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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酒从来没有对人偶师动过如此强烈的杀心。
被铅球砸中、打飞,站起来,冲回跑道,又被铅球砸飞……听起来好像遵照这个流程撑完一分钟就行了,然而她大大地低估了最后一分钟里铅球的密集度。
人偶师那句话,简直跟比赛规则一样好使;他话音一落,剩下的选手们、人偶们顿时都像是疯了一样,源源不绝、破空袭来的铅球,简直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啸。
当林三酒又一次被铅球打飞出去的时候,她脚下的大地上,刚刚浮现出了一个“4”字。
……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二次被打飞了。上一次她被铅球砸出来了以后,她甚至还来不及冲回跑道,就又被另一颗铅球给砸退了远远一段距离;喘着粗气,林三酒一抬眼睛,心脏登时缩紧了。
刚刚被她抛在身后的跑道上,已经被密密麻麻、数百条的亮线布满了;一条线还没有消失,又有无数铅球落地,在球后拉出了更多的、光泽闪闪的抛物线。
抛物线组成的网,迅速在天空中漫布过来,很快没有躲避的空间了,到处都是远远近近、飞在空中的铅球——“妈的!”林三酒骂了一声,脚下丝毫也不敢停,开着火箭就再次朝远处的跑道上冲了出去,试图在铅球砸上她以前,绕一个圈子回到跑道上去。
然而那些被进化者们附加了各种手段抛出来的铅球,委实速度太快了。她才刚刚朝前跑了两步,又一颗铅球已拦腰袭来,“咚”地一声,再次将她远远地撞飞了出去——这一下,她离跑道更远了不说,地上的数字也同时变成了“3”。
“你怎么老挨砸!”灵魂女王紧紧地扒着林三酒肩头,恨铁不成钢似的叫道:“绕过去,绕过去,往前跑啊!”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瞬间,林三酒脑子里滚过去了无数句骂,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她现在从鼻腔到胸腹,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烧一样,所有呼入的气息都被用在跑步上了好像还不够,抽得肺都痛了。
再被铅球砸中一次的话,她就彻底脱赛了,到时候天知道这个鬼世界会对她有什么惩罚——林三酒一咬牙,在火箭一档上打开了一秒。
“她很难绕开的,”白胖子的一句公道话才说了一半,登时吃了满满一嘴猛然加大的烈风;这一下险些将他的头盖骨给掀下去,等他七荤八素地终于重新看清楚了身边景物时,林三酒也正好松了一口气,一只脚踏进了跑道边缘内。
“蹲下!”白胖子突然尖声急叫了一句,惊得林三酒浑身一僵——几乎在她刹住脚、往地上一蹲的同一时间,一只铅球呼地一下从她头顶处扑了过去,在半空中留下了一条亮闪闪的抛物线。
“别动!”灵魂女王也猛地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林三酒的纯触也发动了——她立即收紧了肌肉,硬生生地止住了要往前扑的势子;就在这时,又一颗铅球呼地从她面前擦了过去,同样在她面前拉出了一条亮线。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林三酒头上、面前各浮着一条抛物线,将她限制在了这一方小小空间里。
这些抛物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在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学着17号的方法、选择被铅球砸中的人;就在林三酒蹲在原地的这半秒钟里,她前方的跑道一侧上,忽然淡淡地浮现出了一个身影——用这种办法参与赛跑的,她只知道一个人。
那个大胡子从空气里现了形,一脚踩进了跑道上时,他身后的数字才刚刚跳到了“8”;紧接着,他顺势一拧身子,正好撞进了她前方的一根抛物线上。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当林三酒想要出声示警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条亮闪闪的抛物线在空中一抖,像一个终于捕捉住了猎物的陷阱一样兴奋;那大胡子一动不动,被亮线牵引着从一头往中间一叠,就此消失在了跑道上——
当那根抛物线也紧跟着彻底熄灭的时候,不论是那个大胡子,还是亮线本身,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什……什么……”林三酒怔住了,一时间竟除了震惊,什么感觉也浮不起来了。
“还什么,跑啊!”
灵魂女王一声尖叫,一下子惊得她回过了神;林三酒回头一扫,发现时间已经逼近了,登时跳起来就朝前方扑了出去——然而此时前方的跑道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丝丝缕缕的抛物线,有的正在消失,有的刚刚成形;这些抛物线组成了一张又广又密的网,显然是那些铅球比赛选手提前投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封锁后方的赛跑选手。
林三酒暗骂一声,当机立断,一转身冲出了跑道。
从刚才人偶师那句话来看,铅球比赛的选手似乎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将地上所有的铅球都抛出来才行——别看选手才三百来人,那堆积得如同山河汪洋一样的铅球,可不止以千百计了;假如人偶师没有下令让这些选手在一分钟内把铅球都抛完的话,起码跑道上还会有一点儿闪躲腾挪的空隙。
而现在,林三酒却毫无选择地被密集的抛物线给远远逼出了跑道——她甚至不知道要跑出去多远才行,因为她身后、身前、头上、脚下,几乎到处都布满了闪亮亮的抛物线;视野范围内,几乎连一个赛跑选手也看不见了。
如果说礼包刚才还心怀侥幸了的话,他现在就像被一盆冰雪兜头浇下,一张小脸都白了。
“为……为什么?”他猛一转身,对人偶师抬高了嗓门:“我姐姐怎么你了,你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那个被黑色皮革包裹得紧紧的男人,连一眼也没有看他,只是眯着眼望着远处的铅球选手。在“我没有球了!”“人呢,他们人在哪里!”之类的惊叫声中,那些并非人偶的铅球选手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当他们抛出的最后一颗铅球,也落空了、砸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往前一拽,当即也消失在了空气里。
人偶师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掸了掸衣角上不存在的灰,这才转过头,好像才听见礼包的声音:“你说什么?”
礼包刚才一时激愤下的勇气,被晾了几秒钟,也早就消融了。他红着一双眼睛,喃喃地道:“我姐……”
“你姐,”人偶师打断了他,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半路上认的便宜姐姐,没有别的本事,唯独有一点,就是该死的时候从来不死。”
礼包立刻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理智又拼命地克制住了他自己;人偶师见状垂下眼皮,阴沉地轻声道:“不信,你回头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礼包几乎要以为他会趁自己回头时来一刀了——不过对方如果要干掉他,根本不必骗他先回头;礼包犹豫了半秒,终于鼓起勇气望向了跑道。
“诶?”他目光在场地内一扫,眼睛顿时微微地亮了。
因为失望,人偶师听起来情绪很不好:“她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