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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南下,兵临幽燕。
耶律淳也顾不得南面的宋人了,匆匆召集重兵,严阵以待。
耶律大石伸手到袋子中,用手抓起一把白色的稻米,顺着他的大手慢慢流出手掌,回到袋子中。
出乎他的预料,这些稻米竟然不是发霉的旧米,而是新米。这种稻米在契丹也只有自己脚下这幽燕之地能产。契丹人自从占据了幽云十六州,也慢慢发展出自己的农业,而被他们称为南京析津府的幽燕地区则是辽农业最发达的地方,那里,人多技艺,其桑、柘、麻、麦,蔬瓜、果实、稻、粱之类,靡不毕出。
可惜现在的幽燕,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幸亏有杨霖送来的这些。
他送来的武器辎重,也都没有质量问题,堪称是精良。
耶律淳难得有了一丝笑意,道:“杨霖还算守信,希望他能继续守信,不要趁着我们和女真人厮杀的时候,从背后来一刀。”
耶律大石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这杨霖如此大方,根本就是没把契丹人当回事,他笃定自己打不过女真鞑子,才会这般慷慨。
给我们粮草和物资,让我们消耗鞑子,然后你来捡现成的?耶律大石在心里冷笑一声,暗道我倒要你看看,我耶律大石能不能挡住女真。
小心地把沾在手心的米粒放回袋中,耶律大石沉声道:“燕王放心,我们手里的这些军州,都是高城大邑,不管是女真鞑子,还是南蛮子,都休想轻易攻下。”
耶律淳苦笑一声,这话他要是几年前还信,毕竟当时幽燕有幅员万里的大辽作为后盾。
现如今,孤零零十座军州,得要靠宋人的供给,才能和女真人打了。
一旦形成了这种依赖,自己的库存又被耗光了,到时候岂不是成了宋人拿捏的木偶...
现在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正面击败来犯的女真,光复大辽。
这希望,属实有些渺茫啊,耶律淳抬头望天,心中愁绪万千,他可从来没想过自立。
结果显示耶律章奴,又是耶律大石,都想扶着他为帝,接过被耶律延禧彻底败光的大辽基业,重振契丹雄风。
这也太难了,耶律淳无语对苍天,就希望女真鞑子和南蛮子永远都不要来。
契丹的兵马调往北边,在白沟河沿岸清剿不肯归附村寨的宋军,就越发的大胆起来,经常越过白沟河,去杀那些辽地的地头蛇。
无力分心的辽人,只能放任这些行为,闭着眼假装看不到,反正这些人及有分寸,从来不会靠近燕地城镇。
杨霖更是下令让韩世忠驱赶着一群俘虏,在白沟河上修桥,做好渡河的准备。
不知道耶律大石这次有了自己的支持,能够坚持多久,会不会比历史上持久一点。
反正自己有的是耐心等,只要别一败溃堤,把十几座军州都交给女真鞑子了就行。
女真人对耶律宗室的杀戮太凶残,耶律大石和耶律淳是肯定不会向这些生死仇敌投降的,只要他们打不过,纳土归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大战在即,等着捡便宜的杨霖,优哉游哉带着一群人,在河北东路到处巡视。
澄海水师疯狂地从海路运输物资来到河北,杨霖准备带人去沿海,择地兴建一个港口,便慢慢往东前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天津还没有建城,那里虽然一直是漕运要地,唐朝中叶以后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但是直到大明永乐年间,朱棣才正式下令开始筑城。
这里的位置十分重要,若是以后真的不可避免地和女真人起了战事,从天津的水师可以直接进攻女真人的腹地。就算是一般的袭扰,也能起到很大的牵制作用。
杨霖准备去那宋辽交接的海边,择地修建港口,上报朝廷开始筑城。
沿途的路可不好走,这里是大宋战略放弃的地域,和南面大有不同,到处都是类似徐家庄的村寨,拥有自己的武装。
百十年来他们需要团结起来,自发抵御辽人的劫掠,也造就了此地尚武的习气。
骑马上高岗,杨霖看着远处连绵的密林和密布的河渠,微微皱起了眉头。
哪有放弃自家的门户,转而种树防敌的道理,大宋文官集团如此不思进取,难怪到现在还没有收回幽燕。
那些在汴梁享福的衮衮诸公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出兵北伐,偶尔出现几个雄心壮志的皇帝,也会被他们骂的畏手畏脚。
身后的宗泽慢慢靠了过来,说道:“少宰,前方传来消息,说是金国兵分两路。完颜阿骨打亲自领兵去打大同府,扬言要活捉辽主。却让他弟弟吴乞买率兵南下,想要吃下幽燕,嘿嘿,女真人的胃口可真不小。”
杨霖轻笑一声道:“难怪最近白沟河的辽兵越来越少,原来是女真人来了。”
宗泽眼色一亮,问道:“要不要...”
杨霖摇了摇头,背着双手,放任马在一边吃草,杨霖叹道:“圣人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我乃圣人门徒,寒窗十年,金殿折桂,乃是天下文人的楷模,岂可不遵古训。”
宗泽在杨霖的身后撇着嘴,一脸无奈加嫌弃,谁不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如今不出兵也不知道再想什么诡计,守着自己人还要装,真的不累么?
等到杨霖一回头,宗泽赶紧收起表情,杨霖有些奇怪:“你嘴怎么抽抽起来了。”
宗泽赶紧揉了揉鼻子,道:“最近由冷回暖,下官身子有些抱恙。”
杨霖呵斥道:“大事临头,岂可松懈,都给我好好休养,别他娘的到用你们的时候,一个个泼病都害了起来,到时候老子就按临阵退缩的罪名,一刀一个杀你了们祭旗。
这一回非比寻常,可是关乎我们汉统千年的兴衰,容不得半点差池。成则名耀千古,败可就是遗臭万年。这里的民风彪悍,你在此地这么久,招募的兵马还是有些少了。”
宗泽虽然被骂了一顿,但是心怀激荡,赶紧道:“下官必不拖后腿。”
“这还差不多。”杨霖其实心底也有些紧张,站在这个节点,何其有幸。望着西北的天空,沉郁寥廓,站在高处常常容易让人心生波澜。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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