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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大考本来就让人倍受期待,而这一考的最终结果,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这一场大战,却是出乎了所有人想象的激烈与热闹,整整一天到晚,四五个时辰过去,那剑台之上的大战居然一直都没有停下过,被打下台来的,受伤的,已足有数百人之外,而在这种情况下,却仍然还有不少人聚集在了剑台之上,准备着找机会上台一战!
而在这种情况下,剑台之上,诸位高手,也终于开始展露了头角!
“轰……”
秦山君巨斧挥舞,一道肉眼可见的风浪扩散了开来,直将他身边四五丈内,数十个人都扫下了台去,不知多少人肉折骨裂,惨叫连连,而他则一身凶气,提斧立在了台上。
被他一身煞气所侵,所有人都拼命向后挤去,宁可撞到别人兵器上,也不敢靠近他一步!
而小越山主,则是带了一大帮子人,足有数十个之多,所过之处,几乎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一个个的被他们联手围攻,轰下了台去,其中不乏一些实际上实力很强的修士,却只因着双拳难敌四手被打了下来,心里十分的不服气,一个个吵吵闹闹,怒视着剑台之上。
若是他一直这么与人联手下去,那岂不是可以走松走到最后?
不知多少人心下不服,向着主考老修告状,但那老修却只是冷冷一笑,并不理会。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横扫了一圈之后,台上人还有不少,看样子还会有着一场恶斗,可是这位小越山主却是忽地森然一笑,转过身来,手里的折扇轻轻一展,立时便有四五十把薄而锋利的飞刀,割开了虚空,向后打去,倾刻间,已笼罩了他的追随者……
那些追随着他的修行之人,本也不傻,知道他们与小越山主结成了联盟,只是暂时保证自己不会下台而已,早晚还要私斗一场,因此心里其实一直提防着这位小越山主,但却没想到,如今还没走到最后,他就向着自己这些人出手了,一个个又惊又怒,齐声反抗。
但那飞刀歹毒异常,在法力加持之下又迅如闪电,下手角度更是刁钻毒辣,他们居然抵挡不住,纷纷胸口喉间中刀,低声怒吼,便如破布袋一般直接从剑台之上跌落了下来……
“哈哈……”
那位小越山主,则是手持折扇,潇洒的站在了台上,放声大笑。
而就在他身边不远处,赵玄雀手持铁枪,一人恶斗三位高手,那三人都是赤丹修士,修为接近了金丹中境,武法狠辣沉稳,乃是众多参考之人中的佼佼者,可是他一人一枪,抵住了这三人,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未过几合,已经低吼一声,直将其中一个打翻了下去。
剩下二人一怔,急切间想要上来抢攻,却已被赵玄雀飞起身来,一人一脚,踢翻了过来。
“还不认输,想见血么?”
赵玄雀手持铁枪,指在了这二人面前,冷淡着说了一句。
那两人也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重重一叹,主动翻身跃下了台去了。
而赵玄雀则直到此时,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怀抱了铁枪,站在了台上一角。
与此同时,一个手持双锤的青脸大胖子……
一个身上缠着粗如手臂的铁链,链头带着一个金钩的粗壮中年女子……
一个背后背着三枝铁枪的瘦削老头子……
……
……
一个个的高手,都已脱颖而出,牢牢占据了剑台之上的十个位置,仿佛在宣告着他们前十的地位与身份,而望着这一身凶气的诸位高手,台下意欲参加剑考的人还有不少,但居然一个个的心惊胆颤,不敢再上台来挑战了,无形之中,便好像彻底被他们压住了气势!
周围的观考众修,见到了这一幕,心里也隐隐明白。
前十,怕是就这样确定了……
如今台上这十个人,每一位都是金丹境界,而且丹品都在白丹以上,甚至有三四人都是金丹丹品,便是金丹中阶,甚至高阶的修士,只论武法的话,怕也没有把握必胜他们!
只是剑道大考前十而已,便涌现了这么多高手,已经是十分难得之事。
在这时候,还有谁敢轻易上前启衅他们?
准备参加剑道大考的人明明还没有全都登过台,但这考核,却像是就此嘎然而止了……
“难道这就结束了前十之考,要准备决出前三甲来了?”
周围观考众修,也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眼神偷偷看向了那位黑袍老修。
很明显,前十若就此确定,下一步自然便要决出前三,否则的话,总不好一直等在台上。
而在半空之中,那位黑袍老修,也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满面微笑。
这老家伙似乎对自己定下来的规则十分满意。
眼见得虚空寂寂,剑台之下,久久无人敢再登台之时,他便抬起了大袖。
似乎,他也准备开始决出前三甲的考核来了……
但也就在此时,一直盘坐在了台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剑的那位洗剑池白发弟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众人见他有了动作,便不由得注意力集中了过去,议论声也为之一沉。
接近一天过去,台上杀的血流成河,他都没有动过,这时候却要做些什么?
一片诧异之间,他们就看到那位洗剑池弟子走到了身边一人面前,道:“下去!”
他身边之人,乃是一位身材雄壮的男子,身穿玄甲,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乃是一方名唤玄甲宗的大仙门真传首徒,名声极盛,如今的盘口中,赌他可以进入前三甲的人很多,实力既强,心性自然也高,忽然听到了这位洗剑池弟子的话,他顿时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那洗剑池弟子淡淡道:“我让你下去,把位置让出来……”
那玄甲修士愣了一愣,旋及满面怒气,喝道:“就算你是洗剑池弟子,也……”
他话犹未落,洗剑池弟子忽然抬起了手!
他怀里一直抱着一柄黑色剑鞘,却布满了白纹的剑,这时候,他也没有拔剑出鞘,便是这么带着剑鞘,陡然之间向前击去,那玄甲修士大吃了一惊,双拳一封,奋力抵御,但在下一刻,那剑鞘已直接打在了他的双臂之上,然后便听得“咔嚓”两声脆响,他双臂臂甲已直接爆碎,而后两条手臂也被击碎,手臂回撞,撞到了胸口,胸骨赫然也已爆碎……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整个人也如断线风筝一般跌下了台去……
“哗……”
见到了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不知多少修士,都震惊的站了起来,眼神惊惧。
如今前十已经决出,三甲之战还未开始,这洗剑池弟子为何这样做?
明明刚才该出手时他都一直没有出手,为何如今却如此诡异的向旁边人下了辣手?
也就在他们满心惊惧之时,那位洗剑池弟子给了他们答案。
他将玄甲修士击下了台去,然后便重又抱了剑,抬头向着赤水丹溪所在的仙台看了过去,淡淡道:“我已经等了你一天了,如今又帮你清出了一个位置,你该上台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众人心思轰的一声乱了起来。
他们万没想到,原来这玄甲修士,还是为了那位四道魁首……
在一开始他登台之时,便曾经向着方原发出了挑战,方原未应,他便也没有再说话,但没想到,如今前十已决出的情况下,他又一次向着方原发出了挑战,等他登台……
他甚至还主动帮方原留出了一个前十的位子!
“这是为什么啊,洗剑池弟子为何偏偏盯上了那四道魁首?”
“以洗剑池弟子专精于剑,万物不论且不理的性子,不应该对四道魁首有什么嫉妒情绪啊,就算是觉得这四道魁首抢了六道大考的风头,也不该把事情做的如此绝对吧?”
不知多少人都心思诧异到了极致,目光紧紧的盯住了这洗剑池弟子,满心疑惑。
而在仙台之上,方原也被无数目光看了过来。
周围人无疑都在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洗剑池弟子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他似乎也不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换作是任何人,在这时候,怕是也不能再继续当作浑若无事的模样吧?
而在这时,方原静静的低下了头,心里也在思索。
他能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无数目光,有的疑惑,有的同情,甚至还有一些怜悯的,更有一些幸灾乐祸的,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又感受到了那让他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危机感应的两道目光,轻轻抬头看了过去,发现那目光仍然是一方来自洗剑池仙台,一方来自雾台。
“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打算?”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脸色都已然显得有些凝重。
“方小友……”
方原身边的紫宵洞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些关切的向着方原看了过来。
方原点了点头,仍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仙台之上。
……
……
“居然这么能忍么,别人都欺到了这份上,也不下场?”
声声议论里,旁边仙台上的李红枭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在她身边,一位黑衣甲士低声道:“小公主,此前器道大考之中,他不过是打了几个时辰的铁而已,居然就累到脱力,修为与实力,看样子并不高明,如今,倘若洗剑池弟子这般激他,他都不肯下场参考的话,倒说明他有可能真的不是咱们要查的那个人了……”
“我本来也不怎么在意,但现在倒有些好奇了……”
李红枭冷淡回答,自语道:“若真是一个不通武法之人,洗剑池会盯上他?”
那黑甲卫士微微一怔,低声道:“那属下再去查一查……”
李红枭道:“去吧,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
“……”
“……”
“呵呵,看样子乔师弟拿他是没办法了……”
而在另一方向,洗剑池所在的仙台之上,也有一个身上披着白狐衣的男子,懒洋洋倚在了一方玉案上,一看这姿势,便知是一位很懂得享受之人,他手里端着一杯酒,但却一直没有喝进嘴里,只是目光瞧着方原离开的方向,轻轻一叹,道:“人家打死了不下场啊……”
在他旁边,坐着两位身形挺拔的黑袍老者,其中一人听了此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道:“除魔卫道,本是吾辈当为,这等魔胎,直接拔剑斩之便是,又何必多费唇舌?”
那身上披着白狐衣的男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剑执,你可知自己为何一辈子都只是个黑袍,没有穿上白袍么?”说罢了,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抹促狭笑意,道:“你又有没有想过,为何一年之前,厉师弟回到了洗剑池,立刻便被关于剑狱,令他自思己过么?”
听了他的话,那两位黑袍老者,都脸色微沉,没有回答,却看向了他。
那身穿白狐衣的年青男子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洗剑池不管是要杀什么人,魔也好,仙也好,都要堂堂正正,讲个规矩,厉师弟当初发现了他是走的剑魔一道,便立时不顾仙盟的任务,向他出手,结果身败名裂,任务也毁了,当然就要关入剑狱之中,学学规矩!”
那两位黑袍老者,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左首之人冷声道:“剑道修行者,一剑破万法,难道连规矩都不敢斩破?”
“规矩自然是要斩破的!”
身上披着白狐衣的年青男子轻声一笑,道:“但首先要学会了遵守规矩,才能斩破规矩,若是刚一开始学剑,就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叫不懂事,而不是什么一剑破万法……”
两位黑袍老者对视了一眼,便都不再跟他争执这些事情了。
但明显,心里都还有些不服气。
身为剑道修行之人,无一不是心意坚定,心高气傲,倘若他们这般容易,便会被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道理折服,那也就不会取得如今的剑道成就,更没资格穿上这身黑袍了!
……
……
“方原道友,我已等你到这个份上,你都不肯下来赐教?”
而在仙台之上,那洗剑池弟子,甚至已经将方原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而方原仍是坐在台上,只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便是你一直龟缩不出,也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位洗剑池弟子目光平静的向着方原所在的方位看了过来,声音朗朗,却带着一股子不容人置疑的霸道:“你总不想着,待到某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亲自上门去找你吧……”
“哗……”
周围众人更是琢磨不透了,万没想到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么重的程度。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不至于啊……
剑道大考,人家想参加便参加,不想参加,还真要逼人参加不成?
“唉,那洗剑池弟子步步紧逼,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有人已经看不过眼,低声叹息了起来:“人家四道魁首,本来就注定扬名于世间了,但那黑袍剑徒还非要逼人家参加剑考,万一被击得惨败,这名声,岂不是就受损了?”
另有人冷哼道:“他就算不参加,这名声也受损了,堂堂四道魁首,被人叫阵半天,却不敢下去应战,无论如何都给了人一些口实,说不定会把丹阵符器四道都贬的一文不值!”
“丹阵器符,不论是什么都好,修行界里,毕竟还是以力为尊的,虽然他是四道魁首,但在剑考之时,被人屡番挑衅,却始终不敢上台,便已注定落得一个胆小怕事的名声了,唉,这洗剑池也真是,他们剑道至尊,为何偏偏要和这样一位精于旁门的年青修士过不去?”
“呵呵,洗剑池不向来如此霸道?”
很快便有人接近了话口,冷声笑道:“两千年前的剑道狂徒,如今的洗剑池剑主,不就是在年青的时候,与天下武道高手赌斗,最终一剑败天下,然后将本属于武道一系的剑道,凌驾于武道之上,也使得这本是武道大考的名字,却变成了如今这人尽皆知的剑道大考?”
到了最后时,倒渐渐开始有人同情起了方原来。
某种程度上,修炼丹阵符器的修行之人,与精研剑道武法与神通的修士本来就有些区别。
便如在青阳宗,人尖子总是会进入五峰,以修行为主的,剩下的才会选入四院,精修丹阵符器,倒像是以修行为主之人,天生高了一等也似,丹阵符器四道修士又岂能没点芥蒂?
如今便是如此,方原丹、阵、符、器四道魁首,潜意识里,自然也被精修这四道的修士内心里当作了自己人,平时他们调侃几句倒是无防,但见到一位四道魁首,却被一位学剑的如此逼迫,明明是个炼丹画符的,却要逼着人家拿剑上场去拼命,心里就有些不悦了……
“人家学阵学丹学器学符,你学的是剑,为什么要一定逼着人家比?”
“对啊,有本事你来比阵法丹术啊……”
“呵呵,口口声声让人上去,那你有本事倒是下来啊……”
周围声声阴阳怪气的大叫声响了起来,当然了,洗剑池名声还是太盛了,那些怪叫之人也都一个个的躲在了人群里,怕被人发现,数量也不是很多,却足够让人听清楚了!
“哼……”
而在剑台之上,那位洗剑池弟子听到了这些叫声,脸色登时一变,冷冷的向着周围扫了一眼,直吓的周围立时鸦雀无声,然后他冷冷向前踏出了一步,低声喝道:“够了,方原,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厉师弟因你受侮,至今还关在剑狱之中,我遵守剑律,不会私下找你麻烦,于是在剑台之上等你一战,难不成你真就这么没种,不敢上来?”
“唰!”
周围人听了此言,心里皆是一怔,有些疑惑的向着方原看了过去。
而方原在这一刻,也抬起了头来,眼神微冷,便要开口说话……
可也就在此时,忽然间一声厉吼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声厉吼,犹如雷鸣,似乎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力量,轰隆隆传了开来,震得无数人心里一颤,魂都丢了大半,而后同时向着那厉怒吼传来之处看了过去,同时呆了一呆……
在他们的视线里,一个身材高大,犹如铁塔也似的壮汉,正暴吼着冲进了考场来。
而在他身前,还有两道黑影,遑遑如丧家之犬也似……
“关傲师兄?”
方原一见了那铁塔也似的壮汉,心里顿时一惊。
此时的关傲,不应该在小院里闭关,被孙管事守着吗?
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被他追杀的又是谁?
方原只觉一肚子疑惑,尤其是在看到了关傲身上,居然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神情更是狂躁不已,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时,更是脸色大变,站起了身来……
“吼……”
但还不待他冲将过去,便见到关傲已追着那两个人,冲进了这剑道大考的会场中来,眼看着便堪堪赶上了那二人,那两道黑影也是口中惊恐惨叫,本来想要向着左侧一方仙台冲去,但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居然对视一眼,慌不择路,同时不顾一切的向剑台上冲了过去。
而追着他们的关傲,更是没有丝毫犹豫,也是一步踏上了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