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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嗨皮
接下来几天里,李君阁在李家沟,盘鳌乡,夹川县几头跑着,忙得脚不沾地。
生物钟都彻底搞乱了,连打理空间的时间都几乎抽不出来。
不过好在进度还算顺利,盘鳌乡这头梁慧丽组织很给力,然后码头那里二猛也很帮衬,跟蜀都和蛮州的商户关系也维护得不错,中间有些磕磕绊绊的事情,好歹也应付了过来。
事情总算是走上了正轨,第一年做生意,能搞成现在这样,李君阁还是很满意的。
硌豆跟二狗最来劲,两人轮着跟车往蛮州跑,中间还去了几趟蜀都,把一路上的方方面面都摸了个透。
人啊,就是怕闲下来没事情做,现在两人忙得天昏地暗的,精神头反倒比以前在乡里足,说话做事都有了章法,眼看着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五表叔跟王庆国两人轮着班掌舵,五溪一号虽然几乎是满负荷运营,却一直状态良好。
除了运荔枝,还得照顾乡亲们进城,他们也是非常操劳。
凡梅嫂子这段时间连卖票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在几处码头点货,承担起半个会计的工作。
连老妈老爸也被叫来帮忙了。
中间李君阁担心大家熬不住,还弄了点空间灵泉水出来偷偷加到他们的水里。
经过了抢救王晓松那件事情,再检验了灵泉水中动植物的生长情况,又在自己身上试验了好几次之后,李君阁对灵泉的功效也放心了,开始偷偷给家里人使用。
事实证明,灵泉水对改善体质是非常有作用的。
按照目前的状况估计,李君阁认为几人撑过这段最忙碌的时期是没有问题,只要不出啥突发事件就行。
结果怕事就来事,一天李君阁接到二猛电话,叫他赶紧到码头,说他们逮到几个摸浑水的。
这个称呼还是来自于袍哥文化,旧时西南袍哥组织都是独立的,大大小小数千个,一般有权有势的,控制各行各业的,在百姓中拥有一定信用和威望的那些,被称为“清水袍哥”。
但凡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绑票勒索这类的,被叫做“浑水袍哥”,这些人一般混迹市井,跟山里的土匪大王还不一样,山里的土匪又有另一个称呼,叫“棒老二”。
要在清水袍哥的地盘混浑水,一般需要知会当地袍哥会的社长取得同意,不然就是“不落教”,轻的“摽刀”“碰钉”,重的“剐昏兔儿”,“自己挖坑自己埋”。
不过很多清水袍哥不方便出手的事情,暗地里也会交代给浑水干,这里头的道道三天三夜摆不完。
李君阁赶紧赶到码头仓库,只见一群人站在那里,二狗手上绑着纱布,还在往外渗血,硌豆在旁边扶着他,面上愤愤不平,二猛跟几个兄弟围了个圈子,中间蹲着三个人,双手抱着脑袋。
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吼道:“老子就是要弄你们两个,你们特么在盘鳌乡跟着老子混的,居然敢当场翻水,不听老子的!出卖兄弟,三刀六洞,没得啥子好说的!”
李君阁走进人群一看,哟,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郑南成。
李君阁问二猛道:“二猛哥,这是咋回事?”
二猛说道:“我没见着开头,就是有个兄弟看到这三个龟儿子来找硌豆二狗他们的麻烦,于是吹了哨子,我们赶过来时正看到这狗日的对硌豆飞插子,二狗给挡了下来,听起来他们之间有事务,我这里就不先慌着插手。等吧,等二狗硌豆跟这龟儿子理论完,老子再来论他们来我地盘摸浑水的事情。”说完往地上一努嘴。
李君阁一看勃然大怒,地上摆着两把匕首,一大包农药,这特么是要往自己的荔枝上下毒啊!
只听到硌豆咬着牙说道:“郑死皮,今天不怕你说的山响,敢伤我兄弟,就要兜这个盘子。当初梁乡长找了老子几次,老子都没有点你的水,对得住喊过你几声哥!现在就依了你的叫,自处三刀六洞,然后我们再往死里理论!今天不消了你这个肿胀,老子心头过不得!”
说完捡起匕首,翻手就往自家腿上扎去!
李君阁赶紧上去一把拉住,吼道:“妈蛋硌豆,你这是干啥子!赶紧给老子住手!”
抢过匕首,转头对地上蹲着的郑南成说道:“郑死皮,你今天想嗨皮?那老子就跟你正经嗨一嗨。”
“嗨”是讲,“皮”是礼节,“嗨皮”就是论理的意思。
“袍哥嗨的是光棍,一尘不染谓之光,折而不曲谓之棍,讲个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你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前两条就说不上;一个捞浑水的,忠字跟你也不沾边。”
“我们就说说后边的,上回被老子平了事儿,之前说好道个服字才走,咋个后来偷偷摸摸溜了呢?现在拿起农药来祸害老子,你特么的信字在那里?!”
说着越来越声色俱厉:“一天到晚吆五喝六,欺负乡里乡亲,欺负老乡长,欺负梁慧丽小姑娘家,你的礼字在哪里?”
“两兄弟跟你混了这么久,你穿金戴银,他们连换洗衣服都没一身,你的义字在哪里?”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在盘鳌乡开赌放水收高利贷,你的廉耻在哪里?!”
“你还好意思抬起兄弟的名头来嗨,你把硌豆二狗当兄弟伙了吗?”
“人家吃不上饭的时候你这哥子在哪里?被亲兄弟不待见的时候你在这哥子哪里?被父母赶出门的时候你这哥子在哪里?!”
“现在抬起个‘兄弟叫’就想来胡牌,也不抖抖你的底张!也不看看吃得吃不得,碰得碰不得!兄弟伙依不依你这个叫!”
转头有对硌豆二狗吼道:“你两个憨包瓜娃子,还跟这样的死皮烂帐讲五伦八德九章十款,你们特么有病是吧?!”
吼得两个人都抬不起头来。
李君阁又对郑南成说道:“还有没有道理要嗨?没有这事就算了了,接下来我们论论你摸浑水下三滥的事情!”
一席话硬是堵得郑南成开不了口。
二猛接口道:“郑死皮,兄弟在这码头也算是砸得响的,今天就想问问,你龟儿来摸浑水,拜过码头没得?既然没拜码头失了手,那就没啥好说的,自己的肿胀自己消,今天不一人碰下一根钉,下回你们还要扎人!”
说罢眼睛里厉色一闪,将郑南成的手按在地上,举起匕首就要剁!
郑南成吓得厉色惨嚎,死命的挣扎,结果被二猛的手下兄弟牢牢控住。
突然一阵恶臭,这是连屎尿都吓出来了。
二猛将匕首一扔,骂道:“格老子开头熊爆爆的,还以为是个雄得起的硬走货,结果是妈个烂人!失手碰个钉,一事了一事,过后大家还认你是条汉子。吓得屎尿都出来了,老子下手都嫌脏!”
李君阁对二猛说道:“猛哥,好歹现在我们都是做正事的人,对这种拉稀摆带货,干脆报衙门走明坎,也不是坏了规矩。”
旧时西南袍哥跟政府军队都有瓜葛,当年老渝州甚至“各家各户,打开门就是江湖”,军阀要不嗨袍哥,连部队都带不动,所以袍哥会跟政府合作也是传统。
见二猛点头同意,李君阁摸出电话给码头秦所长打电话。
不多会儿就来了一个呜呜叫着的警车,秦所长亲自带队来了。
这也是大事,正是荔枝运输高峰期,全夹川都在给荔枝顺利出县保驾护航,突然在自己辖区冒出投毒伤人的事情,秦所长也是火大。
为了不被二猛他们控制,郑南成跟两个小混混见到秦所长就跟见着亲人一样,就差抱大腿了,在车上就先主动交代了大半。
这是刑事案,三个死皮多半要蹲一阵子了,而且在牢里肯定不会好过。
李君阁作为当事人之一也到所里配合调查,一通搅扰后才出来。
二猛一直在外边等着李君阁,见到他兴奋不已,说道:“皮娃,你刚才嗨得好利索,哈哈哈,把我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啥时候有空,哥哥做东,你要好好给我说道说道这里面的老规矩。”
李君阁笑道:“哈哈哈,只要猛哥喜欢听,我就讲,现在毕竟不是老时候了,那些老规矩不能再兴了,都得依着现在的法制来。不过要当故事听呢,当年西南十三码头,那龙门阵多得起摆子,等忙过这段时间,我请兄弟们再一起热闹热闹!好好讲讲!”
回到仓库,硌豆对李君阁说道:“小幺叔,今天我才明白到底谁对我好,二狗替我挡刀,你替我出气,今后硌豆就死心踏地跟着你了,有事我们两个小辈先上,绝不含糊!”
二狗也说道:“就是就是,跟着你能混出个人样,以后我也只听你的!”
李君阁气了个倒仰,骂道:“你们两个不开窍的东西,人首先要敬天敬地敬祖宗,都听我的,爹妈往哪里放?这摊子事情忙完,赶紧给我滚回家去拜望爸妈,跟自家兄长周围乡亲也道个歉,你以为他们为了你两个没少操心?能把你们赶出来,估摸着心都伤透了。都听我的是吧?那到时候都滚回去,任打任骂,能把自家爸妈哄笑,才能算是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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