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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外人感慨,连端木家的其他几房也是同样的心情。

今日,已经分家出去的几房人也都来了府中赴宴,四夫人任氏与五夫人倪氏如今那是看二房和三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初,若不是二房和三房没完没了地闹腾不休,何至于惹怒了老太爷,非要分家!若是没分家的话,他们现在就是在公爵府了,那么儿女的亲事也能上个台阶了。

任氏与倪氏彼此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不太舒畅,憋着一口气。

这时,花厅外,传来一阵略显尖锐的笑语声。

任氏与倪氏循声望去,就见两个妇人簇拥着小贺氏说说笑笑地走到了花厅外。

花厅里的客人们自然都看到了小贺氏,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有人热情地上前与小贺氏见礼,有人面露几分不屑,也有人比如任氏与倪氏干脆就撇开了视线,只当做没看到小贺氏,反正与她们这位二嫂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小贺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打扮得尤为喜庆,一身梅红色团花云纹织金褙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发髻间插着一支华丽的赤金飞燕衔珠步摇,走路之间,金步摇垂下的三条流苏摇曳生辉。

小贺氏自是欢喜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儿子最多也就是个侯爵,现在居然还能承个公爵,算算老太爷那也是知命之年的人了,最多再过个十年,自己就是这公爵府里的老封君了。

小贺氏越想越是美滋滋,真恨不得现在就搬回府来。

小贺氏在花厅的门槛前停下了脚步,慢慢地环视着厅堂中的一众来客。

庆王妃、礼王妃、奉恩公夫人、安定侯夫人、云华郡主、丹桂县主……一眼望去,几乎是京城公卿之家的夫人、姑娘都来了。

端木朝只是四品官,分家后,家里设宴时,来往的客人最多也不过三四品府邸的女眷,与今日的宴会根本不能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贺氏唇角微翘,眸生异彩。

这时,后方又有两个夫人说笑着一起来了,小贺氏连忙转身招呼两位来客:“徐夫人,林夫人,几月未见,风采犹胜从前。快,里边坐,今日可别客气。”

她言笑之间,似乎把自己当作女主人一样。

花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古怪了,任氏与倪氏嘲讽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夫人和林夫人微微一笑,徐夫人疏离地说道:“端木二夫人有礼了。”

京中这些名门贵胄府邸的女眷也都是人精,都知道二房的小贺氏与长房姐妹俩素来不和,尤其徐夫人也来过端木府参加洗三宴,知道小贺氏做过什么蠢事,自是懒得与她打交道。

徐夫人和林夫人直接从小贺氏的身旁走过,朝着花厅中一个着茜红色芙蓉花镶兔毛褙子的少妇走去。

“端木大少夫人,恭喜了。”

两个夫人热情地与季兰舟寒暄着,与之前面对小贺氏时判若两人。

小贺氏脸瞬间沉了下来,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觉得这些人真是没眼力劲,她才是这个公府未来的女主人!

季兰舟招呼好那两位夫人后,就朝小贺氏款款地走了过来。

“二婶母。”

季兰舟笑盈盈地对着小贺氏福了福。

她才刚出了月子不久,身段还没完全恢复,人胖了一圈,但气色很好,细腻的肌肤像是发着光似的。

小贺氏冷冷地看着季兰舟,“二婶母”这三个字就像是针一样扎在她心口。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长媳,觉得就是她挑唆着儿子跟自己离了心,脸上的笑意就收了几分。

对此,季兰舟视而不见,笑着伸手做请状,“二婶母,里边请。”

季兰舟领着小贺氏到了任氏与倪氏那桌坐下。

任氏和倪氏再不喜小贺氏,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打着精神与小贺氏寒暄几句,神情语气都是客套得不得了,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她们妯娌几个不和。

一些女眷暗暗地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花厅中的来客越来越多,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按着主次落座。

周围一片衣香鬓影,谈笑风声,气氛热闹喧阗。

须臾,就有一个管事嬷嬷带着一个抱琵琶的青衣女伎来了。

那女伎对着厅内的众人施了一礼后,就抱着琵琶在厅堂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娴熟地以手指拨动琵琶,弹唱了起来。

女伎的歌声清亮婉约,琵琶声悠扬婉转,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节奏,令听者不禁放松下来。

现在是正月寒冬,天气冷,花厅四周的窗扇都紧闭着,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上嵌的琉璃洒了进来,厅内亮堂得很,平添几分暖意。

倪氏闭目欣赏了一会儿,就听任氏在她耳边说道:“这女先生唱得不错,我得问问兰舟她是从何处请的这女先生,下次再请她去我家唱。”

“不过,我听着这曲调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又一时想不起来……”

没等倪氏回答,旁边另一个蓝衣妇人就笑着与任氏搭话:“端木四夫人,这曲子名叫《群芳》,是云中君谱的,云中君的曲子一向都不错,在京里颇受欢迎,尤其是这曲《群芳》更是云中君的成名之作。”

“最近在京中茶馆酒楼也时常有人弹唱的,端木四夫人你听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任氏恍然大悟道:“这云中君的名字我也听过,听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又有一个翠衣妇人加入了他们的闲话:“我也找人打听过云中君,却是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几位夫人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起神秘的云中君来,有人说云中君是个落魄的宫廷乐师,被赶出了宫廷,只能卖曲度日;有人说云中君定是个六艺俱全的才子,以后要考科举,自然暴露身份;也有人说这云中君故弄玄虚,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她们几人说得投入,一旁的小贺氏慢慢地喝着茶,不屑地撇了撇嘴。

小贺氏的身旁冷清清的,她刚抵达时还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可是那些人随后也得了旁人的提点,也不敢再搭理她。

接下来,小贺氏仿佛被人遗忘似的,既没人与她说话,更没人看她,她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小贺氏不悦地朝季兰舟看去,往来宾客全都簇拥在她身侧,那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

小贺氏也只能迁怒地账都记在了季兰舟的头上,目光阴沉。

这个儿媳就是不孝,她若是敬着自己这个婆婆,就该摆出态度,让旁人知道自己才是这端木府的女主人。

真真娶妻不贤!

小贺氏突然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难免也吸引了同桌的几个女眷的注意力,也包括任氏与倪氏。

这对妯娌对她们这位二嫂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们这二嫂不会又要挑事了吧?

在周围几人微妙的视线中,小贺氏昂首挺胸地朝季兰舟走了过去。

那女伎还在抱着琵琶弹唱着,琵琶声越来越急,歌声越来越高亢,一步步地攀向了曲调的高潮。

小贺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季兰舟跟前,无视旁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问道:“季氏,泽哥儿呢?你怎么没把他抱出来?”

小贺氏这一声“季氏”,任谁都能听出她对这个侄媳的不喜。

更多的女眷注意到了这一幕,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望了过来,拭目以待。

季兰舟却是神色自若,连眉梢也没有动一下,“二婶母,泽哥儿睡着了。”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带着明显的疏离。

小贺氏心中暗恼,不过她也只是挑个话题罢了,没再追问端木泽的事,转而问道:“你最近身子怎么样?”

不等季兰舟回答,小贺氏就接着往下说,用训斥的口吻:“你是嫡长孙媳,按规矩,你就该把端木家的中馈管起来,这叫在其位谋其政。”

“哪有长媳不管中馈,让个‘没出嫁的姑娘家’手把着中馈的道理!”

小贺氏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这面阔五间的花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在场的大部分女眷都听到了这番话,众宾客敛声屏气地盯着两人看。

这些女眷也不是傻的,都听出了小贺氏这是话里藏话,她表面上看着是在训斥季兰舟行事不妥,实际上分明是在暗指端木纭把着端木家的中馈不放,实在不成体统!

气氛登时变得很古怪,唯有那女伎毫无所觉,全神贯注地投入在弹唱中,琵琶声急如一场骤雨。

还有不少女眷看向了这出戏的另一个主角——不远处的端木纭。

端木纭神色悠然,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随着琵琶的节奏叩动着,似乎正在凝神倾听着这曲《群芳》。

小贺氏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要是身子不适,该看大夫就看大夫,也别让人以为端木家亏待了你。”

小贺氏目光幽深地看着季兰舟。

她是不喜欢季兰舟,可是季兰舟再不讨喜,那也是她的儿媳,她孙子的生母,不是外人,由季兰舟掌了端木家的中馈,比端木纭要好。

更重要的是,等到日后自己回府,那才是名正言顺地回自己家,而不是如今这般,活像外人似的,府中的下人都对着自己不冷不热的,好像他们对自己恭敬一些就会得罪那对姐妹似的。

简直岂有此理!

所以,小贺氏不是帮季兰舟,她是帮她自己。

“……”季兰舟与小贺氏四目对视,笑得温温柔柔,与小贺氏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犹如温顺软弱的白兔,一个好似骄横跋扈的母狼。

“二婶母一向是最懂‘规矩’的人了。”季兰舟含笑道,“自家人理自家事,这规矩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是做给自己看的,您说是不是?”

对季兰舟来说,虽然小贺氏对端木珩有生养之恩,平日里季兰舟也愿意让小贺氏几分,却也不表示被人欺到头上也不还手的。

季兰舟拎得清轻重,端木珩既然被过继到了长房,那么她就是长房的媳妇,由不得一个隔房的婶母对着她指手划脚的。

这才是规矩。

“……”小贺氏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嘴唇紧抿。

好你个季兰舟!

她方才说得什么“自家人理自家事”,又强调什么“外人”之类的,分明是句句绵里藏针,在暗指她这个隔了房的婶母多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她这是在说自己没规矩呢!

她这个儿媳居然敢说自己这个婆母没规矩,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小贺氏双目喷火,气得脸色发白,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果然!丧妇长女娶不得!

这个儿媳是公公给娶的,与她就不是一条心。

她还是要给儿子再纳个二房才是,才能一点点地把儿子给哄回来。

小贺氏胸口发闷,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气息才稍稍平复了些许。

既然季兰舟给脸不要脸,那么小贺氏也不打算对她客气,斥道:“没规没矩!季氏,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就算端木珩被过继给了长房,但自己还是他的长辈,他的生母!

周围的那些女眷一会儿看看季兰舟,一会儿看看小贺氏,也品出几分味道,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来这位和静县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也不简单,瞧瞧,这说话的本事可比小贺氏要高明多了!

角落里的女伎唱完了最后一句,纤细的手指按住了琵琶弦,琵琶声也停了下来,花厅里登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女伎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太对,本来她应该接下去唱第二曲的,现在也不敢再唱了,抱着琵琶静静地坐在一边。

气氛凝滞。

就在这时,一个明朗的女音响起:“我家的规矩还由不得您这被分家出去的二婶母来指手划脚!”

女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厅堂中显得尤为清晰,带着几分冷冽如水的感觉。

众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落在了端木纭的身上。

端木纭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完全无视众人的目光,接着道:“要是二婶母觉得端木家的规矩不好,辱没了您,又何必勉强自己!”

“请便就是!”

端木纭最后这句话等于直接给小贺氏下了逐客令。

厅堂里更静了。

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小贺氏,或轻蔑,或不以为然,或怜悯,或慨叹。

今日端木家设宴,因为事出突然,并没有特意一一下帖子,所以,禀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谁来都会招待一二,这个时候当众被逐出门实在是丢脸得很。

小贺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

端木纭这个嫁不出的老姑娘竟然想把她给赶出去!

以后这公爵府就是属于儿子端木珩的,自己是儿子的生母,自然是公爵府的太夫人,更是这公爵府的女主人!

端木纭一个姑娘家,在娘家不过是过客,居然反客为主地想要把自己撵出去!

明明这端木家的所有一切都是儿子的,结果儿媳不听话,端木纭这小贱人又当众给自己没脸!

这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小贺氏全身剧烈地颤抖着,真想扑过去给端木纭一巴掌,但是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只能喘息着指着端木纭怒道:“放肆!”

那些方才被友人提醒不要跟小贺氏走得太近的夫人们这时庆幸不已:这贺家的女人都是脑子里被浆糊糊过的吧。

端木纭那可是未来皇后的长姐,小贺氏不上赶着哄着,居然还傻得跟她对上了!

蠢得可以!

也难怪小贺氏明明有端木珩这样的儿子,又有和静县主为儿媳,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这人蠢就是没药医啊。

端木纭是懒得再跟小贺氏废话了,直接对着管事嬷嬷吩咐道:“请她出去。”既然小贺氏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扫别人的兴了!

管事嬷嬷立刻就领命。

于是,厅外就进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青衣婆子,快步走到了小贺氏身旁,一左一右,形成左右夹击的局面。

“二夫人,请。”其中一个婆子客客气气地伸手做请状,先礼后兵。

小贺氏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嘴唇直哆嗦,正要说话,一个清脆的女音抢在了她前面:“程嬷嬷,你去前院里告诉一下二叔父,请二叔父也一同回去吧。”

着一袭石榴红镶貂毛褙子的端木绯出现在了花厅外,精致的小脸上笑吟吟的。

小贺氏看着端木绯,脱口道:“你敢?!”

其他人的目光都投诸在端木绯的身上,神色微妙。

在场的女眷中,约莫有十几人都是上次来参加过端木泽的洗三宴的,亲眼看着那一日小贺氏指着端木绯的鼻子骂她命硬,甚至连新帝慕炎也骂了进去,说他们是天煞孤星,说他们将来会克儿女……

说句实话,若非小贺氏是端木珩的生母、端木朝的嫡妻,恐怕都够她死上不知道多少回了,新帝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评价、置喙的吗?!

这小贺氏啊,不仅自以为是,而且蠢得可以!

端木绯马上就要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小贺氏却还端着长辈的架子,她也不想想,端木家都已经分家了。

分了家那就相当于两户人家了,关系自然也就远了,长房现在是嫡支,其他几分的都是旁支,日后几房之间只会越走越远。

嫡枝好了,扶持一下旁枝那是仁厚,就是不管旁枝死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小贺氏不想着怎么讨好嫡枝,还上杆子得罪端木绯这个未来的皇后,简直犯蠢。

不过是下逐客令而已,端木绯有什么不敢的!

她不仅是未来的皇后,还是岑督主的义妹,在京里本来就可以横着走的,赶走隔房的叔婶算什么,只要她高兴就行了!

此刻,这些人算是明白了,略有所悟地交换着眼神。这贺家的女人啊,个个都是蠢不可及,也难怪首辅会断臂求生,先是休妻,后又分家了!

任氏与倪氏几乎都不忍直视这个二嫂了,心里叹息:就是上次没分成家,以这二嫂的疯劲,今天这一闹没准也得分家!

程嬷嬷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小贺氏的质疑,她快步走到了端木绯身旁,对着端木绯福了福:“四姑娘,奴婢这就去。”

程嬷嬷看也没看小贺氏,步履匆匆地朝外院走去。

小贺氏呆若木鸡,想叫住程嬷嬷,但最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一旁的季兰舟,心中对这个儿媳更厌:就知道这么看着旁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公婆,这种不孝的儿媳要来何用!

花厅里,又静了一瞬。

紧接着,就有几个机灵的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朝端木绯围了过去,与她说笑,与她见礼。

一个着柳色褙子的妇人笑呵呵地说道:“端木四姑娘,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宫里有人来了,可是来赏赐的?”

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送了一缸金鱼过来。”

方才,慕炎让人送了东西给端木绯,端木绯就去了前院,得了一缸来自西洋的金鱼,大概七八条,色彩绚丽,尤其是扇形的鱼尾特别漂亮,犹如一朵朵水中盛开的花朵般。

众人闻言,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一缸子金鱼是礼轻,可是情义重啊。

在新帝的心中,端木四姑娘果然是分量不浅啊!

女眷们自然是要趁机和未来的皇后打好关系,那个着柳色褙子的妇人又道:“皇上送的金鱼那肯定是不一般。”

另一个蓝衣妇人立即接口道:“我听说这两日闽州那边又进贡了一些西洋货,还有十来尾西洋来的金鱼。那些金鱼娇贵得紧,从西洋到大盛这一路上死了不少,只剩下这最后十几尾了。”

“那可是稀罕玩意!”

“皇上送给端木四姑娘的自然是好东西。”

“端木四姑娘真是好福气!”

“……”

那些女客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对着端木绯好一通恭维。

端木绯只是抿唇浅笑,笑靥如花。

另一边,小贺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只见那两个青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又朝她逼近了半步,威逼之意溢于言表。

今日要是被这两个贱奴拖出去,那丢脸的可真是自己了!瓷器不与瓦片碰!小贺氏心中恨恨地暗道,气呼呼地拂袖离去,“走就走!”

小贺氏走了,与此同时,程嬷嬷也来到了外院的九思楼。

九思楼摆了十几桌的酒宴,一众人等谈笑风生,酒意正酣,一片笑语喧阗声。

端木朝今天是红光满面,一扫分家之后的抑郁,与同僚寒暄敬酒。

端木朝的心情自是不错的,他的长子等于就是未来的沐恩公了,再过些时日,他可以劝父亲早日为儿子请封世子。儿子好了,也可以多照拂他们二房,这是一荣俱荣的好事。

“端木兄,小弟敬你一杯。”

几个同僚对着端木朝敬着酒,场面十分热闹。

端木朝也回敬了一杯,意气风发。

就在这时,程嬷嬷走到了端木朝的身旁。

“二老爷,”程嬷嬷也不避讳旁人,当着宾客的面给端木朝随意地福了一礼,下了逐客令,“二夫人已经回去了,您也请回吧。”

端木朝有些懵了,酒杯停顿在了半空中,脸上更是青白交错,不知道是羞多,还是愤多,暗道:小贺氏这个蠢女人在闹什么脾气,她自己要走,干嘛还扯上自己!

同桌的几人也都噤声,全都望着端木朝,神情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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