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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寒凉,月光透过门窗射到了地上显得格外的凄冷清净,偶有两三坚强的小虫在中秋时节啼鸣为秋日平添几分生机。
月光下的两人一个愤怒一个回避,愤怒之人因他人之事而怒、自责之人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而责。
谋道僧的那个问题丰臣秀吉不想回答,他背过身去,眼睛看向门外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
“你……别问了。”
谋道僧道:“我为了救你,损了那个侍从半条性命。这本是他命里该有的一劫,世界上只有一个丰臣秀吉这你是知道的。可你为了自己心中的私欲,强行改变他人命格,难道另一个侍从应该替他人受过吗?!”
丰臣秀吉面对谋道僧的质问不发一言,只低着头,不断哀叹。
谋道僧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再多追问,两人沉默以对,比月更加清冷。
过了一会儿,那个侍从带着茶壶急急赶来,替丰臣秀吉斟满了一杯茶,手握滚烫的茶杯隔着老远吹着气,希望手中的茶水能够尽快凉下来。
他还是老样子,为了功名利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也正因如此,谋道僧才觉得他越发的可怜。
一个抢夺别人半个灵魂的人是可恶的,可那灵魂却是丰臣秀吉硬生生加给他的,并不关他自己什么事。谋道僧觉得自己将气发在他的身上也没什么道理,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将茶放在这吧,今夜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论有什么吩咐和动静,都不要管。”
那侍从已经累的面露死相,灰暗的面色跟尸体差不了多少,由此可见平日里他是多么的劳累。可他听到谋道僧这句话还是十分错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回头看着丰臣秀吉背影,征求他的意见。
丰臣秀吉依旧望着月色,又是长叹一声,随意摆了摆手。
那侍从连丰臣秀吉的心思都猜得出,却独独不敢相信这个众所周知的手势,出言问道:“关白大人,是真的吗?”
丰臣秀吉叹息一声道:“是真的,今夜你就好生休息,不用再来侍奉我了。”
那侍从听了这话似乎哭了,泪水在脸颊影影绰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谋道僧望着他奔跑而出的背影怔怔出神,心里不住念叨,不知这个侍从究竟是为了什么。
镜中花、水中月不论多么美好,终不过是一枕黄粱,为了这一枕黄粱那个侍从竟然这么不惜生命,谋道僧实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就是丰臣秀吉的过人之处,能给人以幻想,用这个幻想让人替他拼命。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谋道僧率先开口道:“你变了吗?”
丰臣秀吉又一次叹息,这已经是他今夜的第五次叹息,个中愁绪难以体味。
“人都是会变的,经历过这么多事,若还是以前的样子岂不是很傻?”
谋道僧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也叹息一声。
“是啊,人都是会变得,曾经的丰臣秀吉一去不返了。”
“以前你虽然疯狂却不会枉顾别人性命,倒说不上你有多么慈悲,但最起码作为一个善人的准则你还是坚守的,而今究竟是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丰臣秀吉轻轻一笑,转过身去,手负在后,缓步走到门外的栏杆处,凛冽的秋风吹打在脸上,使他的思维更加的清晰,心肠越发的凶狠。
“高处不胜寒,你若在这个位置上你也会变得如我一般。上位者不存妇人之仁,当你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你也会如我这般。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兴,这便是上位者!!”
谋道僧低下头去,默默思索着这番话,看着月光下丰臣秀吉瘦弱的背影,恍惚间没有以前挺拔也没了以前的锐气。他正直壮年,却多了份老者的疲态,甚至连身板都没有以前那般挺直。
看来上位者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若真将天下大事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要应付这份疲惫和辛劳也极其不易。
谋道僧收拾好自己的心绪,站起了身对丰臣秀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这话轻轻飘飘,可对丰臣秀吉来说却似一个雷霆,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些年来谋道僧头一次这么真挚的跟自己道歉,也头一次这么发自肺腑,有时候丰臣秀吉似乎觉得他们两个人已经不是那尊大佛所降下的分身,而是真真正正拥有独立灵魂的两个人,两个有些有肉、有悲有喜的人。
他素来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道歉的,因为上位者从来听不到这些,有的只是求饶。
他愣了许久,冷风在他脸上肆虐了许久,原本苍老的脸似乎被这大风吹的更加沧桑了。他缓缓回过头去,看道依旧一躬到地,一脸虔诚的谋道僧,心里生出许多感慨。
当初自己懵懵懂懂时,曾在比叡山上见过他,那时自己还以为这个穿着道袍的和尚是一个十足十的妖僧,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随着自己的灵识开启,知晓了身前身后事,才知道那时的他都是迫不得已。他本是个心底慈悲的人,慈悲到比最悲天悯人的妇人还要心软。
可他的身份、他的处境又不得不让他狠下心来,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伤害众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并将他们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丰臣秀吉轻轻扶起了谋道僧,努力思索着措辞。
又过了许久,他似乎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辞藻都难以表达自己的内心,只能淡淡的、不起任何波澜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谋道僧自己也不想这般,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又觉得别人有失偏颇才会造成此等想法。
他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虽不恨你却不爱与你接触,我能深夜前来定是又极其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不得不现在请你拿个主意。”
秀吉素来知晓他的心思,诚如谋道僧所言,没什么事他真的不会来找自己,更多的时候丰臣秀吉都不会意识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能令他深夜造访,其事定然不小。但两人既然已经说到心坎里了,即便丰臣秀吉再关注此事,嘴上还是不敢表现出半分焦灼之态。
“你还是先起来吧,什么事一会儿再说,你吃过东西没,我找人给你做几道可口的素菜。”
谋道僧摆了摆手,“事有轻重缓急,此事当真一刻也耽搁不得。”
听了这话丰臣秀吉又气恼了起来,既然是十分重要的事谋道僧还在他面前胡闹了一通,分明耽搁不得还处处耽搁,这不是明摆着要坏自己的事吗。
但他不敢发作,这档口若谋道僧脾气上来什么都不说,他只有哭的份。他忍着性子仍旧装作不在意,柔声道:“好歹吃一些吧。”
谋道僧道:“关白大人,当真不必,此事十万火急,那风魔小太郎已经率领‘风魔之里’的众多忍者退出犬丸府邸,现在‘仁义山贼团’大举进攻过去,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攻破!”
丰臣秀吉方才想到很多不好的消息,但每一个都没有这个消息这么棘手、这么令他爆炸。
他甚至被这个消息惊的退后了两步,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风魔小太郎会带着‘风魔之里’撤出犬丸领地。犬丸领地对他而言也十分重要,舍弃那里对他来说无异于割下一块肉,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会令他下这么大的决心。
但是现在并不是要知道风魔小太郎撤退理由的时候,他们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依丰臣秀吉对‘仁义山贼团’的了解,失去了强助的犬丸是万般敌不过他们的,可以说毁灭只在毫厘之间,但看谋道僧的面孔似乎并没有那么慌张,反而有些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稍稍定了心神。
“想必大师已经做好后手了吧,还请别卖关子了。”
丰臣秀吉越发的客气,有种座上宾的感觉。
谋道僧道:“诚如关白大人所料想,‘仁义山贼团’一时半刻还攻不破。”
“哦?这倒是奇了,你为何能保证?”
谋道僧道:“‘仁义山贼团’不仅要拔出犬丸,还需一个重要的人。”
谋道僧这么点拨,丰臣秀吉哪还有不明之理,立时意会,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们怕害了抚子,所以才撤退的。这么说犬丸已经将抚子作为人质要挟他们了?”
谋道僧点头道:“不错,不过抚子已经没了半条命,犬丸手段又粗鲁的很,恐怕……”
丰臣秀吉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心情就像做过山车似的,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她不会被折磨死了吧。”
谋道僧笑了笑道:“那倒是没有,我给了她一道真气,可保她暂时平安无事。只不过小次郎和宫本武藏没了‘风魔之里’忍者的拖累,正赶去帮助‘仁义山贼团’,当然,他们也被我施展术法给挡住了。”
丰臣秀吉听了喜笑颜开,抚掌大赞,“不错不错!大师你办事最为可靠,深得我心!!依照你的意思,是让我尽早派人去支援犬丸,给他寻找到药方争取时间?”
谋道僧摇了摇头,因为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其中变量太多实非他跟丰臣秀吉所能掌控,与其这样倒不如赌上一赌,就赌犬丸能否在有运气在小次郎和宫本武藏驰援之前将药方找到。
“我觉得,现在就将那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化在药方之内,并以此为契机被小次郎得到。”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放弃犬丸?”
丰臣秀吉有些发懵,不知道素来心中慈悲的谋道僧何时也变得这般狠辣,但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办法,虽有赌博的成分,但谋道僧和丰臣秀吉有办法使得犬丸气运加身,寻那药方自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小次郎和宫本武藏攻破犬丸,得那药方可谓是水到渠成,舍去了很多痕迹,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但有一点,这时机非常难以把握,还有那些少女精魄,又如何处理,何时处理也是一大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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