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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番外:高考

早晨大旺带队,他们一伙儿照旧出早操,训练不能耽误。

这会儿看出高凌体力超过栾耀辉,二旺这个非军人都比他体力好。

栾耀辉:“我这是智慧连累了身体,没办法。”

二旺笑他:“也许你应该查一下,是不是肌肉萎缩的征兆,别年轻轻体力越来越差。”

栾耀辉:“我就是懒,怎么让你一说我不行了呢。”

麦穗被他们逗得笑,拍拍手,“我说你们学习加把劲啊,都要考上才行。”

周曙光:“麦老师你放心,考不上给你丢人,我们得被操练死,不想受那罪也得考上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季廷深一眼。

季廷深可是给他们训过话的,老子忍着心疼心酸让媳妇儿给你们补课,你们要是考不上对得起她么!

栾耀辉:“麦老师你放心,我们肯定比季排长考得好,哈哈。”

季廷深嗤了一声,“你现在就剩下做梦了?”

栾耀辉:“没啊,还有小护士、文工团……啊,别打我!救命!”他看季廷深朝他走过来,拔腿飞奔,别人没用,只能躲到大旺身后去。

季廷深却非要再揍他一顿,让他继续嘴贱,要不是他嘴贱大旺不会知道,把他堵楼梯口质问,丢不丢人!他么的,老子的脸都丢尽了,被大舅子那么问,这以后能抬起头来么。

“滚过来!”季廷深歪头看后面的栾耀辉。

栾耀辉:“我叫你爸爸,你饶了我吧。”

他扒着大旺的胳膊,露头对着麦穗喊道:“妈,你救救我嘛。”

季廷深没忍住笑起来,大旺看白痴一样看了季廷深一眼。

麦穗不为所动:“吃早饭,饿死了。”她拉着二旺一起跑了。

栾耀辉:“我妈这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不懂?”

季廷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白痴,你这样能考理科?你报的什么学校?”

栾耀辉得意道:“清华,我以后就是清华的,绝壁比你考得好。爸爸你报的哪里?北京工业学院?你敢不敢有点出息,怎么不和我妈报一个?”

季廷深递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上头有规定,不管报什么大学,都必须去军工院校把需要的专业轮一遍,打卡!”

他和大旺任务很重,需要学一门外语,还要学军工科技一类,比如去哈尔滨军工大学,北京工业学院等。绝对不是普通学生上大学那样轻松的,这也是特训内容之一。

麦穗和二旺当初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只纠结了一下北大和清华报哪个,最后三个志愿一个填北大,另外两个全是清华。

因为文化运动的缘故,全国上下都重理轻文。现在恢复高考,理工专业比文科专业吃香,而北大因为向左,文化运动比较厉害,相对来说现在没有保守和平的清华占优势。

至于军校,现在没有像样的,都是类似五七干校那种。全国有几所军工院校,主攻军事工业方面,研究军用器械等,第一届报名的多半是军队学员。

在季廷深和大旺的带头下,他们学习的效率很高,训练、吃饭都在背公式,睡觉都能梦见做题。时间在年轻人紧张又开心的复习中过得很快,转眼11月28日,全国统一高考开始。各省自己出考题,考试时间也有早有晚,本省定于12月8/9/10三天。

麦穗和二旺一个考场,两人答完卷子,扭头对了个眼神就约定交卷。

出了考场,“挺简单,没什么感觉。”麦穗说。

二旺:“我感觉肯定能考上。”

“去看看他们。”他们去约定的位置等。

虽然才农历十月三十,气温已经很低,天儿格外冷。

麦穗跺跺脚,哈了口白气搓搓手,她好美不喜欢穿鼓囊囊的军大衣和解放棉鞋,这会儿穿着羊毛大衣和皮棉鞋,终归没有那么压风。

二旺怕她冷着,“要不咱们先回家吧。”

麦穗从口袋里掏出表来看看,“再等会儿吧,应该挺快的。”他们复习的水平她了解,这个难度对自学的考生来说很难,对他们来说应该轻松应付。

很快,大旺和季廷深一起过来,大旺面色淡定,看不出好还是不好,季廷深脸色有点白,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麦穗朝他笑了笑,“季排长,这是考砸了?”

季廷深垂眼看她,“你会不会嫌弃我。”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她会不会同情一下。

麦穗拍拍他,“你要是考不好,我会鄙视你。”嫌弃算啥?

季廷深抬手给她搓搓脸,把她的羊绒围脖拉高一点,顺势去握她的手。

麦穗迅速套上手套,主动握住他的手,“来,我给你暖和暖和。”手套可以隔绝毒源。

季廷深:“……”

有几个女学生出来,一个劲地朝他们瞅,四个人站在这里实在太打眼,让人不注意都难。有个女同学一直往这里瞅,一点点地挪步,她看了大旺一眼,被大旺清冷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塞给二旺一封信。

她冲得太快,差点扑在墙上,二旺随手扶她一把才给她稳住。

“谢谢。”她声音颤抖,把信塞在他手里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麦穗“哇”惊叹一声,“二弟好有魅力的”,她拍拍二旺的胳膊,替他开心,“我们二弟的风采是任何人都盖不住的!”看着有女孩子给二旺送信,麦穗有一种我弟弟大了很有魅力我做姐姐与有荣焉的感觉。

毕竟在高中的时候,女孩子们几乎都盯着大哥跑,二弟文秀内敛,整天和她在一起,很少有女孩子对他表示什么。

二旺耳朵尖都红了,赶紧把那封信塞给麦穗。

麦穗郑重其事地塞还给他,“弟,别不好意思。年轻的女孩子有被人追求的权利,优秀的男孩子也有被女孩子爱慕的权利啊,这说明你长大了。我和大哥替你高兴。”

二旺:“……”难道你不是和我一起出生的?

大旺:“……”我娘的影子处处都在。

季廷深:“……”我媳妇儿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温柔体贴啊。

麦穗接收到他幽怨的眼神,回头笑了笑,“季廷深,你收到多少情书了?”

季廷深感觉她笑容有些晃眼,“一封都没有,你给我写封?”

麦穗歪头瞅他,“嗯,都一起洗澡了呗。”

季廷深:“……”他看大旺求助。

大旺扭头看向另一边,周曙光和栾耀辉、高凌几个跑过来。

高凌:“我要吐了。”

栾耀辉:“完蛋了,我考砸了。”他看着麦穗:“麦老师,去庆祝一下安慰安慰我呗。”

麦穗笑起来,“你们不回部队啊?”

栾耀辉指指季廷深和大旺:“他俩是部队亲儿子,我们无所谓,没人疼,求麦老师疼。”

季廷深正憋着火呢,要不是他整天在麦穗面前胡哔哔,她才不会挤兑他呢,抬脚踹栾耀辉,“赶紧滚回去吧。”

栾耀辉躲到麦穗一边去,“哎呀,下雪了。”

天上飘下雪花,一片片,犹如落入人间的精灵,一扫曾经灰暗的过往,所以这是一场庆祝丰收的大雪,让人心情格外好。

从考场出来的考生们,考得好的欢呼着,考的不理想也不气馁,只要还年轻,只要还能考,来年就有希望。

季廷深握住麦穗戴着手套的手,“冷吗?”

麦穗跺跺脚,“还行,回家吧。”

季廷深:“叫韩局和姨一起出来吃火锅吧,庆祝一下。”他拍拍手示意那几个人,“凑份子去吃火锅。”国营饭店冬天有火锅可以吃。

周曙光几个立刻赞同,“那咱们赶紧占位置吧。”今天考完,肯定不少人会破费去庆祝一下。

雪越下越大,大旺去接韩青松,其他人去革委会。

林岚正要出门去国营菜场买菜呢,麦穗说想吃火锅,林岚许诺他们考完试就煮火锅庆祝。看见他们回来,她眉眼弯弯的,“大学生们回来啦,你们家去,我去买菜。”

二旺把她的包接过去,“娘,我们凑份子出去吃。”

林岚:“那也行,考试这么大的事儿,要正式点。”她知道孩子们心疼她,不让她大冷天地忙活,其实现在每次他们来吃饭都带菜带票,季廷深他们忙活,都不需要她动手。

国营饭店就在不远处,过一条街就是,大家也都认识。饭店的负责人给他们预备一单间,“这里暖和,安静,大家随便吃随便聊。”

两个老式的大紫铜锅子,中间一个竖起来的烟囱,底下放炭火,一圈锅子可以涮菜吃,他们分辣锅子和清汤的。

季廷深拿了团部的证,让饭店给多准备点羊肉、五花肉、羊蝎子之类的,另外白菜、土豆、菠菜、韭菜、豆芽之类的多来一些。

他们先把锅子烧上,等锅开的时候,大旺和韩青松一起开吉普车过来。

看韩青松进来,一屋子年轻人立刻站起来,“韩局长好!”

韩青松朝他们点点头:“都坐,不要拘束。”

大家给他留了上座,旁边是林岚和大旺,然后年轻人围坐一圈。

刚考完试,年轻人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都感觉站在一个拐点上,比起从前迷茫晦暗的日子,如今总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只要自己努力,未来就不会被辜负。

有麦穗和二旺方法得当的指导,加上他们自己的努力,他们都觉得自己考得不错。

季廷深带头,年轻人们共同举起酒杯,“第一杯感谢韩局长和林姨,祝你们恩爱百年,工作顺顺利利。”他老早就发现韩局长特别喜欢人家说他和林岚般配,夫妻同心、恩爱白头之类的话。

大家一起喝了,林岚高兴也喝了一口。

季廷深:“第二杯,感谢麦穗和旺军,如果不是你俩帮我们复习,我们只能瞎蒙这会儿就不是庆祝而是抱头哭了。祝你们前途似锦,一生幸福。”

他转身跟麦穗碰了碰,让她意思一下就好。季廷深一饮而尽,其他年轻人跟着喝了,纷纷说多谢两位韩老师。

栾耀辉开始吹自己酒量好,今天要喝翻全场。

季廷深道:“你别吹,旺国酒量顶你好几个。”

栾耀辉一秒钟上当,立刻攀着大旺的手臂要和他喝酒。

大旺自打上一次喝过以后,差不多知道自己的酒量,他发现酒量这个东西,真的可以练出来。他身体素质好,新陈代谢快,酒喝下去很快会随着血液循环排出体内。

当然,喝酒喝得高兴就好,也不是为了逞能,更不是为了把对方喝趴下。

可别人要挑衅,他也不会犯怵。

栾耀辉喝了两杯以后就把脑袋搁大旺肩膀上,“韩旺国,我要是女的我一定嫁给你,你可比季排长……”

季廷深弹了一块生土豆打在他的嘴巴上,“吃你的火锅。”

不当着我媳妇儿的面随便你胡说,当着我媳妇儿的面你给老子闭嘴。

年轻人都是热烈似火,对未来充满豪情,憧憬恢复高考以后,祖国的未来也会越来越好。他们并非言之无物夸夸其谈,而是有理有据指明各人努力奋进的方向。

听着他们的话,韩青松神色也柔和很多,看着这些年轻人,他感觉比自己这一代人更有文化和朝气,未来可期。

林岚将头靠向他,轻笑道:“韩局长对年轻人们可还满意?”

这些年轻人是军中精锐,他们的面貌就是军中年轻一代的面貌,窥豹一斑。

韩青松握住她的手没松开,点点头,柔声道:“吃饱了吗?”

林岚笑了笑,“早就吃饱了,等你呢。”

韩青松就握着她的手起身,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年轻人,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希望你们心里都有杆秤牢记党和国家,努力奋进,祝贺你们。”他似乎知道他们一定会考上一样,给他们提前的祝福。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摆摆手,“你们自己玩儿,我们先回去。”

林岚知道他不习惯在外面吃饭,如果不是儿女们高考庆祝,他是不会来酒局的。

林岚朝他们笑笑,“孩子们,吃好玩好啊,吃完饭可以去看看电影玩一玩什么的,不用急着回家。”

“林妈妈您可真了解我们!”年轻人都喊起来。

林岚就看向大旺和季廷深:“那弟弟妹妹们就交给你俩啦。”

大旺和季廷深朝她点头让她放心。

林岚就和韩青松挽着手走了。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她心里却热乎乎的,他的大手多少年如一日的温暖坚定,有力地握住她的。

林岚:“三哥,要不要走走啊?”

韩青松站在门前凝视了一会儿,俯首跟她说了句话,林岚赶紧回头瞅瞅免得有服务员送出来听见。

韩青松笑起来,把她抱上车,开车回家去。孩子们不在家,他正好可以和媳妇儿过二人世界,乐不得。

单间里,年轻人们还在吃吃喝喝,韩青松一走服务员们压力也骤减,她们就时不时地进来瞅瞅俊俏帅气的兵哥哥们。

栾耀辉:“咱爸妈走了,我能不能抽根烟?”他学会了抽烟。

季廷深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面,让他外面抽去。

栾耀辉就跟麦穗笑:“我也舍不得呛着麦老师。”

高凌要跟他去学抽烟,季廷深蹙眉,“吃你的燎韭菜吧,班长还没混上毛病先学起来。”

高凌就开始涮白菜、蘑菇,偏不吃韭菜,虽然他最喜欢吃韭菜。

在座的,目前他职位最低,真是没地位啊。

片刻,大旺起身,众人都看他。

周曙光:“要走吗?转战哪里?”

大旺:“你们继续,我去打个电话。”

栾耀辉正好从外面窜进来,一听来劲了,“是不是那个女通讯兵,声音可甜可甜那个了,长得肯定也很俊,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好奇起来,周曙光:“韩旺国,你能啊,咱们天天吃饭睡觉都一块呢,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找对象了?”

大旺面不改色:“别胡说,我去给弟弟打电话。”

这个点儿那俩小子应该都回宿舍了,说不定还在一块呢。他们叮嘱哥哥姐姐考完试,晚上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说一声。

一听说给弟弟们打电话,麦穗和二旺也要一起去。

于是一群人都围去饭店的电话室,大旺出示工作证就可以用。

电话是打到三旺宿舍的,他搬到四人间宿舍,里面有电话机。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传来三旺的大嗓门,“大哥!”

这一声震得大旺耳朵嗡一下,他缓了缓,“是我。”

不等他继续,三旺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起来,“你们考完试了?考的咋样?我姐和二哥肯定很好,你和姐夫是不是也挺好的?”他每一个都问到,高凌、沈遇都不落下。

这时候电话机质量也不行,漏音很厉害,他在那里喊,满屋子都是他魔性的回音。

三旺正在变声期,小时候清脆的声音这会儿真是魔性得很,对大旺的耳朵简直就是酷刑,偏他因为嗓子沙哑不能完美表达自己激烈的感情而不满,一定要更大声一些。

等他一口气说完,大旺松了口气,“你尽量少说话,不要吼,劈了嗓子麻烦。”

三旺:“大哥,我声音已经很小了,我都怕你听不清。”

被震得嗡嗡的众人:……这声音真不大。

大旺说了两句话,把电话递给二旺和麦穗,他俩每次打电话习惯凑一起。

麦穗:“要是考上,我们来年春天就去首都,你俩过年回来不?”

小旺:“姐,当然回啊。”因为换了姐,小旺怕小三哥把姐耳朵震坏,赶紧抢电话自己说,三旺说话他还帮忙把话筒拿远点。

“你俩还去天桥卖艺啊?”麦穗问。

三旺和小旺去了首都以后,小哥俩可下在一个城市,离着也不远,天天一起招摇。三旺只要不训练,有空就去学校找小旺。只要小旺没课,两人就满首都溜达,各种吃吃喝喝、玩玩。反正兄弟俩不是你住我宿舍,就是我住你宿舍,要么我去你游泳馆泡澡,要么我去你学校蹭课听音乐会。

舒服得呢。

据说俩人还组成一个兄弟乐队,有时候背着吉他去天桥底下练琴,三旺给吆喝,伴舞配乐的,小旺弹琴唱歌。

为了避免人家认出来,他一般戴个头套。本来为了给小旺增加阅历、练琴练歌的,结果一不小心还赚了钱。

小哥俩没少打电话回来显摆。

小旺哈哈笑:“我俩上一次被治安办给逮了,听说我们是学音乐的学生,让我们唱了几首歌,管我们吃顿大烤鸭,又开车给我们送回学校,说以后允许我们去天安门唱呢,不知道真的假的。”

栾耀辉听着已经激动得不行,“三旺、小旺你们等我啊,等我去了,我们一起唱。”说着就扯着嗓子开始吼:“今天我很高兴,我参加了77高考,我考得还挺好……”

屋子里和电话里一起静了下来。

季廷深摁着他的头把他丢出去,让他冷静一下。

小哥俩平时没少往革委会打电话对爹娘的情况了若指掌,也就不跟姐姐哥哥们问爹娘,说一会儿就挂了。

挂了电话,小旺突然来了灵感,蹭蹭爬上三旺的床拿起他的吉他就开始弹,“1977年的那一场雪,来得那么猛又那么烈,你的热情是那冬天里的火,温暖我那冰冷的心窝……”

于是这一年冬天,收音机里回荡着一首名为《1977》的歌,被学生们称为《高考之歌》。

祖国高考的改革就是冬天里的火,温暖了万千学子冰冷的心窝,让他们在迷茫的晦暗里抬头远望,挣向心中的白月光。

打完电话,他们也吃饱了,季廷深去算账付钱。

“电影院还有电影呢,我们去看吧。”周曙光拿出证件,“买三张票就好。”

麦穗二旺和高凌要票,他们几个有优待证。

季廷深看向麦穗:“累吗?”

麦穗斜睨了他一眼,小声道:“累,你送我回去吗?”

季廷深:“当然。”不舍的。

麦穗:“去看电影吧,还没这么多人一起去过呢。”

季廷深就开心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又把手套戴上了,他似乎明白点什么。他也不拆穿她,就握着她的手和几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今年的新片《青春》。

这个时候来看电影的,有一多半是处对象的,多半是工人,白天不好意思太亲密,晚上看电影可以偷摸拉拉小手。

电影院自己带着小卖部,卖一些高价零食,买电影票的时候可以顺便买零食票,专门给看电影的女人孩子吃的。

季廷深去买了一包糖果和一包大米花,又把军用水壶装了一些热水。

他回来把零食塞给麦穗,栾耀辉就凑过来叫妈。

季廷深一脚给他踹一边,“占座去。”

大旺几个先进去,季廷深陪麦穗去厕所,在外面等她。

麦穗洗手出来,“这水比冰窟窿还冻手。”

季廷深拿了手帕帮她擦干,顺便握着帮她暖和一下,双眼却盯着她的脸。果然,她的眼睫慢慢地垂下来,耳朵尖也开始泛红。他笑了笑,上身前倾,微微低头道:“我好像又中毒了。”

他声音低哑性感,麦穗轻轻咬着唇,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有解药你要不。”

季廷深:“要。”

麦穗轻笑,把手拿回来,拍了他一巴掌,“快醒醒,别做梦了。”

季廷深笑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霸道地塞在自己口袋里,拉着她入场,“傻姑娘。”明明就是喜欢他,非以为他给下毒,她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他带着麦穗找到大旺等人以后,他想把栾耀辉和高凌给掐死,这几个混蛋,居然留了头尾各一个座位,想把他和媳妇儿分开。

切,幼稚!

他领着麦穗进去,揪着栾耀辉的脖子让他滚另一边去。

高凌看他和麦穗要坐自己身边,栾耀辉一走,那自己……虽然他已经放弃追求韩麦穗,却不代表喜欢看着女神被别的猪拱好吧。

没办法,高凌只得求着周曙光换位置。

栾耀辉又表示想要水喝。

季廷深:“滚出去吃雪吧。”

电影开始了,麦穗看得很认真,她喜欢看电影,还会想着怎么把故事写得更跌宕起伏一些,怎么更细腻一些。

季廷深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她身上,光线亮的时候,她洁白的脸颊也亮的,一双翦水秋瞳能勾魂,光线暗的时候,她的脸竟然还是亮的,当有光影从合适的角度投射过来,她浓密弯翘的睫毛让他心里痒痒的。

哪里是他给她下药,她分明全身都是毒好吧,他坐在她旁边,身体都要麻掉的。

他不看电影,玩她的手,握一会儿就一点点摸索她的手指,挠挠她的掌心,如愿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厢情愿,要不这辈子真就完了。要是她不喜欢他,而他又没那么容易放弃,到最后不定会怎么样。

麦穗本来看电影呢,结果被他撩拨的心跳加速,已经没法集中精神。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季廷深歪了歪头,勾勾手指头。

季廷深凑过来。

麦穗附耳道:“你再弄我,我毒死你信不?”

季廷深笑,“你要怎么毒我?”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寻思你大不了给我一巴掌,反正黑乎乎的别人也看不见什么。

麦穗笑了笑,转身,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顺便往他耳朵里吹一口气。

季廷深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一样呆住,握住麦穗的那只手都跟着一紧。

麦穗如愿感觉他身体紧绷,半边身子麻了一样一动不动,得意地轻哼一声,小样儿,制不了你。

学霸,不只是学数理化文史地,在生理卫生方面依然制霸。

半晌,季廷深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她,为什么她进步这么快?她居然不害羞的。他是不是应该拐她赶紧结婚?

这样下去,他感觉吃亏的是他。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小声道:“考完试了,咱们结婚吧。”

麦穗:“季排长,好好看电影。”

季廷深深吸一口气,感觉脚心都是痒痒的。

原来爱情是上瘾的毒药,中了戒不掉。

他想知道她是怎么一下子懂这么多,明明大家天天在一起学习,她怎么就比他多会这么多?他不过是想牵牵手抱抱她,都没敢多想!

他突然想现学现卖,亲亲她耳朵吹口气看看她什么反应。

中毒的概念是她说的,他要看她中毒已深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电影画面一暗,电影院里黑漆漆的,季廷深立刻往她耳朵上亲一下。

结果亲到她的手心。

麦穗低笑,捏着他的鼻子揪了揪,“季排长,这叫兵不厌诈,知道吧。”

季廷深:……你等结婚的!

……

转眼腊八节,外面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大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林岚昨晚上睡得晚了,一早还昏昏沉沉,韩青松要起床的时候,她一翻身滚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睡得很香。

韩青松在起床和继续躺回去之间犹豫了半秒,就搂着她躺回去。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心里一片温柔。

于是快七点,麦穗和二旺起来的时候,发现向来不会晚于五点起床的韩青松居然没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他们也了然,这么大雪的天起来干嘛啊。

二旺就因为大雪没起来锻炼呢,日常虽然也出早操,但是他不像韩青松和大旺那么苛刻风雨无阻,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强身健体就好。

两人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一起商量做早饭,昨晚上就泡好腊八粥的材料,这会儿直接打开炉子焖上,再用煤气灶做点别的花样。

上个月末,革委会奖励了一些煤气灶,韩青松分了一套,一个灶配着一个煤气罐。

其他干部不会用,觉得很神奇,甚至有人害怕不敢要。

林岚乐不得呢,让人给送回楼上,当天就用煤气灶做饭,真是方便得很。革委会的妇女们来家里参观,问她怎么用,让她给讲讲课,教了一天那些妇女才学会。

因为是邻居、同事,本身就有攀比和合群现象,林岚给他们讲比宣传员讲更爱听,尤其一些安全注意事项,他们记得牢牢的,生怕真的出现炸掉的情况。

现在家里整天封着蜂窝煤炉子,熬粥、炖菜、蒸馒头方便,要炒菜还是煤气更合用。

八点左右的时候,外面传来季廷深的说话声。

麦穗赶紧去开门,就看两人拎着一些肉鱼、苹果、面油之类的回来。

麦穗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让他们轻点声。

大旺和季廷深就在门口脱掉棉军靴,换上棉拖鞋进屋,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厨房门口让麦穗和二旺归类收拾。

季廷深站在厨房门口,朝着麦穗笑,问她:“你俩通知书到了没啊?”

麦穗摇头:“还没呢。”

二旺:“你和大哥的拿到了?”

季廷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号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麦穗。

麦穗接过去,扫了一眼,惊讶道:“北京大学,季排长,你、为什么是北京大学,你和大哥不是报的北京军工学院来着?”

季廷深:“北京工业学院,周曙光、栾耀辉、高凌他们几个去那所学校。”

麦穗让二旺一起来看,掏出里面的通知书,就一信纸,上面说季廷深被北京大学外语系录取。她翻来覆去看,疑惑道:“真的没弄错?”她不记得他报过这个啊。

季廷深居然要学印地语,哈哈哈哈哈。

季廷深看她笑得那么不矜持,抬手在她脑门点了点,“笑话我啊。”

“我大哥呢?”

季廷深:“越南老挝柬埔寨?还是什么来着。”

麦穗和二旺:……这是为什么?

大旺把信封递给他们。

两个人接过去看看,越南语!

为什么让他们去学越南语?

季廷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部队考去的学生,基本要为部队服务。咱们和印度、越南、苏联、朝鲜接壤,这些小语种需求很大,解放军中必须配备翻译。但有些翻译只会语言,深入战地不行,所以要求我们自己去学。”

麦穗真的很佩服他们,“你能学吗?”

季廷深:“所以还请两位多多受累,到时候也学一下教我们。我俩不只学外语,还得和周曙光他们一起去学军工类的知识。”

接到这通知书的时候,他直接炸了,跑去打电话询问怎么回事,换来的就是这一通说教。

“这是对你们的进一步考核,要是认怂呢就拉倒。”霍团长那流氓样隔着电话都让人想揍他。

有点方,不用想也是被军方示意修改过的,于是季廷深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自我说服教育,这是部队对他们寄予的厚望,等他想说服大旺的时候,发现人家很淡定,并不觉得如何。

可真行。

麦穗对二旺道:“弟,你说咱俩要不要学学,好像挺好玩的呢?”

二旺:“我倒觉得日语朝鲜语更有意思点。印地语听说要是说不好,还得把舌头剪一块去呢。”

麦穗脸色都变了,“那算了。”

季廷深:“……”怎么就算了!要剪不得一起剪吗?

屋里,林岚跟韩青松比划呢,你咋不早点叫我呢?你咋起这么晚呢?

韩青松窗帘都没拉开呢,挂得严实得很,所以她睡得很香。他抓着她的手亲了亲,微微蹙眉,“我有些头疼。”

林岚:“头疼啊?是不是感冒了,我试试。”

她就赶紧穿衣服,梳梳头发,清清嗓子,开门出去。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睡懒觉让孩子起来做饭嘛。

孩子们都在聊通知书的事儿,若无其事,一副根本不在乎他们谁起晚的样子。

麦穗给大家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许表现出丁点多余的表情,她问林岚:“娘,我爹感冒了吗?要体温计不?”

林岚:“拿来我量量。”

麦穗去找了体温计给林岚,站在门框那里问:“爹,那你还能喝八宝粥嘛,吃面条吧。”

装病的韩青松:“吃饭不碍事。”

看他们醒了,麦穗和二旺就摆饭,除了八宝粥还有包子、蒸饼、煮鸡蛋,一小盆麻油蘑菇白菜。

大旺把他和季廷深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放在桌上。

很快,林岚扶着韩青松出来,两人洗漱,林岚在洗手间嘀嘀咕咕一会儿才出来。

“三哥,你今天别去上班了,有点感冒。”

局长的时间比较自由,他日常抓得紧,并不会因为年底案子就格外多。

韩青松是只要林岚上班,他就不在家,如果林岚不上班,那他就休息。

他点点头:“不去。”

看了两人的通知书以后,韩青松道:“挺好。我们那时候不会,吃了不少亏。”

那时候他们在中印中越边境,经常起冲突,虽然也学了对战喊话十几句,用处却不是很大。现在他们学一下,以后再出任务就不至于这样。

林岚看了看,也有点冷汗的,因为大儿子不喜欢学外语,不过看他一脸淡然的样子,估计心里已经消化过接受这个现实。反正部队的要求让他们能听会说,能读会写就行,要求不会很高。

吃过早饭,韩青松带着孩子们下楼帮忙扫雪。他习惯下雪就扫雪铲雪,只要雪下得大,清洁工忙不过来,他照旧去劳动。林岚全副武装,戴着帽子手套跟着他,递个扫帚、铁锨的,然后和麦穗堆雪人。

这时候有人喊通知书到了,在革委会呢,让去拿。

“林岚,你家闺女儿子的都有,可了不得呢,清华大学来的!”

林岚让韩青松别扫雪了,挽着他的胳膊赶紧去革委会,今天这是了不得啊,孩子们都拿到录取通知书。

韩青松怕她摔了,直接揽着她的腰。

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并没有多拉风,低调的让人看不出是录取通知书,在一个小号牛皮信封里装着,里面一张纸。

两人被清华电气工程学院录取的。他们报了北大和清华两校,最后拿到清华的录取书,也并不意外。现在讲建设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正需要大量理工科人才,而电气工程、土木工程、机械工程等正是几大基础工程学科。电气工程又是现在基础中的基础,需要大量优秀人才。

麦穗对林岚笑道:“娘,我还记得几年前你跟我们讲,做好准备时机来临就可以一飞冲天。这一天,来了呢。”她抱住林岚的腰,“娘,谢谢你。”

林岚笑道:“是你们自己学的,谢谢我干嘛啊。你们要是不好好学,不好好准备,机会来了也没用啊。要谢谢你们自己。”

她对大旺和季廷深道:“你们住下不?咱们晚上自己家好好庆祝一下。”一家人就不用去饭店。

季廷深:“住啊,晚上我来炖红烧肉吧,跟厨房大师傅现学的。”

他本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过想着以后结婚,还是他来做的好,毕竟麦穗在娘家都是打下手,做饭二旺来的。反正现在麦穗也不肯给他结婚,那他得空就学俩菜,等结婚的时候估计就是一个厨艺精湛的大师傅了。

那边林岚说还得给三旺、小旺打电话,叮嘱一下小旺,管着小三哥不许再闹幺蛾子,乖乖回家。

小旺最听娘的话,答应得很乖。

季廷深就悄悄对麦穗道:“麦子,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哥哥一样样学。”

麦穗笑道:“我弟有本菜谱,你可以挨着做。”

过了几天,大旺和季廷深接到通知,他们被正式调去省军区,同时升职,两人都是副连级别。

这升级速度那是相当快的,也恰好表明部队对高精专人才的需求,等他们读完大学,职务还会再升。

省军区成立一个77军部学生连,季廷深为学生连连长,韩旺国为副连长。学生连负责管理本省军团在京的学生兵们,审核他们的思想、专业学习、体能训练等,同时也负责他们的安全、生活等,如果与其他什么组织有冲突,也要通过他俩处理汇报。

而后来传说中的铁血小队在此时已经初步成型,队长和副队长齐备,其他人员根据需要配备。季廷深和韩旺国两人,根据任务需要调换职务,如果战时韩旺国做队长,如果其他任务,季廷深为队长。

林岚还接到沈遇的报喜电话,山咀村十二个参加高考的知青,考上了八个,霍红珍等人考上省内师范、农业等方面的学院。他之前报考了北大化学系、清华机械工程以及另外一个学校,结果很荣幸被清华精密仪器及机械制造系录取。

沈遇考上大学,腊月十八工厂给他假期,让他回家过年,来年去学校报到。他们这些工厂干部,毕业以后基本要社来社区,厂来厂去,都会回到原单位。因为他们上学期间工厂会继续发工资和粮票,等毕业就不需要国家分配工作,依然回原单位即可。

麦穗和二旺这种应届生,则是国家补贴钱和粮票,毕业后包分配。

林岚和孩子们邀请沈遇回家之前到地区来住两天,他们都为沈遇高兴。他本是很优秀的人,却被耽误了五年,好在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机会来临终于得偿所愿。

见了面以后大家都很高兴,他们为沈遇高兴,沈遇也为他们高兴,他还带来霍红珍等知青给林岚的感谢信。

晚饭的时候,林岚说高兴,大家都喝点酒。

沈遇端起酒杯,特意敬林岚一杯,“虽然好话三遍就没意思,可我还是要再一次跟组长道谢,谢谢您给我们的鼓励,让我们没有灰心丧气,否则,73年的时候我们就自暴自弃了。”

林岚笑道:“不会的,你们都是有理想的人,不会因为一时的失意而自暴自弃。”

沈遇已经褪去当初的青涩稚嫩和强装的坚强,如今温润通透从容豁达,如同经霜傲雪的松柏,终于舒展了枝桠,笑容也变得更加明朗起来。

“可是没有您的提醒,我们不会准备这样充分,我可能顶多读个省农业大学。”

林岚有些不好意思,她真的没做什么,当不起他这样的感激。她笑道:“咱们感情在那里,多余的话不说,为友谊干杯。”

麦穗二旺和笑起来,“沈遇哥,你就别谢来谢去啦,我娘可不好意思呢。”

他们都知道林岚的脾气,她帮人不图回报,只求自己心安。如果人家一个劲地道谢,她会不好意思。

沈遇笑起来,“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能有你们如家人如知己,实为人生幸运,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麦穗和二旺以前就钦佩敬重他,把他当大哥哥,现在能一起去读书自然开心。他们都觉得沈遇在纺织厂每天要忙工作,居然还能把功课捡起来,考得这样出色,真的很了不起。

沈遇也没想到大旺能考得这么好,“旺国当时虽然不热衷学习,其实他学得很扎实。”

从小开始,大旺上学就喜欢坐后面睡觉,等最后要考试的时候才开始用功。其实老师讲的关键点他都记着,只是不喜欢反复叨咕而已。

年轻人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憧憬着去了首都要这样那样,约好爬长城、参观升国旗,一起去借遍两大学府的图书馆。他们实在太想读书了,家里能弄到的书都被翻了多少遍,有些都能背下来。听说北大清华两所学府里有浩瀚的书海,如果能天天泡在里面看书,这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嘛。

沈遇呆了三四天便告辞,约好来年一起在省城集合上京。

山咀村一下考上三个清华生,这在全国都是很少见的,很快广播台、各大报纸都有报道。

送走沈遇以后,小年那天季廷深和大旺从省军区返回,两天后,季廷深跟周曙光几个会合,回明岛军区跟各自父母过年。

这一次小年傍晚,小旺监督着三旺从首都回来,乖乖的。

之前在首都准备回家的时候,三旺还特别委屈,要忽悠小旺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家呢。

“小旺老师,你说咱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不搞点动静?”

小旺严肃道:“你就别气娘啦。等来年家里就剩下爹和娘俩人了,咱们要做个好儿子。”

三旺:“正好让娘来首都嘛。”

“那爹呢?他们的工作在地区,可没那么好办呢。”

三旺一本正经道:“什么时候退休?”

小旺:“!小三哥,你真的小心爹踹你,咱爹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呢,你就让他退休?”

三旺笑嘻嘻的,“要是在乡下,都已经当爷爷了好吧。”

小旺就揶揄他,“要不你娶个媳妇儿生娃娃,让娘来给你看孩子呗。”

轮到三旺严肃:“那不行,这么多兄弟,都让娘看孩子,那不得累死她?”

小旺:“你没看首都大街小巷都刷着大标语什么‘少生优生,利国利民’‘计划生育’嘛,以后估计只能生两个啦。”小旺对这个没研究,但是走街串巷多了,听市民们议论,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

说什么两胎之间要间隔四五年,一胎是儿子就最好不要二胎。

这么一想,哎呀,幸亏以前没计划生育,要不他们家就只有大哥一个孩子啦。

哈哈哈哈哈。

三旺立刻着急了,“那咱得让大哥早点娶媳妇生娃娃,起码得生五个六个吧,要不不够分的。”

小旺:“……”你以为分玩具呢?

三旺:“你觉得我们队里的陶莉莉怎么样?”

小旺:“陶姐姐人很好啊,我可喜欢她呢。”

“咱们把她介绍给大哥啊,她每次看到大哥照片都要夸好俊好俊,好喜欢好喜欢,她肯定乐意给大哥当媳妇。”

“可是,我觉得我们教声乐的那个老师更漂亮哎,看起来像仙女姐姐一样。”

“她哪里有陶莉莉身体壮啊。”

“可陶姐姐没有老师温柔啊,也没有老师会做饭,大哥就不乐意做饭,总得找个会做饭的。”

小哥俩又开始进入到虽然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认同你的眼光状态,互相辩论,到最后再哈哈大笑。

“咱俩瞎操什么心啊,大哥说不定都不喜欢呢。”

“就是啊,还是赶紧好好回家吧。”

对于林岚家来说,过年比从前更多了一些期盼,不再是为了走亲戚、穿新衣吃好饭,而是为了团圆,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互相说说这一年的成果和收获。

世界那么大,年轻人要出去看看,而过年就是一个回家的契机,让他们和父母团圆。

倦鸟归林,海燕还巢,休整以后他们会再度起飞。

这一次三旺在小旺的监督下,果然规规矩矩地回家。

小哥俩都给林岚带了礼物。

三旺给林岚带回一兜子奖杯奖牌,都是他这几年的所得,之前丢在宿舍没拿回来,另外还有好多礼物,依然是买的加别人送的。还有他和小旺在一些摆摊的地方掏澄的小物件,他也不管真假,觉得好看精致林岚会喜欢就买。

林岚看他们买这么多东西,再算算,惊讶道:“小三哥,小旺老师,你俩哪里来那么多钱?”

两人就笑。

他们俩除了三旺的工资,小旺的津贴,另外还有卖唱的钱,小旺在学校跟着老师参加演出赚的钱,另外还有一项。

他画画不错,还跟本校几个学生一起画连环画小人书,当然他只是替补人员,别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帮一下。

他们画小人书的绘画,一页有三块钱稿费好拿,写脚本,一页有一角四分钱。

小旺有时候会帮他们画,能赚十几块钱呢。

乡下种地的社员,累死累活一天赚一块那是很多的,赚几分的都有。

文化运动中虽然知识分子受打压,可知识分子包括文艺家的收入的确是很高的,这也是打压他们的原因。

所以,他们觉得还是大城市、知识、科技、艺术,更有用!

林岚是真没想到大咧咧的三旺、天真没成算的小旺,小哥俩能过得这么舒服。

他们去了首都以后,真的没让她操心,她给钱和粮票他们都不要,隔三差五就主动给她打电话,定期还要写一封信具体汇报,真的是一点都不要老母亲操心的。

能遇到这么好的孩子,让她对人生的际遇感激不尽。

一家人回山咀村过了年,这一次带回去的东西更多,韩青松、林岚、大旺都发了年礼,自己家用不上的就拿回去分给亲朋。在乡下热闹到初十,一家人返回地区家属大院。

元宵节前一天,季廷深从家里来和他们集合,给林岚带了十几斤阿胶以及炮制阿胶的方子。

“娘,我妈给你的。”他不懂这个,就只管交给林岚。

林岚没想到他们家把阿胶当枣糕送,这时候阿胶七块五一斤,她现在也会买来冬天泡黄酒,家里人都喝杯对身体好。一般买个一斤,一年都吃不完,季廷深居然一下子送来十几斤。

七块五也不便宜,她现在一个月也才46块钱的工资,这十几斤阿胶就要她将近三个月的工资呢。

季廷深看她纠结这个,就笑道:“这个一点都不稀奇,就是驴皮熬的。我舅舅在那个阿胶厂管事,所以买的多。”

林岚就没再说什么,大不了下一次回礼重一些。

她正和孩子们一起做花灯,革委会张罗举办元宵节灯会,各工厂单位也都参与,大家可以猜灯谜、评选好看的花灯。

原本有人建议举办孔明灯会的,林岚和韩青松给否决了。

孔明灯虽然可以许愿,但是不安全,万一落下来没有熄灭,到时候会点燃草垛或者屋子、工厂,非常危险。

后来革委会采纳建议,也宣传、呼吁民间不要放孔明灯,宣传说花灯照旧可以祈福,把祝福的话写在灯笼上,让赏灯的人帮忙念出来,愿望也能实现!

林岚家做了一盏八角宫灯,韩青松、大旺、季廷深三个用秫秸篾子扎灯笼架子,林岚、麦穗负责糊基层。

小旺画画,画的是北京天安门,上面有毛主席像,前面是他们一家人。

人物都是简笔画,却勾勒出各人的特点,冷峻的、俊俏的各有自己……

画画的时候季廷深就在一旁盯着,免得小旺不画他。

小旺就跟他咬耳朵,“姐夫,我把你画上,你可没的反悔咯。”

季廷深:“求之不得,绝不反悔。”

然后他就看着小旺提着细狼毫笔,在麦穗身后大旺旁边勾勒几笔,一个低垂眼睫温柔地注视着眼前女孩儿的英俊青年便跃然纸上。

“小舅子,以后你的零食我包了。”季廷深揽着小旺的肩膀笑。

小旺:“你可得一辈子对我姐好啊,要不我们可不饶你。”

“你放心,我不但对你姐好,我还对你们好。咱们是一家人嘛。”季廷深美滋滋的。

小旺:“我们也会对你好的。”

画完画在空白的地方写字。

二旺在研墨,“写什么字?”

三旺:“幸福一家人。”

麦穗:“挺好,就是不突出,估计都是这种的。”

她问韩青松和大旺,两人没想法,写什么不是写?没什么好讲究的。

麦穗默默地转首,问林岚:“娘,写什么?”

林岚想了想,“要不就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但愿年年岁岁,花常在,人团圆。

麦穗拍手:“就写这个,以后不管多远,不管多忙,过年咱们都要在一起。”

在一起,是最平常,也是最奢侈的愿望。

林岚点点头,“好。”

元宵节灯会,万人空巷。几乎全城出动,都兴高采烈地参与进来。他们以此种方式庆祝文化运动的结束,庆祝祖国和自己的崭新未来。

广场上、大街上,花灯一团团、一簇簇、一排排,如长龙,如明珠点缀在大地上。

圆月当空,春满人间。花灯如昼,情深似海。

……

过完元宵节,孩子们就开始准备上学。

这一次他们去的人更多,有人互相照应,林岚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是孩子们舍不得她和韩青松。

临走前的几天,几个孩子轮流试探她。

小旺:“娘,你和我爹也去首都玩儿呗。”

三旺:“娘,你不考虑和我爹使使劲,把工作调去首都吗?”

麦穗:“娘,季廷深说省里首都都有函授大学呢,等我们去了解一下,你也找机会去读个函授呗。”

成人高等教育在文革前就有大学函授教育和夜大教育,如今文革结束,高考恢复,大学函授教育和夜大自然也会恢复的。麦穗和二旺觉得娘自学能力很强,如果和他们一起考大学肯定也能考上的。

林岚却不舍得把韩青松一个人丢下,“你们别操心我和爹,去了学校以后,你们且忙呢,每天都要学习也没时间想别的。等暑假寒假就能回家,不用想爹娘。要是爹娘有时间,就去首都旅游看你们啊。”

二月初孩子们一起去剃了头,然后出发去省城换车。

韩青松难得给面子,抽了时间陪着林岚去火车站送他们。

大旺给韩青松敬礼,然后抱了抱林岚,季廷深和二旺也如此。

三旺已经习惯,也不敬礼,抓着他爹的手一通摇晃,然后抱起林岚转了三圈,“娘,想我们就来玩儿啊,我给你出机票。”

小旺:“我出,我有钱。”他也捧着韩青松的手摇了摇,把林岚抱起来转两圈。

这别开生面的送别方式,惹得车站的人都看个不停。

林岚:“检票了,赶紧去。”他们就不送进站台去了。

她朝着孩子们摆手,孩子们都背对着检票口朝他们挥手,直到检票进站。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林岚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韩青松揽住她,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上,“终于清静了。”

林岚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三哥,孩子们听见你这么说,不知道多不服气呢。”

韩青松揽着她的肩头,轻松道:“今天不上班,陪你去逛公园。”

春寒料峭,河边已经露出星星绿意,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春冰开始消融,河边有老人孩子在玩耍,傍晚下班以后还会有年轻人过来跳舞。

这时候的舞蹈很简单,主要是表达那种欢喜和自由的感觉,甚至已经有大胆前卫的年轻人,拎着双卡录音机跑过来一边放音乐一边扭扭跳跳。

两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着落日西沉,林岚笑道:“三哥,回家做饭了。”

韩青松握着她的手,“今天下馆子。”

林岚笑道:“庆祝什么啊?”

韩青松目光灼灼:“你是我的了。”

林岚竟然不受控制地心头一跳,老夫老妻的居然有了热恋的感觉。

他真的领着她去国营饭店,点了一斤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半斤豆腐粉丝的,还点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个炒土豆丝。

林岚吃了十个大饺子,再吃点菜差不多就饱了。原本寻思剩下的要带回去,哪里知道韩青松不动声色地全吃光。

林岚就笑:“三哥,你就这么高兴?”

韩青松眉梢眼角都带着醉人的春意,点了点头,“当然。”

他能告诉她,孩子们不在家,他都觉得自己变年轻了,有一种新婚的雀跃感觉?

吃过饭他牵着她的手去散步,半小时后带着她去看电影,放的什么他并没在意,反正没得挑有什么看什么。

等看完电影,他们就步行回家。

楼上有暖气,热乎乎的,回家林岚就暖洋洋懒散散的。孩子们走了,她心里有些空,本来想流泪,但是他陪着她这一天,她又觉得很充实。她把收音机打开听听节目,韩青松去烧热水,灌进订制的白皮桶里让她淋浴。

林岚洗好以后就坐到木制长椅上看相册,经过几年的积累,他们家有好几个大相册,一开始是她和孩子们用纸板自己手工做的,后来也买过,还有三旺、大旺买回来送给她的。

家里合照最多,另外就是三旺的,从前年底三旺买了一个傻瓜相机回来以后,麦穗和二旺给家里拍了很多,她和韩青松的也多起来。

除了节日是摆拍的,其他很多都是麦穗和二旺抓拍的她和韩青松,有单人的有夫妻合照,有做饭的有两人脑袋凑起来说悄悄话的。

还有一张过年守岁,她趴在他怀里睡得很香,他拨开她额前的头发亲吻她。

抓拍的永远比摆拍的更自然,真情流露。

很快韩青松洗完出来,拿手巾随便擦了擦头发就过来,朝她伸手。

林岚抬头看他。

韩青松:“把你跳过的那支舞再教我一遍。”

林岚捂脸,忍不住笑起来,“三哥,你过分了。”孩子们一走,你也太嚣张了,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韩青松却不管,把收音机关掉,顺手打开录音机,是孩子们走之前听的英文歌曲,亨利送的一些欧美流行金曲。

此时正在放《rethanicansay》,欢快的鼓点响起来,韩青松再一次朝她伸手,林岚笑着跳起来。

音乐声音不大,他们声音也轻巧,并不会影响别人。

“whoawhoa,yeayea,iloveyourethanicansay”

林岚带着他一起跳,眉梢眼角都是欢沁的笑,“三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韩青松:“不就是歌?”

是什么歌他不知道,放到哪首就是哪首,反正他只是想和她跳舞而已。

跳到后来林岚累了,就踢掉鞋子踩着他的脚,双臂勾着他的颈,窝在他的怀里,靠他双臂支撑着身体,跟着节奏轻轻地晃。

等一面磁带放完,录音机自动跳起来,韩青松将她抱起来回房。

经过开关的时候顺手关掉,她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好困哦~~”

他亲吻她的唇,盖上被子搂她入怀,“我们可以先睡觉。”

林岚迷迷糊糊的,凑到他唇边亲了亲,嘟囔一声:“三哥,我爱你。”

他心中一片柔情,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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