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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
维塔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又是通过诸如梦境之类,所进入的黑暗。
义手上那可以打破现实和虚幻隔阂的伏波之指,目前是因为这片梦境中的黑暗的存在,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而对维塔来说,梦境黑暗也太过神秘,它的一切几乎都是未知的。
不过,难得被梦境中的黑暗拉进来,好好欣赏一下也没什么问题。维塔把手插进裤兜里,开始散步,心中不由的开始回忆最近发生的事:
在狮子交出通天塔的情报,维塔和他们暗中结盟,自己假装被狮子劫持,同时将手指交给狮子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三星期。期间,维塔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因为想要继续往万恩蒲洛走,就必须在丘陵地带的各个私家火车站间换乘。火车站周围一定有市镇,而斯蒂芬妮就是“城市之主”。
她能听到城市中发生的所有声音。
通天塔的情报就像是诅咒,让维塔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笼罩在斯蒂芬妮似有若无的视线之下。而现在,他和女总督间的力量对比又太过悬殊,不得不暂时的委屈求全。
维塔甚至不能趁着他们位于荒郊野岭时,和玛丽莲交流情况。按狮子的说法,每个姓拉克瓦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斯蒂芬妮意识的容器。
但,女总督的力量再强,耳朵能延伸的地方再远,也不可能听到这片黑暗中的事。
简而言之,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真好!
维塔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神疑鬼,甚至觉得这片神秘的黑暗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不过,和蔼可亲的不止是这片黑暗,还有黑暗中一个熟悉的人影:
从大森林中诞生的另一个他。
另一个他坐在虚空中,铁线虫缓缓蠕动,形成了一把椅子。他坐在上面,似乎满是疲累,只有大拇指和小拇指的右手扶着额头,让维塔看不清另一个自己的眼神。
不过,没关系。心情很好的维塔并不计较这些小事。维塔保持着和另一个自己之间的距离,微笑着打招呼:
“嗨。”
另一个他动了动,右手垂下,露出了眼睛。
维塔看到,另一个自己的眼睛遍布血丝,毫不掩饰对维塔右手上伏波之指的渴望。他腮帮鼓起,有“咔哧咔哧”的声音细细传来,是他在紧紧的磨着牙齿。
维塔耸肩,抬起义手,翘起上面的无名指:“你很想要它?”
另一个他的呼吸陡然间加重,遍布血丝的眼睛猩红的像是要滴血。
维塔继续晃着无名指:“只有通过这伏波的指头,你才能不仅仅是活在这精神的黑暗中,而是在现实世界拥有实体。”
“……没错。”
“我记得你之前并不想到那冷冰冰的现实世界中的。”维塔问道。
另一个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往他的脖子上抓去。
并直接将自己的气管给扯了出来。
维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看着就很疼,却忽然发现,另一个他手上被扯下的气管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另一个维塔指了指他自己光洁如新的脖子:“我在这里死不掉,而我之前以为可以很快得到解脱的。”
然后,另一个他对着维塔嗤笑:“你在这里是不是感觉还不错?没有幻觉,没有某些存在令人发疯的窃窃私语……”
“确实,这里很舒服,”维塔指了指另一个他坐着的,蠕动的铁线虫:“而且你还有个坐处。”
“……你还能站在这调侃,就是因为这片意识中的黑暗,把一切注视和幻觉全部叠加在我身上了。”
“辛苦。”
另一个他咧嘴,猩红的眼睛看不出情绪:“这本该是我们两个一起扛的。”
维塔耸肩:“我也想,但是这片意识中的黑暗好像对我不是很感兴趣。我在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过任何幻觉。”
“……嘿。”另一个维塔冷笑一声,似乎不是很相信。
然后,他们倆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维塔忽然感觉自己的精神恍惚了一下。
自己要醒来了。
另一个他在这时忽然抬头,指了指周围的黑暗,对维塔说:“当心。”
“当心什么?”
“你最近什么也没得到,祂有些不满。”
“祂?”
另一个维塔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铁线虫蠕成的椅子上,再次低下了头。
维塔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这没入黑暗中的一个身影。
恍惚间,另一个维塔坐着的铁线虫们又开始了躁动。
蠕动着,相互攀折,结合。
竟隐隐间,于另一个自己的身下,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王座。
维塔眯眼,漆黑的王座仍在远离,最终小成了一颗米粒,一根针。
却无论有多远离,王座也没有被湮没在这黑暗中,反而开始发出丝丝光亮,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的一缕隙光。
最后,这道光也越来越远。维塔眯眼,觉得王座之于这片意识中的黑暗,就像是星星之于亘古不变的夜空。
而这个世界的夜空是异常的,星星不会有它的固定频率,固定轨道;上一秒还在静静闪烁,下一秒就可能突然爆燃成一团绚丽的烟花。
仿佛是为了映照维塔的联想,远处隐隐约约发着光的王座真的开始闪烁起来,它在黑暗中不规则的漫游,一如那些夜空之上的星星。
……
维塔皱着眉头,从那片意识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阳光被从房屋附近不断渗进来的砂砾映成了橘色,还算宽敞的侯票厅中,到处都是风尘仆仆。
这里是前往万恩蒲洛之前的最后一个私人火车站,再往前走,就要借助其他的交通工具了。
维塔偏头,玛丽莲坐在他旁边,对自己投来一个微笑:“你醒啦?”
“醒了。”维塔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笔记本:“换我来吧。”
“好。”玛丽莲回答,把笔记本递给维塔,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往自己的小包中掏了掏,继续开始做自己小小的针线活。这是她放松的方式。
笔记本在没有了手指作为书签的封印后,只要受到惊扰就会变得不稳定。维塔他们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是对本子轮流看护,保证24小时都有人像照看婴儿一样照看笔记本。
不过,有两个人是被排除在照看笔记本的行列中的:
沃芙和艾比。
狼外婆现在就贴着耳朵,对艾比说悄悄话:“小姑娘,我们两个被嫌弃啦!”
艾比有些疑惑:“老奶奶,被嫌弃的好像只有您。”
“噫!我身为科学家,对笔记本保证有限度的好奇,是件很正常的事呀!”沃芙理直气壮:“而且,我偷看的行为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沃芙的理直气很快就败在艾比深井般的眼神下,狼外婆揉揉脸,一脸讪笑:“所以,小姑娘,求你拜托你的老师帮我根维塔说说情嘛,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艾比觉得很烦,身上的脐带蠕动,吐出了两颗眼球。
然后,小姑娘把眼球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顿时觉得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维塔同样听见了沃芙在这时候絮絮叨叨,也明白这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但他同样不理会沃芙的手舞足蹈,而是看向不远处,满脸不爽回来的奥罗拉,以及刚刚打听消息回来的约瑟夫。
奥罗拉还是打扮的像丘陵中的亡命徒,她咬牙,拿着几张粗制滥造的车票:“真是晦气,我们被看出来是外地人了,在车票钱上被狠狠宰了一刀。”
约瑟夫眨眼,才恍然大悟道:“我说这里的报纸怎么这么贵!居然要50贝一份!还是上周的!”
维塔摇摇头:“没关系,买到就好。”他接过车票和报纸,看着空气中的黄沙。
丘陵地带的尽头,土壤因为大森林附近的那场盐雨的板结还没有蔓延到这里,而维塔他们已经离万恩蒲洛很近了。
维塔摊开报纸,在心中小声喃喃:
“斯蒂芬妮女士,如你所愿,我来了。”
“你还在看着我吗?”
“你知道我现在……想把你剁碎了喂狗吗?”
玛丽莲的针线在维塔身边平静的交织,但他的心里,想象着有一座黑色的塔矗立在大地。
那是坐落于赫里福德的通天塔,塔尖直插夜空,有暴风雨在塔的半身成形。
黑云压城,几乎要淹没那小小的,维塔的弟弟妹妹所在的赫里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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