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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着急回京,但也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尤其是河中道路失修久矣,从临汾到解州的官道,还是大军来到河中,为大军运送粮草方便,这才稍微休整了一下,但一二月间的北地,大雪初融,天气又不算暖和,就算是官道,行进也是艰难的很。
所以直到二月初三,队伍才堪堪来到解州。
这次回京,赵石只带了二千人马,本来打算都带着回长安的,毕竟是凯旋归来,队伍之中又护送有金人使节,这点人马,其实真的不算多,但后来和种七娘一合计,朝廷情势不明,带着这些百战余生的军兵回京,不定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在局势未曾明朗之前,还是谨慎些的好。
于是两人已然决议,到了潼关,便从潼关那里征调人马护送,只带数十心腹,其余皆遣回河中听用。
到得解州,见了南十八,孙文通两位,这两人,一个大将军府长史,一个大将军府司马,却是总管河中政事年余,将河中诸事梳理的井井有条,不但让前方大军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且在迅速恢复河中元气上,也有不少独到之处。
还是那句老话,是金子到了哪里都能发光,开始时两人是有些手忙脚乱,但随着两人对政务的熟悉,却越干越是顺手,加之赵石全权委之,少有掣肘,两人更是放开拳脚,现如今俨然已是河中一方重臣的做派。
但毕竟还是大将军府下属,朝廷那边,开始时着眼于河洛,冷眼观之的也多,后来到是陆续派来了些地方官吏,对两人行事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但许是忌惮大将军赵石,或是其他什么缘故,却一直未曾加封于两人。
直到宣旨钦差来到河中,才定下了河中主政的人选。对这两人却是提也未提一字,这么算来,两人却是白干了一年多,放到后世,还不得闹翻天了去。但实际上。这两位各怀心思,却都无意于宦途。
自从大军东出,南十八这里隐约就已经流露出了去意,恐怕心里着紧的。还是后周那边,孙文通性情刚直,但却一直不忘故国,心思有点难测,不过却能看的出来。对于加官进爵什么的,也是心思缺缺。
两人都不用商量的,大队人马一到,他们处置政务的官衙已经空了出来,一应文策,也都整理的清清楚楚,让旁人难以挑出一点毛病,也就是没有官印官服什么的,不然估计也要挂于堂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挂印封金,与这个情形其实差不了多少。
对于好似来摘桃子般的两位,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想让这两人少说一句不成,但想让这两人多说一句,更是难比登天,这些时日。段德,王正清两人对于河中诸将的冷淡早已深有体会。所以对这两人的做派,也就当见多不怪了。
不过段德两个这些时日大喜过后,心里也是发苦,两人都知道,官场故事,要想做好官,其实就是上下应酬,人情往来,人情都捋顺了,才能施展拳脚,不然的话,你就难受去吧。
而可以想见的,两人在河中的日子还长着呢,但河中这里的留守军将,都是大将军赵石的人,地方官吏,两人还一个都不认得,让眼前这两人引见?
你没喝多吧?你道这是正常的官场交接吗?看来啊,就得他们两个联手,一点点梳理了,当然,请朝廷派些心腹官吏下来,才是当前急务,唯一让两人庆幸的是,这一年多来,河中实际上施行的是军管,不少军中将士被抽调出来,梳理民务。
其实,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只是南十八,孙文通两人没有大义的名分,许多事也只能眼睁睁瞧着罢了,比如金人府县划分分外随意,沿用的还是辽国旧制,数十年不变,随着一些河道变道,村镇迁移,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到了该改动的时候了。
此类的事情多的很,为保大军无后顾之忧,南十八,孙文通两个尽力为之,其实许多地方作的也只是表面功夫,要想改动,除了要看朝廷的意思之外,还真的需要像段德,王正清这样常驻河中的地方大员不可。
所以说,战乱后的土地,才是施展才能最好的地方,两人只要能定下心来,其实不愁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的。
但如今没人关心他们两个那些心思,两人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多做纠缠,立即埋首政务,为自己以后施政努力去了。
而赵石这里,到了解州,没有急着启程,而是先安顿了下来,至于那位呲牙瞪眼,看上去便外强中干的金人议和正使,完颜大人,抱歉,还没出河中呢,一边呆着吧你。
至于独吉思忠,以赵石这个历史盲人,压根就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当然,也不是没听说过,探子回报上到是有的,只是种种缘故下来,对于这人,赵石也无心理会了。
几仗下来,在他看来,金国,已如年华老去之人,苟延残喘至今,非是还有多少余力,而是自家后方不靖的缘故。
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什么带甲百万众,不光在赵石这里,便是河中诸将眼中,也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而这个女真人才干再大,官职再高,在滔滔大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去管那些被折腾的上吐下泻的女真人,到了解州,稍事安顿,赵石便与南十八,孙文通两人入密室相谈。
实际上,也谈不出什么来,南十八说的好,大帅离京日久,于朝堂变幻不甚了了,陈常寿体弱多病,困于府中,怕是得些消息,也已经迟的不能再迟,于事无补,而当务之急,就是速速回京,不能再拖下去了。
回到长安,有种从端种大人可以打问一二,再有,靖佳公主那里,拜访一下也是无妨,香侯府的女人虽然麻烦,但宫掖秘闻知道的可着实不少,看着以往的交情上,透露一二,也没什么。
还有魏王那里,在长安呆了这许多年,虽与软禁无异,但毕竟位份摆在那里,现如今,只要赵石问一句,那边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惜的是,这些年种家虽元气略复,但与盛时相比,还是差了不知多少,实力又多在军中,不然的话,种家才是赵石最可依靠的臂助才对。
赵石本来已经有了许多心思,而听了南十八一番话,才渐渐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不过在之后许久,他才琢磨过味儿,南十八最关键的话绝对不是种从端,靖佳公主,或是香侯府的女人什么的,而是魏王这里。。。。。。。。。。
魏王是什么人?谁都再清楚不过,这样一个人,以赵石的身份,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有上门的道理?
但南十八就这么说了,显然,也是在暗示赵石小心些什么的意思在里面。
文人就是如此,总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从来不会让人捉到把柄就是了。
而这时,赵石也想不到那么多,孙文通对大秦朝野中事并不熟悉,但对国武监却是感情深厚,也提了一句,国武监创立至今,大帅居功至伟,如今国武监生员多任职于军中,但也有不少行走于六部,而大帅麾下多有国武监生员,私下着人打问,不定便有所收获。
加之国武监祭酒齐子平,乃景王府旧人,蜀中又曾于大帅帐下听令,找个闲暇时候,去与其叙叙故旧之情,也是不错。
一番密谈下来,赵石心中焦灼稍减。
翌日,便由解州启程,南十八两个还有一些庶务需要交接清楚,所以延后了两日,便急急带着些从人,启程南下。
一路无话,不几日,过了黄河,赵石一行人终于来到阔别已久的潼关。
相较过去的一年多,潼关冷清的多了,就像个被丈夫遗弃的少妇,门庭冷落,哀怨中带着几分凄清。
不过想想也就知道,河洛之地已陷,河中尽在掌中,潼关这处秦川门户的作用却是变得可有可无了,估计稍后,也有可能变成粮草重地也说不准,不过现在嘛,在初春的阳光之下,却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出来的。
迎接赵石一行的乃是信任潼关镇守使王缨,此人赵石自然见过,魏王旧部,当年潼关内三营统领,彻彻底底的魏王心腹大将。
这人虽有些生不逢时,更是站错了队,但值得庆幸的是,当年魏王被迫回京,魏王旧部星散,但随后便是伐蜀之役,过了没几年,又有东征之举,随着这些战事,加之当今圣上皇位渐渐稳固,对于这些魏王旧将的防范也就松懈了下来。
这不,当年差点谋反罪名加身的魏王心腹,却还是走到了潼关镇守使的位置上,不过深想一下也是明白,恐怕。。。。。。这人的作用还是为了掣肘那位镇守洛阳的折大将军所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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