公孙珣赞赏的点点头,然后忽然又朝一旁的刘备笑道。“阿备,我和你们公孙大兄去取个首级来,你就跟着甄逸兄他们在此处候着,千万不要走动!晓得了吗?”

刘备咽了口口水,躬身下拜。

话说,车队难得住宿在了一处穷乡僻壤的驿亭中,中间两间向阳的房子只能勉强让士子们睡个干净的大通铺而已;丫鬟们只好住在院子里和周围的背阴潮房中,这才能为自家主人烧水做饭打扫之类的;至于本亭的亭长、求盗、亭父还有几个亭卒则全都被撵了出来,和车队中的宾客、随从跑到外面野营去了。

而似乎是为了逃避这种恶劣的条件,天色渐暗,一群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也不休息,竟然直接在院中喝酒作乐,烤肉赌博了起来。眼看着那些北方口音的锦衣年轻贵人们觥筹交错,连大门都不关,似乎还准备点起火把和贵重的烛火,连夜做乐,这无疑看的附近的里民百姓,还有亭长路亭卒们羡慕不已。

不过,在这些热热闹闹的场景的最中间,那些个真正的贵族子弟却个个表情难看到像是死了爹一样……侍女将酒斟上来,把肉切好端上来,这群人却看都不看。

“此行二十七位同门,一共去了十三个!”有人举着酒杯遮着面说道。“那群边郡出身的,除了一个公孙越外似乎全都去了,涿郡的也去了两个,刘备想去似乎是因为年龄小被撵回来了,我冀州子弟也去了一个安平国的韩锐……”

“公孙越哪里是不去,这厮分明是专门留下来看管我们这些人的。”又有人忍不住打断道。“公孙瓒和公孙珣那两个混蛋太看不起人了,竟然以为我们会去报官?”

“这种生死大事,我们既然不去,人家自然可以生疑。”

“听你意思似乎也想去?”

“我辈士人子弟,诛杀宦官子弟本来就是道理所在,更何况事出有因……”

“那你为何不去?”

“诸位冀州同门大多没去,我又怎么好弃大家而不顾?”

“那韩锐怎么又去了呢?”

“人家自己说了,心折于公孙兄弟的胆气!”

“你就是想说我们冀州人无胆罢了吧?”

“好了!”一直面无表情的甄逸突然重重的放下了酒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争的?”

众人当即肃然,几个吵架的也安生了下来……不管如何,家世、年龄、身份、地位、学问,总之各方面来讲,这位甄逸甄大隐都是此行冀州士子的当之无愧的首席,大家当然愿意尊重他。

实际上,这一路上的主旋律,本来就是甄大隐领着冀州士子,公孙伯圭领着幽州边郡子弟,两拨人各种互怼,然后几个涿郡寒门子弟跟着打酱油而已。

“先说一句……报官之事不要说万万不可为了,就是提都不许提!”这甄大隐表情严肃,俨然是来真的了。“尔等别忘了,人家终究是因为我甄逸受辱,这才去杀人的。这前头在拼命,后头要还在嘀嘀咕咕,那我甄逸还有什么面目活做人?!更别提什么报官了……我今日话放在这里,谁再敢提一个官字,不用守在门口的公孙越动手,我家的宾客就先把谁给料理了,就埋在这亭舍里给墙角那株梅花做花肥!诸位,宦官子弟强横,一开始我确实不想多事,但既然已经拦不住人家了,那我们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然后尽力襄助了!”

“既然要尽力襄助,那兄长之前为什么不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去?”有人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你说为什么不去?”甄逸闻言无可奈何。“你看看你那胳膊……之前我让你把他们的兵器藏起来,结果你连公孙珣的点钢枪都抬不起来!我不是在嘲讽你一个人,我是在嘲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这种事情,就我们这些文士,去了能干吗?添乱吗?就是韩说那厮,你听公孙瓒的安排,不也是让他倒是负责望风吗?这种事情,不是人越多越好的,真要是去了十几个望风的,那才叫帮倒忙呢!”

众人一时无言。

“不过大隐兄,我倒有还有一个疑问。”突然间,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刘备猛地插了句嘴,差点没把一众冀州士子吓到。

“你说。”甄逸此时倒也痛快了起来。

“大隐兄,事情是这样的。”刘备直起腰来认真问道。“你看,这杀人的事情就算是再有把握,那也是风险极大的……”

“这是自然。”甄逸闻言面色不由的有些苍白了起来。“不然下午我也不会力劝了。”

“再说了,大隐兄你也讲了,这件事情终究是因你而起。”

“我从未否认。”

“而且,此番杀的是那等权势滔天的宦官子弟,所以他们杀人时都要蒙面,故此,事后恐怕是不能扬名的。”

“这也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那两位公孙兄为何要做这出力不讨好之事?”刘备问的格外认真。

听到这话,一时间,众士子都有些犹疑不定了起来……话说,有些事情众人心知肚明,但却难以放到台面上讨论,也就是刘备这种小孩子才能这么大大咧咧的问出来。

公孙兄弟下午说要去杀人时,满嘴都是什么友人受辱,同门之义不可轻,然后自然要两肋插刀之类的鬼话,偏偏大家还没法反驳。

但实际上呢?实际上,大家才认识十几天而已,还每日都要起争端,这算个什么‘友人’?至于说同门,说句难听点的话,大家毕竟都还没被卢植正式的纳入文牒,成为正式的‘同学’呢,这个时候就说什么同门之义也未免太早了吧?

而既然如此的话,刘备这个问题就问的很好了……为什么公孙兄弟要冒着这种风险,来做一件看起来毫无益处的事情呢?

很自然的,众人本能的将目光投向了甄逸。

“哎!”甄逸长叹了口气。“有些话本不想多说的,既然你们问到了,我就直言好了……这公孙兄弟明显是为了‘出位’!”

出位?

不少人若有所思,但也有不少人一脸茫然。

“你们啊,有些人过于年轻,心思也过于简单,没经历过多少事情,不懂得也是正常。”甄逸略显无力的摇摇头道。“可是我与那公孙伯圭还有公孙珣三人就不同了,我们三人都已经在郡中做过吏员,便是两千石也能谈笑风生的,自然多懂一些道理……我问你们,我和公孙伯圭自上路开始就斗来斗去,图的什么?”

“不是冀州士子偏文风,边郡士子偏武风,双方本来就看不顺眼吗?”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自然,可然后呢?”甄逸继续追问道。“冀州和边郡士子之间都看不顺眼,我问你,等我们去了洛阳,那些缑氏山上的洛阳本地士子对我们这些河北人士子难道就会看顺眼了吗?已经学过一两年的师兄们又会不会对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看不顺眼呢?”

“兄长的意思是说,你与那公孙伯圭在争着做我们这一行人的领袖?”自然有聪明人醒悟了过来。“到了洛阳,我们这些人无论如何都自然是一体的,所以要先在路上分出个首尾来?”

周围人闻言连连感慨,俨然是都反应了过来:“是了,此事若是做成,那大隐兄就是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再也没法在他们兄弟二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不止如此,我们这些文弱的冀州士子也没法在他们边郡子弟面前抬起头来了。”

“果然那群幽州佬是要以此来定个主次吗?!”

“孺子可教也!”甄逸也点了下头。“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有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道理固然是这个道理,但真得手了,也不过就是二十多个河北士子的首脑,为此去杀人,真值得吗?”

“这就要再说一说‘出位’了。”甄逸叹气道。“你们不知道,这天底下总有这么一种人胆大包天,就喜欢无事生非!你们想想,军中是不是总有人要越级请战?官场上是不是总有人要侵夺同僚的事权?儒林中是不是总有人要挑起事端,无故攻击别人?这些事情,常人看起来都是不值的,但偏偏就有人要去做!”

“这种人当然是有的。”有人赶紧答道。“但据我所见,大多是不能长久的吧?”

“没错,八成长久不了。”甄逸连连点头。“我自幼协助打理家中生意,然后又去郡中为吏,这种人也不少见,可结果嘛……十之八九都是处处碰壁,然后棱角尽失,乃至于被人落井下石,到最后一蹶不振的。不过,也还是有那么一两成的人,总是能脱颖而出,逆流而上的……这就是所谓的人杰了!你们也都是读过史书的,想想书中那些人,是不是个个都是这种跳脱的人杰?这些人之所以被称为人杰,能够留名与青史,靠的就是不仅能出位,还能把出位的事情给做好,让人哑口无言,不得不服!”

“那大隐兄觉得,这公孙兄弟,是那八九成呢还是那一两成?”

“事情做成了就是那一两成,事情做不成自然就是那八九成!”甄逸没好气道。“反正最晚明日就能知道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希望他们恰好是那一两成的人杰,不然大家都是要被牵累的。”

“可是……”刘备突然再问道。“大隐兄,若是公孙大兄他们是人杰,我们这些人算是什么呢?”

熊孩子真讨厌!甄逸冷冷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理都不理对方就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搞得几名坐在亭舍大门处的公孙氏宾客陡然紧张了起来。

“甄豹!”甄逸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直接叫了自己亲信家人的名字。

“少君!”这唤做甄豹的人赶紧起身。

“去告诉门外的那个亭长,说中山无极甄氏的嫡子路过此处,夜晚寂寞,替我到乡间寻个小家碧玉来,若是身家清白、容貌得当,我还可以纳了做妾!”

甄豹目瞪口呆。

“还不快去!”甄大隐怒目而视。

“是。”这甄豹赶紧躬身,然后在满院子人的目瞪口呆中为自家主人去挑选侍妾去了。

“我也是!”愣了半响,忽然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喊道。“那个谁,替我辽西公孙瓒也去选一个侍妾来,速速去做!必须要比大隐兄的侍妾漂亮才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亭舍内外的这个夜晚格外热闹了起来……至于后来这辽西令支‘公孙瓒’看中的侍妾又被那中山无极来的甄大隐抢了去,然后闹得整个乡亭鸡飞狗跳的戏码就更不用多说了。

一夜纷扰暂且不提,第二日清晨,心中有事的甄逸被门外的动静惊醒,赶紧打开门来,却看到一颗似曾相识的人头被摆在了门槛下,而十几名边郡贵族子弟正立在院中笑谈,竟是无一人折损。

甄逸心中长叹一声,一脚踢开那个脑袋,然后上前一步对着为首的公孙瓒和公孙珣长躬不起:“贤昆仲在上,甄逸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公孙瓒哈哈大笑,公孙珣则似笑非笑。

杀人之后,车队再次起行,却是加速了不少,不过五七日就横穿了赵国、越过了魏郡,进入到了司隶直属的河内郡。河内郡下辖十五县,户口十八万,人口近八十万有余,更兼是天子脚下,人物风貌且不说,往来衣冠士人已经如流水一般让人目接不暇了,实在是让这些北地来的年轻士子们大开眼界。

然而众人依然不敢多停,只是低头加紧赶路,连孟津的浮桥都不敢走,只是一路过了平皋,来到黄河边上的五社津,然后雇佣了大队的渡船而已。等整个车队都上了船,直奔河对岸的洛阳而去,众人这才各自放下心来!

黄河水流涛涛,不少人甫一登上渡船就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这是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碍于这年头的通讯水平,只要过了黄河,基本上在钜鹿那边做下的‘大事’就不大可能再找到头上来了。

所以,不管是亲手犯下事的边郡子弟还是有些胆怯的冀州士子,自然全都会有些放浪形骸的味道。

不过,站在自家独占的一艘渡船上,公孙珣的表现却有些异于诸位同门,他先是望河而叹,然后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放声大笑,但最后却又连连摇头。

身后的韩当莫名其妙,自从封大水畔跟上这位少君以后,他多少也察觉到了这位的一点性格,虽然说年轻,但是行事颇为稳重,只有该博上一博的时候才会显得如此肆无忌惮……过个河而已,不至于如此失态吧?

一念至此,韩当忍不住问了一句:“少君莫非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称不上,”公孙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黄河北岸道。“只是略有感慨罢了。”

对方不愿说,韩当当即不再多言。

实际上,哪怕是心腹,有些话公孙珣也不好多讲的。

话说,长久以来,他的母亲公孙大娘总是告诉他大汉朝要亡了,乱世要开启了,为了能活下来,咱娘俩得早做准备。而且随着时间渐渐到来,各种事物的发展和出现也都在不停的验证着这个说法,从自己的族兄公孙瓒到韩当程普再到刘备,从太平道的发展到宦官的肆无忌惮,都跟公孙大娘说的一模一样……由不得公孙珣不信。

可是,被动的相信和主动的相信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不亲眼看到一些东西,不亲手试探一下,公孙珣总是不甘的——这里多扯一句,把自己儿子教成这种‘唯物主义’坏毛病的恰恰就是那位神神叨叨的公孙大娘。

回到眼前,的确,公孙珣刚一出边郡不久就见识到了底层豪强对百姓肆无忌惮的惨烈兼并,然后还遇到了实力强大却又在浑水摸鱼的太平道,并结识了因为党争而尸位素餐的大汉朝内地官员……但可能是因为这种见证来的太迅速、太直接,以至于让公孙珣产生了一种巧合、一种不够真实的感觉。

所以,在刚一回到队伍中,并又听到了什么宦官子弟的骄横之后,他几乎是本能的想试探一下——为什么不借自己那位有着大气运族兄之手往这个世道上捅上一刀,然后再亲眼去看看这个世道的反应呢?

权倾朝野赵常侍的族侄,在自家庄园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砍了脑袋,然后连所住的地方都被一把火烧了,那这大汉朝最具代表性的力量,也就是官僚们到底会迸发出多少能量?

答案是全城搜捕,仔细勘查,然后一头雾水。

再然后,郡中刑曹和当地县令一时遇挫之后竟然在朝廷震怒到来之前就弃官而走,使得整个案件的侦破工作彻底崩溃。而真凶一行人则大摇大摆的走完了整个赵国、整个魏郡、整个河内,现在马上就要到洛阳了!

方圆万里,人口数千万,带甲百万,传承近四百年的大汉,竟然连倚之为腹心的河北重地都崩坏这个样子,也就难怪会有将来那些东西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即将抵达洛阳的公孙珣在除去了心中的那丝疑虑之后,此刻心中却又多了一丝怅然。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生于斯长于斯,还要学于斯仕于斯的大汉。对于自己母亲来说,可以不将这个时代当做自己的根……可自己呢?

就在公孙珣心情复杂之时,前面忽然又传来一阵欢呼声,赫然是前面的船只已经靠岸。公孙珣收起多余心思,望着黄河南岸的洛阳,目光渐渐又重新坚定了起来。

正所谓:十八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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