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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书房,一灯如豆。
新任刑部尚书上官均和蔡京对面而坐,详尽地描述他孙子被打的整个经过。
几个侍女跪坐在一旁,不时地给他们添茶。
蔡京按着脑门,闭着眼摇了摇头,道:“彦衡,同儿不懂事,给你们刑部添麻烦了。”
“太师哪里话,本来也没帮上什么忙。”
上官均是个标准的旧党,他曾经极力阻碍王安石的青苗法。
当初科举应试时,吕大临、苏轼都评定他为第一名,却因策论诋毁王安石变法,被主考吕惠卿改为第二。
这样的硬骨头不支持王安石的青苗法,却对蔡京的新政十分感兴趣,因此这次清洗中得以保全。
也因为如此,元祐旧党碑也被士林嘲讽为蔡杨弄权的工具,属于蛊惑圣心。
蔡京送走了上官均,站在门口长叹一声,自己当宰相已经三年了。
大宋的朝堂上,宰相任期超过了三年一般就要自己请辞,给别人一个机会。
否则的话,整个朝堂都将对你指指点点,说你贪恋权位不知进退。
这也是为什么,杨霖会选择这个时节出手,因为他知道蔡京想连任。
若是连任,蔡京必会跟自己一道,来一次大清洗。
实际上,管他新党旧党,只要是拦路党,都可以清洗。
这次是旧党人多,占据的好位置太多,所以旧党倒霉。
现在通过杨霖的这番闹腾,自己的相位又稳固了一些,当今官家不比寻常皇帝,自己想要连任首辅宰相并非不可能。
站到蔡京这个地位,享受过飘飘欲仙的宰执天下的滋味,谁有舍得轻易退下来呢。
可是如此一来,势必让杨霖更加做大,这也是蔡京十分头疼的。
回到书房的座位前,一个侍女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蔡京望着蒸腾氤氲的热气,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出使大辽的秦桧回来之后,带来了契丹文恬武嬉,君昏臣庸的消息,燕地边境花点钱财就能换来和平。
梁师成扶持一个童贯,在朝上要调胜捷军防守河北,隐隐有劝官家北伐的意思。
童贯此人,心气太高,他可以和自己同谋伐夏来拔高官职地位,就可以伙同梁师成密谋北伐幽燕。
现在朝中的局势,比起以往两党相争更加复杂,没有了壁垒分明的派系,却有自己和梁师成两个大的山头隐隐抗衡。
在这两方之外,还有一个实力稍逊一筹的杨霖,彼此间亦敌亦友,彼此关系全看是什么局势。
今日他可以和杨霖一道,把梁师成的亲爹和叔父刻在奸党碑上,明天他同样可以和梁师成一起,打压杨霖。
烛心一晃,侍女拿着银针挑开,低声问道:“老爷,夜深了,还不歇息么?”
“再等一会,把那个卷宗给我拿过来。”
蔡京捧着朝中官吏的名单,一个个仔细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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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坊内,云雨初歇。
杨霖抚摸着怀里的美人,西南白族孕育的钟灵毓秀的少女,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段妙贞白皙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低声道:“霖郎,你知道宋军打到什么地方了么,也不知道父皇他们怎么样了?”
杨霖眼珠一转,将她放置在藤椅上,捧着段妙贞精致的脸颊,深情的说道:“妙贞,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就算是背上叛国的罪名,我也不想瞒着你。”
大理公主段妙贞心里咯噔一下,两瓣嘴唇山下颤抖,哆嗦道:“出...出了什么事?”
杨霖长叹一口气,道:“今日陛下召集我们几个大臣,在文华殿议事,说起大理的国事...宰相蔡京对着我破口大骂,直说我提出的帮助段氏清除奸佞是误国之策。
他甚至对着官家咆哮:大宋损失了这么将士,耗费了这么多的钱粮,岂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段妙贞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被杨霖掐住人中,醒来之后问道:“然...然后呢?官家怎么说?”
“官家犹疑不定,我拍案而起,怒斥蔡京是不守信义!人与人相交,尚有道义为先,更何况两国之间。”
段妙贞美目中又有了一丝希望,盯着杨霖希望他快些讲完。
杨霖站起身来,背着手道:“可惜我肺腑之言,铮铮作响,却入不得官家的耳朵。他听信了蔡京的话,可能会把你们大理皇室诓骗到汴梁来,满门抄斩!”
“啊?”
段妙贞如遭雷殛,浑身乏力,软绵动弹不得。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这是本朝太祖所言。你想一下,蜀后主孟昶、唐后主李煜,无不是在大宋安定之后,就被毒杀,他们后宫内如花似玉的小周后、花蕊夫人,又是什么下场?”杨霖继续吓唬道。
段妙贞强挣扎着,从藤椅上爬了下来,瘫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抱住杨霖的小腿:“霖郎,你一定要救救父皇,救救我们段氏。妙贞无依无靠,只有你能帮我了,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这时候,什么复国夺权之类的,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整个段氏一族,都有可能被满门诛灭,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只要是帝王之家,哪有不读史书的,五代过去才百年,多少王国覆灭,皇室绝嗣。
更何况段妙贞作为大理使者,刚刚观看完西夏的献捷大典,李乾顺满门都被斩首示众,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杨霖面带难色,眉间紧蹙,一副犹疑的模样。道:“唉,我如何不想救你们段氏,只是...就怕到时候,连我都要受牵连,一力庇护亡国君主,官家他...一定会有人弹劾我包藏祸心啊。”
段妙贞双腿蜷伏,身子贴地,额头紧贴在地毯上,跪道:“霖郎若是能保全妙贞父母族人,妙贞愿意生生世世,伺候霖郎。”
这五体伏地的跪姿属实诱人,杨霖咽了口唾沫,眼神贪婪地扫了一遍,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他的眼里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伸手掠了下妙贞被泪水打湿沾在耳边的青丝,柔声道:“你是我从心里欢喜的女孩儿,为了你,我什么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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