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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团的除夕夜过得非常简单,炊事班给战士们加了餐。
在新三团团部,除了魏和尚和孙德胜撒欢去了,其他的营长全部到齐。
大过年的也不能太寒碜,除了一筐子水煮花生儿之外,破例多整了一桌子的菜,甭管质量咋样,量总之是管够的。
没有觥筹交错,拿着豁牙子破碗对干。
韩烽说了,“今天除夕夜,没那么多规律,饭菜管饱,酒水管好,谁要是没吃好,没喝好,那可怪不得别人,在老子这儿你都能吃不好,那还能有啥子出息?
另外今天老子把话放这儿了,今天是除夕夜,咱们弟兄喝酒,只论弟兄,没有什么团长营长。
你们要是觉得直接叫我名字不妥,直接喊我老韩就行。”
“来,老史,咱哥俩走一个。”
河南佬史文才是个率真的性子,既然韩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扭捏,端起窑碗,“……老韩,干!”
韩烽稍愣,随即笑道:“你们瞅瞅,老史喊的多顺口啊!其实在咱们兄弟之间我年龄可不算大,你们就是叫我小韩,那也是应该的。
不过老韩听着多有感觉啊,咱们今天呀,不论职位高低,不论年龄大小,一律加个“老”字,这样才显得亲切不是。
老史我已经走完了,兄弟们都坐好喽,我今天要打圈儿了,一个一个来,谁也不能落下。
老邓,下一个就是你。”
邓庞乐道:“大家伙儿知不知道咱团长……老韩的酒量,咱们几个酒量差的,别说是打圈儿了,要不了几杯,走路都找不着道了,可是老韩呢?别说是一圈儿,就是把咱们兄弟伙喝上三圈儿,估计都未必能喝醉。
怎么着,咱们平日里佩服老韩,各方各面都佩服,就说这喝酒吧,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咱们能认输吗?平常一个人也就算了,今天咱们有一屋子的兄弟呢!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还喝不赢一个老韩?
大家伙儿都别藏着掖着了,我先来,连干他三碗。”
好——
“喝倒老韩!”
“喝倒老韩!”
韩烽大笑,猛的站起,豪情万丈道:“我们家乡以前有句老话,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真说起来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醉过酒了,今天既然气氛到这儿了,那你们下的挑战老子还真就应下了。
不过说好了,车轮战这老子可不干,我才没有那么蠢。
我先和大家喝上一圈儿,咱们再半斤对八两的干,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比我后趴下,那就算你们赢,如何?”
史文才吼道:“老韩都向咱下挑战书了,兄弟们,你们说咱们能怂吗?”
“不能——”
“那就来吧,我和老邓都已经跟老韩喝过了,其他的弟兄们都争点气儿,争取第一圈儿就把老韩喝趴下。”
“对了,别忘了,咱们还有政委呢,政委的酒量可也小,嘿嘿,老韩这一次输定了。”
韩烽脸色稍热,得意道:“那你们可就想多了,政委是和我统一战线的,绝不可能倒向你们的阵营去。”
徐梓琳刚好安排过战士让炊事班再添几个菜来,扭过头笑道:“老韩,你猜错了,这次我是和老史他们站一起的。”
嗷嗷嗷——
营长们鬼叫着,拍着桌子闹和了起来。
韩烽苦笑道:“得,这下子连政委也叛变了,和尚那小子又跑去儿女情长去了,老孙也不靠谱,本以为是个铁血的汉子,到头来还是跟着人家娘们儿屁股后面跑了,你们说说,这还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孙德胜吗?”
史文才笑道:“等老孙回来,俺们非笑话死他不可。”
邓庞道:“大家小心,老韩在转移话题呢,别让他歇着,快快快,只要他的碗里没酒了,就赶紧给他倒上。”
韩烽一头黑线道:“我吃两颗花生总行吧?”
“那可不行,你要是团长,说这话自然没人敢拦着,可今天你是老韩啊,老韩和咱们拼酒,哪有吃花生的道理?
大家伙说是不是?”
“就是——”
韩烽瞪着邓庞臭骂道:“老邓,你小子就得瑟吧,等酒席结束以后,你落单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邓庞缩了缩脑袋,嘿嘿笑道:“团长,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也就带着队伍离开了,你就是想收拾我估计也没几次机会了,以前怕被你收拾,现在我倒是想着能在临走前多被你收拾几回了。”
原本像是开玩笑的话语,只是从邓庞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大家却都没有笑,反而陷入了沉默。
韩烽道:“老邓,你看看你平日里也挺会说话的,今天开个玩笑咋就开的这么冷,连一个捧场的都没有,这哪是真兄弟啊,还不拿起酒碗干他们?”
何振国举起碗:“老邓,我敬你一个。”
“赖我,这话让我给说的。”
邓庞端起碗和何振国干了一个,刚端起碗,酒水挨到嘴唇,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喝道:
“老何,先别喝,咱们这是上了老韩挑拨离间的当了,今天可是咱们大家伙喝老韩一个,咱俩要是提前喝上了,这不是内耗嘛!”
“有理有理,老韩太狡猾,咱们差点儿就上当了。”
“快快快,老韩没酒了,一个个都没点眼力见儿吗?赶快倒上。”
韩烽眼见诡计没有得逞,只好举起碗,一个一个应战。
“老韩,我这人佩服的不多,你是我最佩服的一个,啥也不说了,我想说的都在酒里,今天必须跟你连干三碗。”董成海霸气侧漏。
其他营长们纷纷鼓掌叫好,都说老董是条硬汉子。
哐当——
三碗过后,兄弟们都还等着董成海站起来,再给大家伙激励几句。
谁知道这家伙太不争气——竟是顺着板凳就钻进了桌子底下,最后被史文才从桌子底下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史鄙夷道:“老董这家伙看着五大三粗的,谁知道酒量这么差,简直像个娘们儿。”
“就是,这倒好,咱们还没有开喝呢,就先倒下一个。”
“谁……谁说的……老子还还……他妈能喝……干……老子没醉,没醉……”
“你丫的赶紧趴一边儿迷糊去吧,别搁这儿丢人了。”邓庞将董成海一把推到旁边的炕上,这家伙倒也利索,刚躺上去,没过几分钟就打起呼噜来。
酒喝到最后彻底的乱了,站在团部外值班的几个小战士一脸古怪,只听到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有。
当真是杯盘狼藉,一片混乱。
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团长韩烽使了什么诡计,几个营长们找不到攻击的方向了,一个个乱喝起来,抓住人就喝。
“你谁啊?咱俩……是……不是还没喝过呢?好兄弟……来干。”
“老韩呢?咦?老子怎么找不到老韩了?老韩……团长……”
迷迷糊糊之中,史文才似乎搂住了一个肩膀:
“来,兄弟,干……不是……你咋长得这么像俺们政委呢?胸肌还不小嘞,来……俺摸摸结实不……”
“滚——”
一声带些尖锐的怒吼。
史文才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不是俺们政委……政委不骂人……嘞。”
依稀听到这段对话的韩烽连忙借着那股子醉意倒了下去。
最后一个念头:我可啥都没听到,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