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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一直怪我拘束了你……”李长暮喃喃道,语声苦涩。
钟迟迟回了神,笑道:“也还不至于拘束,你知道我一向不在意这些,怎么舒畅怎么来,不会和你客气的!”
李长暮苦笑一声,道:“你要是搬去了常乐坊,那乘风台——”
钟迟迟愣了愣,对哦……离开了王府,上哪儿修行去?
她倒是有心在长安附近找座山清修,可是李长夜能放过她?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还是安心住下,我保证秋娘不会再打搅你了。”李长暮道。
她目前确实没什么必要离开长安……
便胡乱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先这样吧!我还有事进宫一趟!”
“这么晚了还进宫?”李长暮反射性地说了一句,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兔子上,又问了一句,“今晚还回来吗?”
钟迟迟摸了摸兔子,道:“太晚就不回了!”
李长暮微一蹙眉,又舒来,温声道:“日后你也不必白天守着王府了,想去哪儿去哪儿——”笑了笑,“我可不能再让迟迟觉得拘着了!”
这样最好了!
钟迟迟笑了笑,道:“那我以后晚上还是回来,夜里修习更好一些!”
抱着兔子,领着云定安,刚走出王府大门,忽地又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李长暮还站在门口,大红灯笼照下,身形幽幽淡淡,仿佛凝在了夜色中。
钟迟迟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古怪。
他来找她,只是为了聊元七娘?
……
进了宫,还没走到含凉殿,就有李长夜留下内侍告知:“陛下去了凌波殿!”
凌波殿在太液池东岸,围着竹林,邻着宫墙,十分幽深。
钟迟迟还是第一次来。
刚到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水声作响。
穿过前殿,推开门,就看到了一方约二十丈见方的水池,周围宫灯高照,照得池水清澈见底,白色衣衫在水中飘浮翻卷,露出男人的修长双腿和劲瘦腰身。
她停步池畔,水下那人仿佛有所察觉,倏然掉头,朝她脚下冲来,身姿宛若游龙。
钟迟迟正看得一痴,便听得“哗”的一声,那人便从水下钻了出来,一手拂着湿发向后,一手湿漉漉地握住她一只脚踝,低沉地笑了起来。
凉水透过薄袜洇进来,钟迟迟觉得有点不舒服,便抬起脚甩了甩,道:“陛下干什么呢!冷!”
李长夜这回却不体贴了,不但不肯松手,还将她另一只脚踝也握住了,冷哼道:“上午怎么答应的朕?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钟迟迟顿时心虚了。
蹲下身来,将怀里的兔子举到他面前,献宝似的说道:“陛下快看!我给你带了只兔子!可不可爱?”
李长夜瞥了一眼,道:“正好朕饿了,烤了吧!”
钟迟迟“噗嗤”一笑,向高福招了招手,将兔子交给他后,转头对李长夜道:“这兔子可是我问元七娘借来的,明儿还得还她呢!”
“哦?”李长夜随口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周围侍立的宫人们无声退下。
“陛下要不要先起来?这样冷着呢!”钟迟迟一面认真地建议着,一面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上看。
他虽然是穿着衣衫游的,不过这会儿白色薄衫浸了水,贴在身上跟没穿也差不多了。
衣领早已散开,露着一截锁骨,盛着不断滚落的水珠。
他低低笑了两声,震得水珠仓皇没入水中。
“迟儿是要朕起来,让你看得更完整些吗?”他说着,真的从水下又露出一截身子,胸膛的形状在几乎透明的白衫下一览无遗。
钟迟迟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我今天去了元家,看到那只兔子——”
“所以你就是为了一只兔子忘了和朕的约定?”他似笑非笑地打断了她。
“不是,那兔子——”
“原来寡人在迟儿心里还不如一只兔子呐……”他假意感慨。
钟迟迟怎么会看不出他故意打岔,只好停了下来,想了想,在水边跪下,俯身吻在他仰起的脸上,娇声道:“我知道错了,陛下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李长夜低笑了两声,勾住她的脖子吻了一会儿,柔声道:“迟儿也下来,朕教你泅水?”
话音刚落,钟迟迟已经退了六七步远:“我不要!”
少见她反应这么剧烈,李长夜看得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可爱,忍不住笑道:“别怕,朕水性很好,不会让你呛着的,你总是怕水也不合适。”
钟迟迟还是一脸抗拒地看着他,李长夜柔声哄道:“你要是怕冷,我们就明天下午再来……原本是打算今天下午带你来这儿的……迟儿武功盖世,留着这么个弱点也不是办法,真要遇到了什么,等人救不如自救——”
“我有说过我不会水吗?”钟迟迟突然打断了他。
李长夜愣了愣,反问道:“你会泅水?”
钟迟迟朝他走近了几步,道:“我那个师父,隔三岔五就喜欢把我丢进水里,要不会水,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李长夜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问道:“那你之前——”
“我只是不喜欢水,又没说我不会泅水!”她踢了一块石子下水,哼了一声,道,“总被丢水里,换了你高兴?”
这当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不过也不至于厌恶成这样吧?
李长夜虽然是这么想,可看了看她的脸色,还是懂事地没说出来。
闹了这么一出,钟迟迟也没心情和他玩笑了,淡淡地说:“那兔子是元七娘从新平县杏花林捡的,那天有人对杏花林的鸟兽做了手脚,那只兔子是唯一的幸存者——”
听她这么一说,李长夜也神色渐凝。
钟迟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了他一眼,道:“陛下起来再说吧!”
李长夜忽然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那朕可就起来了!”
钟迟迟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就见他朝水池一角走去。
水池只在四个角落砌了台阶,他走的是离她最近的那角台阶。
随他一步一步走上池岸,男人近乎无遮无掩的身躯也一步一步展露在她眼前……
钟迟迟捏了捏手心,目光澹然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点头赞道:“陛下真是雄姿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