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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安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付涛。
重新回到警犬养老院,学生们都已经回屋了,屋内一片笑语欢声,显然他们并不仅仅是来这里当义工的,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聚会吧。
付涛把独轮车推到院子的拐角,转身招呼张子安,“进来吃饺子吧,暖和一下身体。”
张子安打开车门,看到老茶在车里安然闭目假寐,便让精灵们先上车,车里起码没有冷风。
锁上车门,他跟着付涛进了屋。
“付师傅,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快,帮付师傅盛碗饺子!付师傅,要不要先洗个手?”
“呀,张店长,猫呢?怎么没把猫带进来?”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问道,兴致都很高,只有宁蓝和戴眼镜的男生目光复杂地盯着张子安与付涛,想打听他们是否已经把狗安葬好,又不知找什么机会开口。
也有人注意他们满脚的泥,所经之处留下了四行鞋印,甚至裤角也沾着泥,惊呼道:“哎呀,你们去哪了啊?怎么鞋脏成这样子?”
“咳!”张子安干咳一声,“路上有一辆车陷进泥坑熄火了,我和付师傅助人为乐见义勇为,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人推车,结果那车倒是重新点火了,它往前一冲,我们两个踩进了泥坑……”
在新年的气氛里,撒个小谎应该是无伤大雅吧。
学生们听了都很无语,不就是推个车吗,用得着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么?
不过这倒是打消了他们进一步追问下去的念头。
有人手快,连汤带水盛了两大碗饺子,分别递给付涛和张子安。其他人要么已经吃饱了,要么正在吃。
这一路上,付涛已经调整好了心情,瞅了一眼碗里的饺子就无奈地叹气道:“这是饺子还是馄饨啊……馅都漏出来了……”
学生们没几个亲手包过饺子的,再加上包饺子和煮饺子过程中时常说笑打闹,包出来的饺子徒具其形,过水一煮就散了,馅全流出来,确实像付涛说的,更像是馄饨。
其他人过意不去,张罗道:“给付师傅换一碗,盛些完整的饺子。”
“算了,不用了,就当馄饨吃也不错。”付涛摆摆手,随意找地方坐下,边看电视边吃。
屋子里只有一台小电视,连有线都没有,只能通过类似小锅一样的卫星接收器收看电视节目,无论调到哪个台全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除了个别频道以外,到了晚上八点就会雷打不动地转播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
警犬养老院从来没考虑过接待客人的问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学生,椅子不够用,任何能坐人的地方都已经坐满了。有人见张子安站着吃饺子,觉得过意不去,给他搬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吃,但被张子安谢绝了,推说自己吃完饺子就走。
学生们一会儿也要走了,这里是乡下,让女生们走夜路不太安全,不能太晚离开。男生们商量着先送家在本地的女生回家,然后再把电火锅偷偷带到男生宿舍里开新年party,话题很快转到如何跟宿管大妈斗智斗勇的永恒话题上,期间举出了前辈们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据说被宿管大妈们没收的电火锅足够开超市了……
饺子的味道确实不敢恭维,还不如张子安买的速冻饺子好吃,皮厚,馅不是咸就是淡,不过在欢快的气氛下,大家都吃了不少,剩下的饺子足够付涛明天自己热着吃了。
张子安吃完饺子,又喝了几口汤,想去洗碗,但碗被宁蓝接过去了——男生们负责做饭,女生们负责洗碗。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提出告辞。冯轩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他亲眼见证被淘汰的德牧们都过得很好,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付涛放下碗筷,没有挽留,而是站起来打算跟张子安一起出去,带着警犬们去外面大小便,好几个男生也自告奋勇地帮忙。
拉开大铁门的时候,门缝里夹着的一个信封掉落到地上。这个信封在张子安和付涛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被邮递员刚塞在门上的。这年头还在写信的人应该已经很少了,付涛看到这封信也深感意外,当下就撕开信封查看内容。
他从信封里抽一张明信片。
“是广告吧?”
付涛纳闷地嘟囔着打开明信片,张子安用手机帮他照着亮,看到了几行娟秀的手写字体。
付先生:
您好!上次从您那里接走落落的时候,忘了向您索要联系方式,因此只能以这种落后的方式向您拜年了。希望您收到这张明信片时,新年还没有过去太久。
落落在我家里过得很好,体重也有所增加,在此向您报告一下。我丈夫和我女儿都很喜欢它,我妈妈一开始对它有些戒备,不过现在对它也很好,经常背着我们偷偷喂它。
我们定期带着它去宠物医院做体检,它的健康状况良好,想来离不开在您那里时的精心照料。它已经成为我们一家不可缺少的成员,希望它能陪我们更久一些。
随信附上它的几张近照与我先生的微信号,下次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交流了。
祝,新年快乐!
肖玉红于腊月二十夜。
落款除了肖玉红的签名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的爪印,大概是落落的右前爪蘸了印泥之后按下的。
付涛默默地把明信片上的字念了两遍,又磕了磕信封,从里面掉出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落落自己,它似乎是趴在公园的草坪上,晒着太阳,向镜头吐着舌头,神态安逸,目光宁静而平和。剩下几张是它与肖玉红家人的合照,有的拍摄地点是家里,有的是公园里,它被肖玉红搂着,或者被肖玉红的丈夫牵着,或者被肖玉红的女儿骑在身上,无论任何一张,它看起来都十分快乐。
“落落真的有9岁了么?总感觉跟三四岁的狗没什么两样。”张子安说道。
“是呀。”
付涛把明信片塞回信封,又揣进兜里,嘴角罕见地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