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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吹嘘和嚣张
只要铁喜想成为皇储,收买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也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每一个收买对象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这里面有侍卫,有宦官,有宫女,有后妃,自然也有带御器械。
铁喜夺嫡的事情已经明朗化了,就必须有一套自己的班底,至少,在宫里是这样的。
单远行不是没想过收买那些官员,仔细研究过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夺嫡的事情上,有发言权的官员没有一个是钱能收买得了的,如果许给这些人一些政治利益,那么,就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那些老于世故的家伙还会得寸进尺。
低级官员收买了也没有什么作用,这样做一旦被皇帝发现之后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单远行宁愿用钱去收买捕头,地痞,官仆,五城兵马司里看守城门的低级武官,也不愿意把大量的精力放在那些大佬的身上。
哈密国出得起钱,却出不起更过的政治利益,一旦这样的交易做了,铁喜成为皇储之后,后面的路会更加的难走。
铁蛋和大佬们的关系被传说的很恶劣,这样做是皇帝所喜闻乐见的。
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句话说多了都是皇帝的眼泪。
独裁和公权从根本上是对立的……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喜欢和别人分享最高权力,且无论是谁。
王柔花和赵婉住在铁家的小院子里非常的安静,很少有人来拜访她们。
包括王柔花的娘家,和铁心源关系极好的杨家,自从王柔花进了东京城之后,这两家都在闭门谢客。
里通外国的罪名很恶心人,尤其是被御史们用在哈密国的身上。
赵婉进宫把儿子接回来了,孩子毕竟还小,离不开母亲,这一次进宫,赵婉没有见到父亲。
冯贵妃再三劝说女儿,希望她能把铁喜留在皇宫,被赵婉拒绝了,她必须表现出强硬的一面,那就是,大宋皇位并非儿子的唯一选择。
“喜儿留在皇宫他才有机会。”
冯贵妃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成,把喜儿留在宫里,他就不再是我和源哥儿的孩子了,我不会冒着失去儿子的危险来赌这个渺茫的希望。”
“为了那个位置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吗?”
冯贵妃很吃惊,在她看来,为了那个位置即便是赌上性命也应该是千值万值的。
赵婉抱着儿子,用额头碰碰儿子的额头笑道:“喜儿会不会成为大宋皇帝,孩儿不知道。
但是啊,他成为哈密的王是千真万确的。
他的父亲正在为他打一片广袤的土地供他将来驱驰,正在收纳无数子民供他将来驱使,正在打造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供他纵横天下。“
赵婉说着话把自己的儿子高高的举起骄傲的对母亲道:“您看啊,这孩子天生就是一个王,会有无数人跪拜在他的脚下接受他的统治。”
冯贵妃很羡慕……赵婉可以这样说。
她刚刚听说哈密国击败了强大的大食人,已经把国土拓展到天山南北。
“这孩子是一个享福的,他有一个强大的父亲。”
赵婉大笑道;“他不但有一个强大的父亲,更有一个强大的祖父。
我孩儿的身体里流着他们两人的血,因此,血脉高贵无比,当世无人能及!”
“可是他的父亲毕竟出身……”
“这有什么,往上数几代,我们赵家不一样是普通人吗?
是太祖手持红缨为我赵家缚住了大宋这条苍龙,开我赵家万世基业。
是我父亲奋四世之余烈南征北讨为我赵家固守了这花花江山。
他们自然是大英雄。
我孩儿的父亲出身微寒,孤身出阳关,胼手胝足走遍西域,和域外各路英豪浴血相争从无到有的建立了哈密国。
如何称不得英雄?”
这孩子的祖宗,祖父,父亲都是大豪杰大英雄,别看他现在口水滴答的,将来也一定是一个大英雄。”
赵婉吹嘘完毕,就抱着儿子趾高气扬的离开了长春宫,一路上走过,无数的宦官宫女无不盈盈拜倒,恭送高贵的长公主殿下离开。
冯贵妃从未听过这种豪言壮语,吞咽了一口口水目送女儿离开,自觉是女儿口中大英雄的嫡亲祖母,也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伺候皇帝喝茶的时候就把闺女刚才说的一番话给皇帝又说了一遍。
眼见丈夫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就得意的道:“婉婉能生养出这样强壮的孩子,真是不容易。
偏偏是咱们宫里生养的孩子都体弱多病。”
赵祯刚刚浮起的笑意立刻又消失了。
冯贵妃偷偷地看看丈夫,见他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样,就继续笑道:“有婉婉这一闹,终于没人再用立储的事情来烦您了。
只能争先恐后的巴结您,讨好您,您尽可以挑拣。
如果后宫里的那些没用的妃子肚皮争气,咱们自己有了子嗣,让那些怀着坏心思的人全部都变成一个大笑话。”
赵祯嘿然笑道:“这样一来婉婉也会失望。”
冯贵妃笑道:“婉婉失望什么,她有了弟弟只会为您高兴,喜儿不能继承大宋的大统,还可以继承哈密的大统。
那铁心源要是能保住现在的势头,未必就不能给喜儿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妾身可是听说,西域那片地方大着呢,您说是不是?”
赵祯瞅瞅容光焕发的冯贵妃苦笑道:“连你这样的木头人都开始关心天下大事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冯贵妃跪坐在赵祯的下首笑道:“说起来,官家还是龙精虎猛的,这些人就开始吵吵什么子嗣之事,真是无聊。
今年选秀又要开始了,不如让妾身帮您选几个好的充盈后宫。”
赵祯很想呵斥一下这个笨女人,想想刚刚送走的铁喜,心就软下来了。
“选秀这事是你能掺和的么?这是皇后的差事,你现在有一个强势的闺女,没人敢作践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好日子,别给你闺女女婿添乱。”
说完话就甩甩袖子离开了长春宫。
被冷落的冯贵妃并没有多少失意的感觉,有女儿和外孙在,就如同皇帝说的那样,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赵婉抱着儿子离开后宫,却没有走西城墙,更不会爬梯子下城墙,而是抱着儿子大摇大摆的从大庆殿南门出来。
大庆殿是举行大典的地方。
大庆殿之南,是中枢各部办公的所在,二者之间有门楼相隔。
大庆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
大庆殿西侧的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的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
宫中的宴殿为集英殿、升平楼。
这里规矩很严,每个人该走的地方都是固定好的,文左武右走玉阶,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也就是所谓的管道,中间是厚厚的三合土铺上白色的石板,雕龙画凤的是皇帝的御道。
至于宫里的宦官,宫女只能走两边的石头小径。
赵婉走的就是御道……
如果她从西面走,没人会看见,如今,从右边出来,正好遇见一大群准备出宫的官员。
文彦博正要从离开,瞅见赵婉踩着御道从大庆殿里出来,装着没看见,又退回了官榭。
平日不在官榭办公的包拯,皱着眉头瞅着赵婉一边和铁喜说着古怪的婴儿话一边踩着御道,张了张嘴,就甩甩袖子径直离开了。
韩琦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御道尽头等着赵婉过来,就拱拱手道:“此道非长公主所能行走。”
赵婉用小被子包裹住儿子隔着面纱道:“哈密国王后也走不得?”
韩琦被赵婉粗暴的话噎住了,长吐一口气道:“皇后只能在大婚之时走这条路。”
赵婉低头瞅瞅脚下的路面,把儿子往高举举道:“哈密王也走不得?”
“哈密王乃是铁心源,并非铁喜。”
“这有何难,本宫马上就写一封铁心源退位,铁喜继位的哈密诏书,专门用来走路用的诏书。”
韩琦瞪大了眼睛道:“这非同儿戏。”
赵婉嗤的笑了一声道:“也就是你们才把那个位置看的那么重,我夫君志在千里,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哈密国放在眼里。”
说完话就离开了御道,在大群的宦官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了正安门。
“跋扈!”
被冷落的韩琦咬牙蹦出两个字。
端明殿学士曾公亮摇头道:“自有御史弹劾,仪国公莫要劳神。”
韩琦摇头道:“长公主素有贤名,身为长公主多年从未行差踏错过。
此次跋扈嚣张乃是做给老夫看的。“
曾公亮身为大匠作,素来沉迷其中,正在编篡一本《武备辑要》,对于朝中发生的事情很陌生。
从韩琦的话语中听出了纷争,有些不喜,遂闭口不言。
“想要从哈密国割肉,看样子还有些难度啊……”不知何时从官榭中出来的文彦博目送长公主离开,悠悠的道。
韩琦怒道:“等介甫从哈密归来,知己知彼之后,哈密国即便是铁公鸡,老夫也要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