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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并非是替高深着想才把案子揽过去,他纯粹就是想恶心童贯,我就是在整你的人,你怎么着吧!
第二天一早,童贯铁青着脸出现在枢密院官衙内,他被禁足不等于他不知道朝廷的情况,昨天报告刚送到朝廷,他安插在兵部的心腹,兵部郎中柳启明便抄了一份副本给他。
虽然杨麟和羌人私通也让童贯极为恼火,但杨麟是他安插在西军中的重要人物,由于西夏和征辽三次大败,损兵三十余万,童贯手中权力和军中地位都已大不如前,他安插在各地的心腹都在几次战役中损失殆尽。
杨麟是他花了大力气才从高俅那边争取过来,作为承诺之一,童贯原本是想破格提拔他出任京兆府同知,却没料到官家在他禁足期间任命了李延庆为京兆府同知。
更没想到短短数天后,京兆驻军局势急变,杨麟被李延庆以重罪之名拿下,着实打了童贯一个措手不及,他还以为李延庆会在出征后再徐徐削杨麟的军权。
一路上都有官员在讨好地向他问候,就仿佛他是刚从牢城营放出来一样,童贯的脸色愈加阴沉,若不是他今天有事,他早就几大耳光向这些不知好歹的官员抽去了。
童贯来到高深的官房,重重咳嗽一声,高深早已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太尉在家将养一段时间,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高深很会说话,童贯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只得哼了一声,“高同知恨不得我再养几个月的病才对吧!”
“太尉言重了,太尉这段时间不在,我们枢密院在朝廷的地位一落千丈,我就对手下官员说,枢密院没有太尉坐镇真不行!”
童贯脸色稍稍和缓一点,走进房间坐下,高深又连忙吩咐手下上茶。
童贯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就问问你杨麟的事情,还没有派人去核实,你怎么把报告递上去了,这不合规则嘛!如果杨麟是冤枉的怎么办?高同知,我知道你可是讲规则的人,这是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高深叹了口气,“这件事太尉还真冤枉我了。”
“这话怎么说?”
“我原本是想按规矩办,但昨天一早高太尉找到我,把案子直接要过去了,这案子是他递上去的,与我可没有关系。”
“但同知可也是署了名、加了印的,怎么没有关系呢?”
高深淡淡一笑,“这只是一个人情而已,谁让我的职务比别人低呢?若是太尉拿同样的案子找我,我也一样会署名加印。”
童贯暗骂一声老狐狸,他当然明白高俅是在背后插自己一刀,但现在他还顾不上找高俅算帐,他沉吟一下问道:“这个案子同知觉得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高深上前关了房门,压低声音道:“这个案子高太尉昨天下午已经直接捅到官家那里去了,根本就没有经过知政堂!”
“什么?”童贯顿时怒发冲冠,眼睛狠狠瞪着高深,“他怎么敢......”
“我也觉得这事闹得太大了!”
高深叹息一声,又语重心长对童贯道:“这件案子证据确凿,高太尉派自己的心腹去核实,翻案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而且事关羌人暴乱,说不定还和西夏有关,我私下劝太尉一句,尽量保持沉默吧!别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童贯克制住满腔怒火,点点头,“同知说得对,有人就在前面拿刀等着我呢!这个案子我认栽了。”
童贯心中郁闷之极,推门出去,走到院子里,他仰天长长吐了口气闷气,咬牙切齿道:“高俅,我们走着瞧!”
.......
“杀啊!”
演武场上一片大吼,两支军队碰撞在一起,激烈地厮杀起来,数十名骑兵紧张地注视着每个士兵的较量,及时将已经‘受伤’或者‘阵亡’的士兵喊出演武场。
在队伍中间,已经被提拔为代统领的韩世忠面色冷厉地注视战场上每个士兵,他是模拟作战的总判,决定两支军队的最终胜负。
杨麟被拿下已经过去了八天,李延庆已经将军队整合完成,他提拔了曹性和韩世忠为左右统领,曹猛和高宠也出任为偏将。
再过两天,军队就要北伐出征了,军队经过八天的强化集训,军容已焕然一新,加上李延庆将杨麟贪污的银子全部赏赐了军队,使得士气高涨,和八天前的那支军队完全不一样了。
演武场旁边的看台上,李延庆和曹性正在旁观演练,曹性咧嘴呵呵笑道:“老李,这个实战演练办法真不错,就像狗皮膏....那个灵丹妙药一样,一贴就灵。”
曹性偶然从王贵口中听到‘老李’这个称呼后,他也毫不客气地拿了过来,李延庆是他妹夫,他当然可以这样称呼。
李延庆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杨麟现在还关在牢城营中,枢密院派来核实的官员也早已经回去,但对杨麟的处理方案却迟迟没有下来。
“老李,你不会是在担心那家伙再官复原职吧!”曹性眼角带着一丝调笑的目光。
“去!该担心的是你,他官复原职,第一个就把你免掉!”李延庆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
“这话说的,好像我多看重这个统领职务一样!”
“现在说得好听,不知是谁刚穿上山纹甲时在大帐里照了一夜的镜子。”
曹性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担心朝廷追究那五万两银子犒军的事情?”
李延庆摇摇头,“五万两银子本来就该属于军队,我分赏给士兵没有什么问题,我是在担心童贯又搞妖蛾子,不批你们的统领之职,而另外派人来。”
这确实是李延庆担心的事情,走了张秃子,又来个李瘸子,最后童贯还是没有吃亏,没有曹性和韩世忠在下面撑着,自己这支军队就不好掌控了。
“管他呢!”
曹性声音有点发颤地安慰李延庆,“大不了再去当偏将就是了。”
曹性说自己不担心当然是假话,家里老爷子恨不得他们先当十年士兵再慢慢提拔,用老爷子的话说,五十岁当上偏将也不晚,关键是要真心为国效力。
可到了李延庆手下,立刻就升为偏将,几个月后再一跳就成了统领,说实话,第一次当统领的销魂滋味可比第一次上女人更让他留恋,若再让他回去当偏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有士兵跑来禀报,“马通判来了,说有急事找统制!”
李延庆一怔,马善过来做什么?虽然心中奇怪,但李延庆还是快步向大营外走去,只见马善满脸惋惜地望着对面已经人去屋空的妓馆和酒楼,李延庆整军的第一天就勒令这些妓馆酒楼三天内迁走。
“马通判来军营,真是稀客啊!”李延庆笑呵呵迎了出来。
马善无奈道:“本来想请你在对面喝杯酒,却没想到都被你赶走了,算了,下次再请你喝酒吧!”
“通判请进营细谈!”
马善摇摇头,“军营规矩太多,我不喜欢,其实就找你说件事,我刚刚得到京城的消息。”
李延庆眼睛一亮,向左边摆手道:“要不我们走一走?”
马善点点头,跟随李延庆向旁边一条小道走去,不远是一座小山岗,山岗上竖起一座哨塔,可望见十里之外。
“我刚刚得到京城的消息,杨麟之事,天子已经批下来了。”
李延庆只得马善的兄长马为民是蔡京心腹,他必然是从兄长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怎么说?”
“押进京处死,听说天子暴怒,把童贯大骂一通,童贯想把责任推给高俅,结果被蔡相说了一句,‘平定方腊时似乎没想过高太尉,’天子更加愤怒,下旨令童贯再反省三个月,真是大快人心啊!”
李延庆心中有点感慨,在关键时刻蔡京居然落井下石,不过也不奇怪,童贯连败两战,损兵数十万人,威信早已丧尽,这个时候蔡京自然会偏向于手握禁军军权的高俅,而且童贯和王黼走得太近,打击童贯也是在削王黼的羽翼,一举两得,蔡京何乐而不为?
“马通判,这件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李延庆沉声道。
马善就是为了李延庆这句话而来的,李延庆是太子的人,什么时候李延庆在太子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自己也能进京了。
马善这个人谈不上良吏,但也不是恶吏,只是比较平庸,连续几年的考评都是中上,凭这个考评是进不了朝廷,马善只能找别的路子了,他大哥马为民是蔡京的心腹,但蔡京年事已高,最多两三年就要彻底退仕,估计也帮不了自己太多。
所以李延庆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另一条路子,说不定自己能通过李延庆的关系抱上太子的大腿。
“呵呵!同知太客气了,时间不早,我就回去了。”
马善向李延庆拱拱手,转身便走了,李延庆站在山岗上目送马善远去,他终于彻底放下心,童贯被再次惩罚,那就是意味着统领任务不会有意外了,这个人情高俅无论如何会还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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