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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珌进殿,刘宏顺道转移了话题。

只是,刘宏这样的变化,却是让一向守礼的蔡邕有些不满。

不说陛下这般轻忽他的讲学,就是这为君者,怎能如此这般情绪表面化?

可这毕竟是陛下的事情,陛下也还年少,心性尚未成熟,蔡邕也仅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并未再多言。

加上刘珌年纪尚小,未曾做出什么恶事来,也未曾影响过陛下的决策,蔡邕倒也没有太多的顾虑与反感。

而刘珌,也是快速适应了刘宏这个样子,还是与以前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不过,这该做的表面功夫,他也不会差掉就是了。

走近一些,刘珌恭恭敬敬地向刘宏行了礼:“微臣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如今这君君臣臣的,不同于以往,该守的规矩,刘珌在这第一次与刘宏见面,肯定是不会疏忽而被人诟病的,更不想因为随性妄为而惹得刘宏生嫌隙。

虽然刘宏看着依然很信任重视他,这态度与以前也是并未有所不同般,但刘珌却是不认为,在帝位上坐了这么久,又是被窦氏压制着的刘宏,心性会没有改变。

单单从刘宏身上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势,刘珌就不敢大意。

而对于刘珌这般的守礼数,刘宏心下还是很满意的。

他可以重用刘珌,信任刘珌,宠着刘珌,但若刘珌恃宠而骄,失了礼数,以先前的种种来自抬身份,甚至是有了异心,刘宏也不介意收回刘珌的这些待遇,甚至是毁灭。

识趣的人,才更好掌控,也是他能够容忍的存在。

即便是以前亲如兄弟的刘珌,也不能例外。

脸上的笑意更甚,刘宏却是假意说道:“皇弟,朕都说了,不必如此多礼的。”

这听似亲厚的说辞,却是让刘珌心下一凛。

被刘宏称为皇弟,可见刘宏对他的表现还认可。

但是,刘宏已经熟练到下意识地自称为朕,便已经在身份上,定下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与不同。

再从刘宏的神色变化中,刘珌也知晓了他的这些心思,只能在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君君臣臣的,是无法超越的鸿沟,别再妄想可能有什么真情义存在的。

心下虽百转千回,但刘珌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只是恭敬地回道:“多谢皇兄厚爱,但礼不可废!”

这一句话,倒是让边上的蔡邕对刘珌有些刮目相看。

一个垂髫小子,居然会这般懂礼守礼,没有因为陛下的宠信而自傲自大,当真是让他意外。

更何况,他可是听说了,刘珌对于陛下与董贵人,可是有好几次的救命之恩的。

能够稳住心性,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这个刘珌,倒也是不简单。

只是当着陛下的面,蔡邕也只是隐晦地打量了刘珌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你啊……”听了刘珌的回话,刘宏心下愈发满意,却还是状似无奈又疼爱地叹了一口气,才摇了摇头,顺势说道:“好吧,你一向有主见,且都随你。”

说完,刘宏才再次将注意力转回蔡邕这边。

为了继续岔开刚才蔡邕言说之事,又想要显摆一下刘珌的能耐,刘宏拿起了书案上的一张绢纸。

而后,刘宏将绢纸朝着蔡邕递了一下,说道:“蔡卿,你是书法大家,见多识广,且来看看朕这皇弟的字如何?”

刘宏发了话,蔡邕明知他不希望继续刚才的话题,也很是无奈。

虽然在心中腹诽着,但蔡邕却是不敢表露分毫。

该说的,他已经向陛下进言了。

听不听的,只有看陛下自己决定了。

至于刘珌写的字,蔡邕倒是没抱什么希望。

只是,等他接过了绢纸,低头看了一眼,却是被彻底惊呆了。

倒不是写的内容怎样,而是这字,虽然笔力还显稚嫩,但字体却是已见雏形,委实让蔡邕意外。

蔡邕喜书法,他本身的造诣就很不错,是当世书法大家。

可是,在自创“飞白体”之后,蔡邕感觉在书法上遇到了一个瓶颈,迟迟未能够有所突破。

而此时,看到刘珌所写的字,蔡邕有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楷书,或许还可以这般。

这一贯通融会,让蔡邕只恨不得赶紧回去,好写上几幅字来验证一下。

等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蔡邕再看向刘珌的时候,眼光不禁变得炙热起来。

若不是还在宫中,在陛下面前,蔡邕真想拉着刘珌好好地探讨一番。

真没想到,尚在垂髫之年的刘珌,会给他这样的意外之喜。

看到蔡邕这样的反应,刘宏很是满意。

轻咳了两声,刘宏微微笑着说道:“蔡卿,你看皇弟的字如何?”

刘宏的话,让蔡邕重新恢复了冷静。

恭敬地行了礼,蔡邕这才回道:“陛下,公子这字,因臂力腕力不足,且习练时间不长而气势稍微显弱,却已然是难得的好字,实属难得。”

得到蔡邕这样的评价,刘珌并不意外。

毕竟,这还是他尽量克制住的结果。

他是不介意展露部分本事,却也不想过分突兀。

饶是这般,已经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他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权势与名声都不可或缺。

而“神童”之名,便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待一段时间后,他的早慧,更会慢慢凸显出来。

那么,往后他再有什么不同凡响的举措,该是不会让人太过于意外了吧。

这凡事,还是有个循序渐进的好。

也是因为这般,刘珌才会慢慢地展现一些出来。

而刚刚两人谈话之时,刘珌只是淡然地坐在案几前,悠闲地吃着点心,好像是这点心比他们的谈话更值得让他关注。

当然了,如今谈到了自己,刘珌还是懂礼数的,忙放下点心,有些惊喜意外地看向了蔡邕,仿佛是为着得到了蔡邕的肯定而骄傲,再向刘宏邀功一般。

他可以早慧,可以有本事,但心性还是不要太过沉稳,城府不要太深的好。

偶尔表现出一些与自己年纪相符合的幼稚之处,反倒能够更好地隐藏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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