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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府的冬天,哪里都比较冷清。
实在是零下十来度的温度,不大适合外出干活。
就连东海渔业的渔船,都停工了一个月,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次出海。
“王爷,学馆那里已经全部修缮完毕,随时可以使用。”
褚遂良从门外走来,一边对着双手吹了口气,一边汇报着学馆的建设情况。
“让印刷作坊准备的教材都弄好了吗?”
入冬以来,眼看登州百姓都开始闲在家里,李宽觉得不是个事。
这年头没有手机、电脑,闲着可就真的是闲着。
所以李宽就准备让那些东海渔业的雇员及其家中子弟,一股脑的集中起来读书识字。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和褚遂良他们几个一提,一堆的问题就冒出来来了。
书籍、纸张这些就不要提了,课堂和讲授的师傅也匮乏,只好一推再推。
“年前从长安把纸张都运输过来了,这几天正在加紧印刷,已经把蒙学使用的《千字文》先印刷出来了,估计那些水手没几个识字的,初期的话《千字文》就够了。”褚遂良一边说,一边递给李宽一印刷好的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李宽随手翻了翻,看到里面一坨的字,眉头直皱。
“登善,你就不能给它加个标点符合吗?”
“标点符号?什么标点符号?”
“《三国演义》你看过吧?本王在这书中就有用标点符号啊,你不觉得没有标点符号,很容易搞混意思吗?”
李宽觉得一阵无语。
自己在写《三国演义》的时候,是有加标点符合的,但是那么多人看了,除了觉得故事看了很爽,书好看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认真思考一下里面使用的标点符号。
看来大家果然都是把它当做杂书看的。
“王爷你是说那些圈圈啊、蝌蚪啊之类的东西吗?”
李宽这么一说,褚遂良总算是明白所谓的标点符号是什么。
“四书五经,自古以来都是没有标点符合的。属下这个《千字文》也是参照礼部制定的版本印刷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问你,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
“就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啊?”
“本王跟你的理解不一样。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你觉得本王这么理解有错吗?”
褚遂良:……
“还有,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你觉得该怎么理解呢?到底是‘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还是‘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的意思呢?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理解不同,这要是放在官府公文上,那岂不是乱套了?”
李宽说的内容,褚遂良从来没有考虑过,猛然间听到不同断句会导致意思完全相反,他也有点懵。
“王爷,那……那我们是给它加上断句吗?”
“《千字文》结构简单,全部都是有规律的四个字一句,已经印刷的就不用在加符号了,但是后面我们作坊印刷的书籍全部都需要加上。”
“属下明白,现在就去重新安排。”
“等一下,这《千字文》,那些学童是怎么记下读音的?”
李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连标点符合都没有,汉语拼音就更高不用说了,那么难道识就靠死记硬背吗?
“啊?都是师傅一个一个教授的。王爷莫不成有什么新的方法?”
褚遂良也算是学聪明了,听李宽这么问,就猜到了他估计有其他主意。
李宽扶住额头,觉得这个年代的人识字真是好苦,难怪一本一千字的书就要学一年,这完全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啊。
“你有没有想过,总结所有汉子的读音规律,用一套简单的音律来统一所有字的读音,让读书人只要记住这套音律就能读所有的汉字,哪怕是一个蒙童。”
“王爷,这个想法也有人在尝试,那就是切字。周顒好为体语,因此切字皆有纽,纽有平上去入之异……”
褚遂良一顿解释,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人提出来了,但是很难完成,有些复杂的字很难找到切法。
“这样吧,本王听闻海外极西之国使用一种字母作为文字,利用这些字母应该可以给汉字注音,这几天本王整理一下交给你,你把它完善一下,然后把常见的汉字整理成一个字典,用来帮助大家识字。”
后世的汉语拼音,李宽自然是会的。
但是,现在大唐的官话和一千多年以后的普通话完全不同,自然没有办法照搬了。
而如果要搞一套拼音出来,李宽不觉得自己的水平能够比褚遂良这些大唐顶尖人才更高;自己的优势无非就是见识比他们强而已。
“王爷,此话当真?”
褚遂良突然变得很激动,作为一个读书人,褚遂良对于修书是非常感兴趣的,按照李宽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主持修撰一本基础性的字典,那就相当于以后读书人都会使用,自己岂不是……
“当然,难不成你想让本王亲自去搞?不过,这个速度要快,今天上半年务必完成初版的字典编纂,以后再慢慢修改,所以你也可以找几个相熟的人帮你。”
编书是一项非常耗费时间的工作,所以大家经常会看到古人编写某本书花了多少多少年之类的。
李宽自然受不了一本简化版的字典都要花费几年,这么一来,就只能增加人手了。
“王爷你这么说,属下还真是有几个人选,不过有些人在朝为官……”
“你只要告诉本王他的名字,其他的就不用你担心了。”
褚遂良自己的品级不算高,相熟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朝中高官;如果只是普通的官员,李宽觉得以自己如今在李世民那边的地位,要过来还是不难的。
“多谢王爷,属下明天就把名单给出来,一定不会耽误日程。”
褚遂良说完就兴冲冲的出了门。
看来,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要刺激他们的激情,还是要对症下药啊。
李宽看着褚遂良远去的身影,心中多了一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