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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浩瀚军的军纪,方才主将战死了,他们这些偏将也该死战的。却在没有鸣金、将令的时候分头逃回来了——在平时统统都要被斩首。
浩瀚龙王脸色阴沉地将他们看了一遍,厉喝:“说,怎么回事!”
这一声喝叫八将的身子颤了一颤。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抬起脸,磕磕绊绊地说:“君……君上,是……右将军战死,咱们……咱们……”
浩瀚君抓起宝座旁矮几上的杯盏便摔在他的脸上:“怂东西!刚才跑得快,现在连话也不会说了么!?拉下去给我斩了!!”
两旁亲兵低喝一声,便将这妖将拖下。然而这一位虽然吓得脸色煞白、瞧着并不想死,却紧咬着牙连一声求饶都不说。乃是因为清楚不求饶还能得个痛快……要是求饶了,非得死得更痛苦。
北海龙王在一边看了,暗自心惊。
这八将也都是修为很高深的,将职更不低。其中随便一个在他的北海军中都能独当一面——浩瀚龙王却说杀就杀了。可见……是心疼死了那死去的右将军了!
便听不远处一声惨叫,亲兵回来缴令。说那妖将已经被斩、魂魄如何处置。浩瀚君一挥手:“由他去!我再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隔了更久。才有人咬着牙抬起头,强撑着答:“……回君上!右将军被那女妖一击格杀——但死前已说要回阵中。他身死,咱们……想着上前去既是违令、又是送死,便想要留着有用之身,一会儿打头阵,为右将军报仇——”
浩瀚君狞笑起来:“哼哼,好好,好一个有用之身!”
又猛一拍扶手:“老子问你们他是怎么死的?!广生玄妙!怎么就被一击轰死了?!怎么回事?!”
妖将这才愣了愣:“这个……末将……末将……”
瞧见浩瀚君脸色越来越坏,忙拜下去:“禀君上,末将也知道蹊跷,可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女妖杀过来,右将军本是要走了。不知怎的却忽然顿了顿,像是想做些什么又想要说些什么——便被女妖击死了!末将想来想去也觉得蹊跷……右将军一身横练的功夫……”
北海龙王听到这里,沉声道:“当时李云心有没有做什么?”
妖将又想了一会儿:“似是说了句话,说什么……话太多、不要走之类的……可未见有什么动作啊!”
老龙便看浩瀚君:“你是觉得——”
“女妖的本领虽然强。但应该不至于此。”浩瀚龙王阴沉着脸,“一定是李云心搞了鬼。这事要弄清楚——咱们毕竟未与玄境的巅峰交过手——”
话说到这儿,却见祁川龙王与琴君往这里来了。
“老兄,贵客有些话想要问问。我想必然对战事有益,就引她过来。”这祁川龙王平时瞧见浩瀚君的时候都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眼下竟然称他为“老兄”——三位龙王都在心里嗤笑一声。晓得这家伙是想在女妖面前为自己长面子,也就不理会他。
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将琴君带到舆驾前。看看浩瀚君的脸色,又将她往驾上引。浩瀚龙王冷哼一声垂下眼,只用余光瞧见北海老龙站起身:“哎呀,啊,原来是客人——琴君有什么想问的呀?”
“我听说李云心眼下重伤。想来问问有谁和他交过手,伤成了什么样子。”琴君似乎并未因为浩瀚君的态度而感到不快,言语之间冰冷严肃——如果叫从前与琴君相熟的人过来看,必定要吃惊。
北海龙王眨了眨眼:“琴君这是……”
“我心里有几个疑点。想要证实一下子。还想要问——这李云心是何时来的海上。”
北海龙王皱了皱眉:“要是问这些个的话……”
他犹豫一会儿,看看浩瀚君。然后才道:“和他交过手的将军倒是不少——”
琴君打断他:“我刚才已经劳烦祁川君召来几位将军问了问。但他们的修为和眼界都不够,难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想听在座诸位说一说。”
北海龙王便咳了一声:“咱们几个,暂未与他交手——”
“你们没有?”琴君皱起眉,“你们身为主君,怎么——哦,原来如此。海上和我们陆上的行事风格到底不同。唉。”
浩瀚君瞪起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琴君笑了笑,摇摇头:“在我们陆上,如果遇到这种难缠的敌手,主君就该出手。云山一役的时候多少妖王身先士卒……没料到在海上,看你们的做派倒像是人。”
浩瀚龙王勃然大怒:“你骂谁呢!?”
琴君又微微一笑:“浩瀚君何必动怒。我听祁川君说李云心曾一人杀到你的中军帐前——浩瀚君哪怕那时候也没动手,总该略知道他那时是个什么样子吧。”
浩瀚君要开口大骂。北海龙王忙按了按他的手,看琴君:“我海中行事,讲究个进退调度,以大局为重。贵客在陆上的云山一役我们也略有耳闻,但只听说是败了……呵呵……不过眼下不说从前。琴君要问李云心的伤势……”
他想了想:“我从前倒也没想过这事。我听浩瀚君提起过——他在冲阵之前看着就重伤在身。且不是一般的伤,而是伤在神魂。我们洋上的也不喜趁人之危。因而浩瀚君未出手——贵客问这个是做什么?”
却看到琴君愣了愣。微微皱眉,又道:“那么,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海上?”
“有段日子了。该是……快有一月了。”
琴君将眉头皱得更紧:“北海君可确定?”
她刚才在无意中流露出轻蔑之意,叫原本就心头冒火的浩瀚君更加怒不可遏。然而北海龙王之后奉还回去,她却也不以为意——仿佛刚才说的话都是无心的。到如今又是这种郑重的、若有所思的模样……
浩瀚君不大在意,北海龙王却意识到她可能的确知道些什么。便沉声道:“我确定。琴君是想到了什么么?”
“在我这里……他该是近些日子才到洋上。不会超过一旬。”琴君低沉地说,“因为我是追着他来的。”
老龙从她的言语之中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请贵客细说——看座!”
但琴君没心思坐。她皱着眉:“我此前……一直在陆上业国通天泽一带。约十日前探得李云心的消息——他出现在那里,似乎是要找几个帮手、叫他们来洋上帮他。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大约两日,我知道了他的行踪,就先花了一天的功夫做些事、叫他那个帮手没法子来,而后便一路追过来了。”
“我路上未停。如今算起来从我出发到眼下,花了七天的功夫。李云心的脚程绝不会比我快,且十天之前还在业国通天泽现身,断不可能已经在洋上月余了。”
三位龙王便同时愣了愣。北海君皱眉思索一会儿,沉声道:“琴君说十天之前李云心在陆上现身……但十天之前,我算了算,他的确是在洋上的。且就在五六天之前,无生仙门的紫夜道人还和他斗了一场。那紫夜道人是个广生玄妙境界的修为,两人斗起来的时候几乎九海皆知——那声势,绝无可能是个假身。”
“倒是琴君瞧见的……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客人又是在哪里得知了他的行踪、是什么人告诉你的呢?他去向谁求援呢?可否再细细说一说?”
他问了这些话,发现琴君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古怪。
浩瀚君便冷哼一声:“啰嗦这么多做什么。十五万大军的阵,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眼下只要知道不是女妖强得离谱就可以——右将军定是被李云心的什么法宝阴了一招,才来不及运妖力护体!”
北海龙王摆摆手:“两军正在调度布阵,还需要些时间。不妨听琴君说说看——或许咱们也有疏漏处。”
浩瀚君又哼了一声。
可这一次琴君说话不像此前那么干脆利落了。她皱了皱眉:“我……李云心,是去向业国通天泽的离帝求援。我当时……碰巧听到。我还看了他一眼——我也相信绝不会看错。”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尽管已经努力叫自己脸色平静,可仍有一丝复杂意味。似乎有许多话还没有言尽、并未说出全部真相。
北海君细细观瞧她的脸色。沉默了一会儿,才和气地问:“陆上离帝……哦,略有耳闻。听说原本是个人。死了之后以香火愿力成就了个玄境巅峰的鬼帝身。”
“但老龙我还有一事不明,望贵客赐教。”他沉声道,“离帝与李云心该没什么往来瓜葛。李云心怎么会去向他求援?那离帝又怎么会应允呢?贵客说碰巧听到、且看了一眼——难道贵客当时就在两人身边么?此前又说花了些时间叫那帮手没法子来。倘若那帮手是离帝的话——离帝乃是玄境巅峰的修为。而客人在云山一役中似乎受了伤、其后不知所踪。刚刚与同是玄境巅峰的女妖斗,且难分胜负……又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叫那位离帝无法来此的呢?”
他瞥了浩瀚君一眼:“请琴君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