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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十二月,寒冬时节,并北滴水成冰。

借着逼降匈奴叛军的威势,卫将军公孙珣在雁门郡郡治阴馆城进行了一系列赏罚、任免,然后便带着休整后的部队继续启程南下。

并未有多余损失,甚至反而多了一千多雁门子弟的两万余战兵、一万余辅兵,外加新获得的上万匹战马、上万驮马,兵分两路,小心翼翼的从雁门关、楼烦关(也就是宁武关)一起南下,然后在雁门郡最南端的广武、原平两县境内重新汇集。

这里虽然也属于雁门郡所在,但却已经是滹沱河上游领域,从地理角度来说其实是大同盆地与太原盆地的中间地带。

实际上,之前这片区域的三县数万人口,本就是属于太原郡的,被划拨给了雁门郡不过数十年而已。

“雁门郡得名于雁门古塞,而雁门古塞得名于雁门山……如此地势确实雄伟险峻,怪不得连大雁南归北飞都只能从此处走。”虽然已经过了险关来到了平地上,并且依城扎营,可原平县城墙上的戏忠望向北面雁门山方向时却依旧连连感慨。

“志才是在可惜咱们经过彼处时没看到大雁吗?”时值隆冬,娄圭倒也懒得捻须了,只是束手微笑而已。“那种盛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只怕并非如此。”同样裹着皮裘的田丰在旁微微蹙眉道。“志才先生应该是在担忧道路难行,更兼隆冬苦寒,后勤无以为继吧?”

“两位军师说的都对。”戏忠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倒是学着公孙珣用了个别致的称呼,不叫二人中郎将,却称为军师。“既在在回味之前雁门塞的雄伟,也是在思索后勤之事……如此隆冬时节还要继续推进的话,怕不是一般的辛苦,我昨日在沮公祧那里看到文书,说是从阴馆再出发,沿途因为结冰、落石、冻伤,已经减员过百了。咱们之前在马邑打了那么一场大仗,不过也就是这个战死之数。”

“说的不错。”娄圭也不由正色起来。“之前在阴馆时,雁门郡守韩卓与郡中大族商议,以雁门边郡穷而善武,愿意出兵三千相助,但君侯只精选了其中千余人,仿照幽州诸郡编为骑兵……这固然是看在雁门乱了大半年,有吝惜民力的意思,但何尝没有担忧后勤不支的缘故?所以,宁可少些战兵,也要留给雁门郡中多些兵马,以保证后勤安全。”

“所以君侯才会驻扎在此吗?”就在此时,一人忽然从城下出声,然后边说边行,一句话说完赫然便已经出现在了城墙上,却正是军中重要幕属沮宗沮公祧,而其人上的城来,又赶紧朝着三个位阶在其之上的人拱手问好。“两位军师,戏司马……敢问君侯停在此处,到底是为何?难道真要等正月开春再进军吗?”

“这倒也未必。”田丰没有在意对方主动示好之意,只是再度蹙眉道。“依我看,只要后勤能保障,将军必然会进军,此时停在这里,倒有几分等待什么消息的意思……我猜测,或许是飞狐径?之前在阴馆的时候,将军不是就传令往常山,以常山大郡,派出一支千人兵马来,进驻卤城,看管戍夫山吗?应该就是在等这个,然后便要继续南下吧?”

众人先是一怔,却很快就纷纷颔首。

原来,滹沱河绕着太行山脉的五台山地区走了一圈,却是一头一尾占据了太行八陉中两陉,一个是五台山南的井陉,正对常山郡;一个是五台山北的飞狐陉,正对代郡、常山郡的结合部。

而此时幽州军驻扎的光武、原平两县,再往东去,就正好是飞狐陉了。

话说,当年公孙珣为雁门平城别部司马,新婚燕尔之际,却是曾往五台山,而经过飞狐陉的戍夫山,以至于心生感慨,半途折返……但那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

而回到眼前,飞狐陉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险要通道,不能因为它两头的地盘都已经归属于公孙珣,就默认这条通路彻底安全了——毕竟,百万太行山贼可不是吃素的!

实际上,那些山贼都是活生生的人,都要吃饭,而且他们本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进山的,真要是饿极了,如何会因为从山中通道经过的军粮姓公孙就不抢了呢?

至于平难中郎将张燕,其人作为太行山北段共主,固然因为某些缘故对公孙珣有所避让,但山贼的数量来到十万、百万级别,所谓量变引起质变……且不说他如何能约束每一处山匪,只说真要是山中遭遇到了饥荒,信不信他自己第一个带兵下来攻击故主?!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他本人能决定的好不好?

那么这种情况下,公孙珣稍作停留,派人设置屯点,试图保证飞狐陉的通畅,从而大幅度减少后勤压力,也就理所当然了。

“百万太行山匪是心腹之患!”城墙上,已经转向望东的娄子伯稍微顿了一顿,却是忽然斩钉截铁般的下了一句定论。

“正是如此!”田丰毫不犹豫的点头称是。“太行不平,则河北难为一体。”

“此言恳切。”戏忠也是赞同。

“早在昌平,吕长史,还有镇军中郎将(王修),以及杜伯侯、常伯槐两位太守,都曾经说过此事。”沮宗也插了句嘴。“当时都说若能清理太行,不仅幽并冀一体,更重要的是,百万无主人口到手,无论是军屯还是民屯,又或是重新编户齐民,那我们就钱粮兵力无忧了!不过,讨董之后,我以为还是要先取冀州、青州殷阜之地,彼处一郡便有百万人,若能吞并,则天下在望,太行这里,若张燕知趣,还是可以缓一缓的。”

娄圭、戏忠俱为多言。

倒是田元皓,依旧没有给自己好友弟弟面子,其人缓缓摇头,直接反驳:“我恰恰以为讨董之后,无论成功与否,若要折身,都应该先取太行……因为若是并州、太行、幽州都在握,那黄河以北的平原之地,便可以居高临下,予取予求;反倒是不顾身后直取河北,怕是会有所疏漏。”

沮宗今日之前对田丰还是蛮客气的,但听了这话,却是非常不以为然:“一群盗匪,能成什么气候?匈奴人还有弓马二字呢,这太行山匪,却什么都没有!真要是着急,遣一员大将,引一万偏师,自北向南,慢慢拔除便是。”

田丰本想嘲讽回去,但想起之前处置匈奴人时遭遇的难堪,却又熄了嘴上相争之意。

然而,田元皓不想说话,有人却想说话。

“现在议论这个有何用啊?此时天下有近四十路诸侯在讨董,咱们也唯有讨董二字罢了!”公孙珣边说边上的城来,却也是一时失笑。“如何这么多人都在此处吹风?难道是嫌天不够冷吗?还是速速下去,到房中烤火打牌,以作休息吧。不然明日上路,几位军师体弱……尤其是志才……说不定便要生病的。”

“君侯。”戏忠赶紧拱手相询。“可是常山郡卒已经从飞狐陉到了卤城?”

“早就到了。”公孙珣随口答道。“咱们过雁门关时便已经到了,只是此事归属后勤,我接到后直接让有喜转给了叔治,你们才不清楚罢了。”

城头上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速速回房中取暖吧!”公孙珣再度催促了一句,便转身而下。“公祧与我来,咱们去寻叔治,然后一起巡视城外营寨,看看士卒取暖充不充足……”

沮宗自然无话可说。

然而,心中疑惑的田丰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敢问将军,你此番停在此处,是在等何人?”

“等一位滹沱河故人。”公孙珣一边往下行去,一边幽幽答道。“但三日未到,就怪不得我了……这天下,可不是人人都如赵平那般心里有杆秤的……”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是从城下传来的了,而城头上几位‘军师’相顾思索,片刻后,到底是下城取暖去了。

其实,正如公孙珣所言,中平六年的隆冬,虽然不敢说整个天下,但几乎整个关东都在讨董!

就在公孙珣攻略下了雁门,准备冒着冬日严寒继续南下,以求拿下并州腹心大郡太原之时,远在讯息被隔断的黄河之南,袁绍组织的关东联军也终于彻底从纸面上变成了真正的联军……其中,中原诸路诸侯,十余万大军更是已经汇集到了位于陈留境内,或者说是陈留、东郡、河内、洛阳所属河南尹四地交界处的酸枣县,正准备誓师讨董!

这支规模空前庞大的联军,首倡者乃是曹操,真正以朝廷命官名义发出邀请的是现如今的东郡太守桥瑁,前期主要串联者乃是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兄弟二人与济北相鲍信,但实际上的主导者却毫无疑问,乃是诛灭宦官,在士人中获得巨大声望的袁绍、袁术兄弟。

而这其中,最孚人望的无疑是袁绍。

毕竟,天下士人,尤其是中原士人,多与汝颍宛洛的党人有所牵扯,而袁本初本就是党人领袖,更是当日诛灭宦官的实际总指挥,他在酸枣的声望、地位,毋庸置疑。

然而,真正有意思的是,虽然袁绍的盟主之位宛如囊中之物一般,虽然酸枣联军十余万,而且接连不断,还在不停汇聚中,虽然洛阳所属的河南尹就在酸枣十几里地外面,但居然无人组织宣誓歃血、推选盟主,然后即刻出兵。

原因很简单,袁本初与袁公路这兄弟俩,居然都没来!

你没看错!

酸枣会盟,袁绍和袁术这兄弟俩,一个名望最高,一个实力最强,居然都没来!

那再进一步,为什么不来?

原因更简单,袁绍盟主之位无可动摇,偏偏袁术不服他,所以袁公路也懒得去凑趣,只派了使者,表明了位于南阳的他本人,还有被他表为豫州刺史、破虏将军的孙坚愿意参加联军的意图,然后就在鲁阳不动了……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洛阳南方事,我自为之!

而袁绍听说袁术本人不愿意来,便也摆起了架子,不准备去只在一河之隔的酸枣露面,而他不愿意来,同在河北的冀州牧韩馥与河内太守王匡、上党太守张杨,就更懒得过去了。

这下子,不要说曹操,就连陈留太守、本地地主张邈都要气疯了!

十余万大军汇集于此,人吃马嚼的,又是隆冬时节,谁能熬得住?于是几番讨论之下,决定不等二袁了,就是酸枣这些个诸侯,直接歃血为盟,大不了遥尊‘车骑将军’袁绍为盟主就是。

而且再说了,按照曹操制定的军事计划,本就是要三面出击,让袁绍领着河北几位诸侯占据黄河一线的三个渡口;让袁术和孙坚从南阳出击,攻击洛阳南部三关;最后,中原的诸侯在曹操本人的推动下直接往荥阳、成皋而去,叩问虎牢关!

三面夹攻,哪怕是不能破关而入洛阳,但只要维持攻势,断绝交通,便足以压迫洛阳,迫使洛阳人心晃动,不战自溃。

但是,即便是决定要抛下二袁先行会盟出兵,却依然有个大问题……谁来代替袁绍主持会盟?

照理说该是曹操,一众刺史、太守也觉得一介逃犯曹孟德最适合干这事,但曹操却清楚,他是真不能干这事!

因为干这事半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受到袁绍的敌视——作为发小,别人不知道,他曹孟德如何不知道那厮是个什么心胸,真会为了这种破事遭嫉恨的!

然而天下汹汹,不管如何,袁本初都是关东联军的首领,这个时候真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恶了袁绍的。

三牲早已经备好,祭坛早已经叠起,十余万大军在营中无所事事,各路诸侯……最起码是中原各路诸侯,俱在酸枣,整日高谈阔论,却无人敢上祭坛,往脸上抹一把血,号令全军向西伐董!

时间一日日过去,曹操渐渐动摇,而就在他犹豫到底要不要拼着袁绍的嫉恨登台之时,一人却忽然来到其营中,请求拜谒。

来人乃是广陵名族,太守张超的下属功曹,还不到三十岁的臧洪臧子原。

“子原何来啊?可是张太守邀请我去喝酒吗?”臧洪世出名门,曹孟德自然不会怠慢,对方还未入帐,他听着脚步声便直接在帐中眯起眼睛笑颜相问。

“非是如此。”臧洪身着铁甲、手扶宝刀,披着一件赤色大氅,俨然是一副军装打扮,而其随乐进一起来到帐中,既不落座,也不问好,却居然直接在帐门内停步,然后扬声作答。“洪此来,乃是私人有一事相询曹将军。”

“何事?”被袁绍表为奋武将军的曹操倒也不发怒,而且还制止了身侧曹洪的作色,他是真的好奇。

“军中为何不尽快立誓会盟,西向讨董?”臧洪立在门内昂然质问。“不是说好了不等袁车骑与后将军吗?”

曹操闻言当即轻笑,倒是直接离开军帐主席,亲自向前来到对方身前解释:“子原误会了,只是尚未定好军略……”

“将军何必哄我?”臧洪厉声作色道。“真以为我臧洪是傻子吗?请将军明示,是不是诸位使君、郡君、将军,都担心自己私自上台组织会盟,会招来袁车骑与后将军的嫉恨?”

曹操仰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威风凛凛,同时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头的年轻人,却是心中一动,然后一声轻叹:“正是如此!”

“那我来组织会盟如何?”对方话音刚落,臧洪便扬声而言。

曹操沉默以对。

“我地位微小,却和军中诸位将军都是世交,所以上台后并不尴尬!”臧洪看都不看对方,便继续言道。“但也因为地位微小,却不至于让诸位将军相互生疑。再说,先父乃是袁氏故吏,河内与南阳两位我少年便与他们相识,应该不至于为此事而怪罪于我。”

曹操负手转身,思索利弊,却依旧沉默。

“曹将军!”臧洪见状却是忽然一声厉喝,再度叫住了对方。“这种时候还要犹豫吗?你以为我是年轻人想出风头才这么做的吗?我自少年认得两位袁将军,难道不知道他们的脾气吗?可是董卓乱政,鸩杀太后,我们身为汉臣,难道不该奋勇向前吗?”

曹操回首盯住了此人。

“曹将军,你看看这个天下!”臧洪依旧慷慨激烈。“卫将军首发檄文,却西入并州,名为讨董,实为吞并州郡!车骑将军与后将军一南一北,与洛阳近在咫尺,却蹉跎了数月而能为,如今更是因为兄弟争雄而坐失良机……大敌当前,这些大人物,个个都有私心!但他们有私心又如何?我们这些小人物,难道是因为他们才汇集在一起的吗?这些大人物没有表态,咱们就不去做事了吗?我今日做的事情,正是在学当日矫书汇众的曹将军……唯此而已!”

曹操刚要张口,那臧洪却又忽然拔出了刀来,惊得旁边其实已经听傻了的乐进和曹洪一起去摸刀……不过很快,这二人便重新撒开手来,原来那臧洪拔出刀来,却是跪在地上,捧刀奉上。

“子原这是何意?”曹操惊吓之余也是无奈反问。

“将军若信我讨董之志,便请许我,若不信,便请杀我!”臧洪虽然跪地,却昂首相对。

曹操怔了片刻,却是忽然哈哈大笑,然后亲自扶起此人:“子原如此慷慨激烈,我若不助你一臂之力,岂不是让天下有识之士瞧不起我曹操?”

臧洪倒是气色不变,也是让曹操愈发敬服。

随即,二人就在帐中,商议如何说服其余诸侯,以及会盟本身之事。

但说到一半,帐外却忽然又有人来传讯,夏侯惇听完讯息,竟是不顾臧洪在此处,匆忙入内汇报:“孟德!鲁阳来人!”

曹操不以为意:“鲁阳有袁公路、孙文台,来人不是常事吗?”

“不是使者,是有人领兵数千而来。”夏侯惇赶紧解释。“其军势已到营外,方才派人通报,以联军身份请求扎营……速速去接应吧!”

曹操身为酸枣联军的‘不管部长’,如何能不管此事?便是臧洪也知趣暂停了议题,准备与曹操一起出迎,看看袁术派了谁,又到底为何派了数千人来?

然而,曹孟德带着臧洪、夏侯惇匆匆骑马出迎,未出营寨,夏侯惇眼尖、臧洪个高,却居然都看到了营外为首之人,然后齐齐‘咦’了一声!

曹孟德莫名其妙,但等到他转出营寨大门,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来人身长七尺,白面须少,大耳长臂,居然是个故人!

“孟德兄!”刘备遥遥在马上失笑拱手。

“玄德弟!”曹操也是喜出望外。“你如何自鲁阳来?”

“南方诸位诸侯表我为骑都尉,出军资让我来讨董。”刘备收起笑意,恢复了平日里不动颜色的姿态,却是不急不缓,就在马上徐徐言道。“自东南往洛阳,自然是一开始往鲁阳而去,但是到了鲁阳,蹉跎许久,后将军却忽然说南阳事他自为之,且让我来此……”

“原来如此!”曹操愈发欢喜失笑。

“元让兄!”刘备继续拱手。“多日不见!子原,徐州一别,不想你们居然赶得比我还要快一些。”

夏侯惇和臧洪自然忙不迭回礼。

“我现在就与你划拨营寨,就在我营旁,咱们一起立寨,玄德且入帐烤烤火!”曹操来到跟前,自然是与刘备这个故人握手而言。

刘备自然无不可,二人当即并马握手入营。

不过,走到辕门之下时,刘备忽然想起一事来:“孟德兄!”

“何事?”

“我自鲁阳来,有些事情也是清楚的……酸枣此处迟迟不能起兵,听说是因为袁车骑与后将军都不到,无人敢主持会盟?”

“不错,是有此事。”曹操不由眯眼轻笑,却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臧洪。

“董卓乱政,至尊陷于洛阳,这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如何能这般拖下去?”刘备依旧面色如常。“若诸位都害怕袁车骑与后将军,那刘备却不怕!愿效孟德兄昔日矫书汇众之事,为一次天下先!你看如何?”

曹操手中一颤,却是驻马昂首,细细打量起了这位相别其实并不久的故人。

而此时,身后臧洪却是望着刘备难掩敬佩之意,然后张口而言:“今天下英雄,唯曹、刘而已!”

——————我是敢为天下先的分割线——————

“中平末,董卓乱政,关东同时俱起兵,众各数万,聚于酸枣,时袁绍、袁术四世三公,多孚人望,韩馥、刘岱、孔伷拥州而坐,桥瑁、张邈、张超、鲍信皆一郡一国之主,独曹操行奋武将军、刘备行骑都尉,各兵数千,无地无众,列坐于后,众多鄙,唯超功曹广陵臧洪,遍观诸侯,而后叹:‘此地诸侯虽众,然天下英雄,唯曹刘耳!’”——《世说新语》.识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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