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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巷的宅院比起李立方家里的府邸只大不小,而且这也是李立方第一次从容的打量叶府全貌,自然是时不时的会惊讶着感叹叶青还真是深受恩宠,竟然能够得到太上皇赐下这么大的宅在。
让墨小宝继续陪着李立方在府里转,叶青独自往燕倾城所在的花园那片走去。
不等走到跟前,就透过半掩的窗户,看见燕庆之焦急的样子,不知道在跟自己的妹妹燕倾城说着什么。
燕倾城的神色相对平静一些,蹙眉看了一眼燕庆之,示意他再等一会儿。
叶青步入房间时,燕倾城示意幽儿放下茶水,而后便带着幽儿离开了房间,又继续去忙活她那未完成的“大业”。
待跟随着燕倾城的脚步刚刚离去的幽儿把门带上,燕庆之便急不可耐的说道:“你是想要吓死我不成?怎么提前不知会一声儿!”
叶青一脸茫然的看着燕庆之那焦急跟埋怨的神情,哦了一声后才想起来道:“不是已经让小宝告知你了吗?”
“但你也没说是杀人越货的事情啊,而且三个罗马人,那三个人放在哪里都是那么显眼,你让我怎么藏啊。”燕庆之抱怨之间带着忧虑,摊开两手无语道。
“谁让你藏了,我就不相信,钱家还藏不了几个人?哪怕是外形惊世骇俗一些,但对于钱家应该……。”叶青老神在在,毫不担忧的说道。
“藏十个八个,甚至百十来个人对于钱家,哪怕是对于咱们家来说都不叫事儿,但你不知道吗?钱淑她父亲,还是不太愿意跟你打交道……不对,是不太愿意跟皇城司牵扯上关系啊。”燕庆之继续说道。
叶青眼神带着玩味儿,看着着急的燕庆之,呵呵笑了下后,缓缓道:“钱家怕不是不愿意跟皇城司打交道,是害怕得罪史家吧?”
燕庆之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叶青的问题,而是继续嘟囔道:“但这样钱家认为风险太大了,一旦事情败露,他们怕是吃罪不起啊。”
叶青看着燕庆之光为钱淑一家着想的样子,啧了一声后道:“之前可是说好了,香皂跟新炷的配方,他们拿走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犹豫不决啊,如今配方到手了,怎么?这就想要反悔了?”
看着叶青那浓眉一挑,一股淡淡的凌厉之气瞬间扑面而来,燕庆之无奈的唉哟叹口气,摇摇头道:”若是反悔有用的话,或者是他们想要直接反悔,我岂会还来这里?”
“那你着急忙慌的把我堵在这里什么意思?”叶青示意大舅哥喝茶,而后不紧不慢的问道。
“我是过来想问问你,人什么时候可以带走?放在那里若是出个什么差错,钱家不敢担待啊。”燕庆之端着茶杯,看着叶青有些为难的说道。
钱家是他媳妇儿的娘子,这边又是自己的妹夫,两边都得罪不起啊,何况自己这个妹夫一向还待自己不薄。
“人……怎么着也得过完元日了吧?”叶青试探着问道。
“就不能让大家好好过个安心年吗?”燕庆之讨价还价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对了,我听说钱家在泉州有个船坞可对?”叶青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错,好几个呢,只是现在好几个都空闲着呢,怎么,你想买艘船不成?”燕庆之看着叶青岔开话题,无奈也只好顺着叶青的问题走。
“那倒不是,我不买船,我想造船。”说完后,叶青看着燕庆之那张大的嘴巴,呵呵笑了下道:“你别这么紧张成不成?听我细细跟你说来。”
泼李三之前乃是御前沿海水军都统制,但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却不多,如今就连燕庆之也是第一次听说。
比刚才嘴巴还要张的更大的燕庆之,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一脸狠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竟然以前是御前沿海水军都统制。
“那……那你什么意思?给他造艘船?让他再过过当初统制的瘾?”燕庆之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我想让泼李三照着罗马人的法子造一艘罗马船,看看跟我们大宋……。”叶青寻思着说道。
而不等他说完话,燕庆之就率先不屑的笑了起来,呵呵道:“你可真有意思,舍近求远也不是你这般求法吧?海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那么多,我大宋如今又是靠海上贸易来维持朝廷用度,你想要船难道还需要如此费事儿吗?”
叶青看着燕庆之脸上那为自己的想法儿,而感到好笑、匪夷所思的表情,却是极为认真的说道:“罗马人远在万里之外,但他们却漂洋过海来到了我大宋,你觉得我大宋的船,能够到达罗马吗?”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燕庆之看着表情极为认真的叶青,也收起了不屑的笑容正色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到底是罗马人的船坚,还是我大宋的船更加能扛风博浪。”叶青的神色很认真,甚至认真到,让燕庆之都不记得叶青上一次如此认真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迎娶燕倾城过门,看到太子妃来府里祝贺时,就是如此认真模样儿。
“很重要吗?”燕庆之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问道。
“很重要,非常的重要。”叶青看着燕庆之道。
如今尼科洛、马泰奥虽然还在临安,但两人的汉话已经比以前进步太多了,而自己这个通译,也渐渐变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叶青答应过两人,若是有一天,等颇黎做出来了,做出了他心目中的样子时,便会让他们离开,而且还会按照他们想要的船只样子,为他们造一艘船,送他们离开大宋。
“好吧。”燕庆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坚定的点头道:“那钱家那边我来说服,至于那三个罗马人,我会安排好的,保证不让他们被人发现。”
谢过大舅哥后,两人这才开始神情轻松的聊起了闲天,无非就是如今燕鸿渊看着钱淑渐渐隆起的肚子,有时候会在燕庆之跟前唠叨几声,燕倾城怎么到现在还不能给叶青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话题。
人老了,心思也就变了,变得越来越关心孙子一辈的事情了,仿佛三世同堂、四世同堂,能够证明他燕鸿渊的一辈子,才不算白活,才算是活的精彩、满足似的。
与燕庆之一同起身,送燕庆之走到门口,叶青突然随意的淡淡问道:“最近王德谦跟咱们家是否还走的如此近?”
“那是自然,咱们家当年对皇后有一点儿小恩,皇后又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些年来一直关照着咱们家,要不然凭借父亲一己之力,想要把燕家做到如今地位,可就是没那么容易了。”燕庆之神色之间略显得色道。
“那……咱们家对王德谦呢?王德谦从父亲手里拿走过多少好处?可曾……主动伸过手?”叶青带着燕庆之低头继续往前走,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好像没有过,每次都是父亲往人家手里塞些玩意儿。”燕庆之仰头想了下后回道,而后又扭头奇怪的看着叶青,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有什么事儿吗?”
“哦,没什么大事儿,近几日在朝堂上听了些风言风语……。”叶青随和的笑着道。
“怎么?有这王德谦的事儿?”燕庆之一惊,有些紧张的停下脚步看着叶青问道。
“嗯,有一点儿好像是关于他的。你跟父亲说一声,最近还是不要跟王德谦走的太近了,还有,若是手里有什么不利的东西的话,不妨交给……倾城就是了。”叶青本来想说交给他,想想觉得不合适,若是交给自己,怎么看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像是要篡位燕家的财富似的。
“这么严重?”燕庆之的神色变了变,更加紧张的问道。
“说不好,防患未然吧就当。此事儿出我嘴,进你耳就够了,切记不可告知外人。”叶青神色凝重道:“当然,也说不好是别有用心的人在针对他吧?当年你也做过官,这朝堂之上,欲加之罪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
燕庆之听到叶青提及当初他的事情,低头苦笑了一声后,才抬起头道:“我大宋的官场是个人吃人的地狱啊,有时候真的佩服你,能够在官场之上混的风生水起、游刃有余。前些时日因为那范念徳一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之际,父亲问过好几次倾城,倾城也没少在父亲跟前抹眼泪儿啊。”
叶青脸上带着笑意,他岂能不能知道,那段时间燕倾城、白纯偷偷抹眼泪儿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他的重心多一些在白纯的身上,毕竟,那时候白纯的处境比燕倾城更为艰难。
不单要替自己担惊受怕,还要绞尽脑汁在她父亲跟前为自己说话,哪怕是天下人都以为自己是谋杀范念徳的凶手时,不管是白纯还是燕倾城,则都选择了无声而又坚定的相信自己。
而那段时间,两人也是表现的格外乖巧,家里就那么几口人,但上上下下每一个都在那段时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自己的心情,从来不在自己跟前提及那些在临安城传的绘声绘色的谋杀范念徳一事儿。
送走燕庆之,看着燕庆之的马车离开后,转身便看见燕倾城静静的站在屋檐下,脸上带着温柔似水的微笑,正深情满满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