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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叫请假举个手,这是章节名,并不是真的请假……不会有同学真的以为我请假,然后生气了吧?好险赶上了,没修改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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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十六的手举得很低,头也很低,声音其实也很低。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想象得到他该有多尴尬。
人群如潮水一般分开,哪怕他再如何尴尬,作为世人皆知的陈长生的好友,尤其是带着国教学院总监的身份,再加上苏墨虞和轩辕破都极其坚持地别过头去,他也只能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教宗陛下的身前。
茅秋雨的脸色有些难看,强忍着才没有训斥他。
教宗陛下的神情却很平静,把神杖递到了他的手里。
神杖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般沉重,但唐三十六却觉得其重如山,甚至快要承受不住,屈膝代陈长生行了一礼。
他低着头,也能感受得到四处投来的目光,有些目光是惊诧,有些是不屑,有些是欣慰,更多的却是敌意,锋芒如剑。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于是很恼火,按照茅秋雨的指点,说着感恩之类的话语,心里却在不停地骂着脏话。
那些脏话,自然是骂给此时不知在哪里的陈长生听的。
……
……
雪落的越来越大,街巷间早已没有行人,巷子里有灯火不停被点亮。
陈长生在福绥路已经站了很长时间,看着天色,在心里叹了口气。
雪云遮日,京都有些昏暗,只隐约能够从明亮度判断出,太阳正在向着西边移动,快要沉沦。
纸条上的时间写的是黄昏,只是黄昏里的世界往往有些模糊,黄昏本身也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太阳从开始落山到完全落到地平线下,总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么现在还算黄昏吗?
他是不是到的太早了些?还是说她真的不会来了?
他想着,如果天全黑的时候,她还没有来,那么便离开吧。
便在这时,远方传来了很大的声音,隐约是离宫方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那件事情与自己有关,在风雪里搓着手,一时看看皇宫过来的方向,一时看看东御神将府过来的方向。
他的经脉有问题,能够输出的真元数量不足,但身体里的真元数量其实很丰沛,根本不会畏惧寒冷,之所以这时候不停地搓着手,偶尔还会跺两下脚,完全是心情方面的问题。
天色渐渐深沉,真的快要黑了,他也放弃了所有希望。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的身后有些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呢?”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身体微僵,转身望去,只见后方的巷子里缓缓走来了一个撑伞的人。
那把伞看着有些旧,似乎有些古怪,在昏暗的光线里把伞下隔绝开来,很难看清伞下,一般人甚至可能根本都看不到。
但陈长生能,因为他对这把伞很熟,这伞本来应该是他的,这把伞当然就是黄纸伞。
就像雪里的一片落叶,黄纸伞缓缓来到他的身前,然后微微向后仰去,便露出了徐有容的脸。
那张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只能俗套的用完美二字描述的脸。
看着这张美丽至极、而且确实很陌生的脸,陈长生有些紧张,有些失神。
他望向她的眼睛,找到了那抹熟悉的宁静淡然,才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他熟悉她的声音,也熟悉她的眼睛,视线一朝相遇,陌生不再,二人仿佛再次回到周园里。
一路同生共死,朝夕相伴,坐而论道,起而迎敌,倾盖如故,白首到老。
倾伞,便如故。
但何至于现在便要说白头?
陈长生觉得自己忽然想起这些词语,好生尴尬。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在离宫里有个人比他还要更加尴尬。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去吃豆花鱼?”/p>
和陈长生现在的紧张不同,徐有容一直都知道他是他,数十天的时间足够她变得平静下来。而且他们在周园里面真的相处了太多时间,她看见他,真的没有办法感到陌生,更没办法表现出什么距离感来。
“……我先前进巷子里找了两遍,都没找到你说的豆花鱼。”陈长生说道。
徐有容怔了怔,望向巷子里,带着些憾意说道:“三年没回,居然就没了,那家的鱼真的不错。”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陈长生指着她来时的巷口问道。
那条街巷不是皇宫过来的路,也不是东御神将府过来的路,所以他才没有发现。
“我去了小桔园,等了会儿,莫雨……没回来,我才过来,晚了些。”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有容睫毛轻眨,视线微低,两颊略有红晕。
先前赴约之前,她忽然想起来,这是她与陈长生的第一次……私下相会,周园里当然不能算,忽然觉得有些羞涩,又想着在奈何桥上是自己主动发出的邀约,不想被觉得如何,所以临时起意想带着莫雨同行。
谁知道莫雨不在。
她也不知道是该觉得遗憾还是庆幸。
总之,这些事情对她来说,要比解读天书碑复杂多了。
天色太过昏暗,陈长生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他在这方面很迟钝,当然也想不到她为什么要去小桔园找莫雨,只想着今天的目的是约着吃饭,有些不确定问道:“要不然就在巷子里吃些别的,还是……去别的地方?”
“就在这里吧。”
徐有容把伞柄递了过去。
陈长生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不需要言语,连眼神都不需要,递伞接伞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做过了无数次。
因为,这个动作他们在周园里确实做过了无数次——在日不落草原上,遇着妖兽时,急着赶路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他的背上,伞在她的手里,当她累了的时候,便会把伞交给他。
陈长生撑着伞,与她并肩向雪中小巷里走去。
时间改变世间事物的速度或者比流水也快不到哪里去,但改变一条街巷上的酒家却非常容易。
福绥路现在最出名的早已不是豆花鱼,而是铁锅炖骨头。
短短的巷子里,便有五家铁锅炖骨头,外面的幌子上都写着正宗齐市大骨头,也不知道究竟哪家才是真的。
铁锅生出的热雾,从那些酒家里向外溢着,混着那些极浓郁的肉香,在寒冷的冬天里无比诱人。
陈长生和徐有容不惧风寒,对这种感觉却也有些向往,觅着一家看着稍干净些的,便走了进去。
铁锅炖骨头用的都是炕锅,厚厚的棉门帘掀开后,迎面而来便是一股热浪。
今天的生意有些冷清,平日极为热闹的铺子里,居然只有一张炕桌有客人。这种情况下的客人,自然是真正的食客,注意力全部在那些香极了的肉骨与酒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进来了一对年轻男女。
陈长生和徐有容走到最里面,还没有落座,便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了激烈的吵架声。
一名食客把酒碗重重地放到桌上,大怒说道:“有容小姐把那个陈长生打的像条狗一样,怎么能是她输了!”
另一名食客冷笑说道:“那有容小姐为什么要认输?”
那名食客憋的满脸通红,憋出句话来:“……那是她旧情难忘,想着陈长生毕竟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夫,所以才手下留情。”
老板在后厨听着吵架声,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不容易把这几位客人安抚好,看见角落的阴影里新来了两位客人。那对年轻男女并未坐下,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他不由觉得好生奇怪,心想别人吵架,关你们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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