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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灵魂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忘了,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落下,“为什么?”

章如言无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得凄凉,望着空中落下的雪花,视线却变得模糊起来,呐呐道:“我这一生颠沛流离,荒唐可笑,本就因仇恨而活着,如今……如今手刃仇人,也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我,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他救我于黑暗,却死在了宇文铎的手上,而我又委身于他,”说到这里她像是觉得可笑一般,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那样一个人,肯定,肯定不会喜欢我了的,肯定会嫌我脏的。”

那时候的场景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落英缤纷的季节,他从阳光下出现,将她拉出了黑暗的深渊,又被人给拽了回去。

他不在之后,她活着便全是仇恨。

孟妤泪如雨下的摇了摇头,“不会的。”

她笑了,一如当年一般豆蔻年华的年纪,像一朵花一样绽放,炙热的玫瑰花,最终也难以逃脱凋零的命运。

雪花越下越大,她痴痴的看着天空,恍惚间看见了那年的场景,语气断断续续的,“小丫头,求你一个事,我若是死了,别,别让我葬在皇室,把我葬在那家小院的旁边,好不好?”

“我答应你。”孟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无助的垂下眼帘,任由泪水浇灌下来。

章如言并没有被安慰道,她望着这纷乱的人间,早已经没了任何的眷恋,嘴里面有鲜血溢出,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孟妤呐呐了一句话,声音细弱蚊蝇,最后直接倒在了她的怀中没了升息。

她咬着嘴唇克制住声音,青衫被染成了红衣,身旁再没了杀戮的声音,只有这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在警告着众人刚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她不明白章如言为何救自己,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死。

喧嚣化为宁静,可紧跟着的是后续的硝烟。

高栾站在她的面前,无视在场的所有人,低声道:“孟妤,殿下让我来带你回去?”

她从自责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高栾,还没来得及思索高栾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四周已经剑拔弩张了。

“来人,杀了他。”说话的人乃是李拓,目光中带了怒火以及些许的颤抖。

“襄王殿下,”萧泊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挟持住孙颜宁,语气中夹了怒,“若不想你的王妃有事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晋文帝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有些许的迷茫,刚刚才他分明听见这些人唤公孙行止“孟妤?”

正疑惑不解的时候,李拓眼中已经喷涌着火焰了,面目狰狞。

他慌忙的开口正打算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已经被萧泊文厉声打断了,“孟妤,不要相信他们,他骗了逆,殿下在青州等你,一直在等着你。”

“萧泊文!”李拓勃然大怒,手中的长剑指着他,呵斥道:“来人,给我拿下。”

“本王从不会受人的威胁,你以为本王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么?今日本王必将你挫骨扬灰。”

孙颜宁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表情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带着绝望的看向他。

地上的孟妤茫然的抬起头来,目光望向高栾,“殿下他怎么了?”

“殿下……”高栾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了,垂下了头。

孟妤慌了,她将章如言安置好,摇摇晃晃的起身,目光茫然的看着萧泊文和他,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说话啊!殿下怎么了?”

“孟妤!”李拓三两步的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语气急切。

她一把甩开了李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栾,绝望的吼道:“说啊!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殿下怎么了?说话啊!”

“殿下……他中毒了,时日无多了。”高栾低着头,声音都在打颤,整个人都绷紧了。

眼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似哭似笑的倒退了一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们骗我的对不对?怎么会中毒呢?”

“因为毒是襄王下的,他为了得到你,所以利用你得到了公孙太子的下落,派人前去刺杀他的。”

在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那边的孙颜宁却开口了,她泪如雨下,满心的自责。

四周突然的安静了下来,她脑子乱乱的,什么也听不清了,只觉得恍惚,连带着眼前的画面都变得诡异起来。

孟妤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望向身后的李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沾着血的衣衫随着寒风飘飘,“是你?”

话音未落。

嗖的一下,一支穿云箭卷着雪花飞向她,旁边的高栾眼疾手快的拉开了她,箭从她的头顶掠过,玉冠落下,秀发倾斜入驻的披散下来,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因为雨水而逐渐的瓦解掉落。

晋文帝听完了这些之后勃然大怒,直接拉弓搭箭,试图除掉孟妤,眼瞅着面前荒唐的一切,怒道:“好一个商洽,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孟妤摇摇晃晃的靠着高栾站稳,满手都是鲜血,脸上都是悲戚的笑,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才是那个傻子,我机关算尽,却间接杀了他。”

她一把推开了高栾,恍然大悟。

今夜他们谁也走不了,这个圈套是她为自己设计的,死的人何止宇文铎。

“哈哈哈哈!”她笑得满脸都是泪水,绝望的看向不远处眼神惶恐的李拓,眼中带着冷冷的寒意,随后四下观察了一番,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步步的走向李拓。

李拓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你要杀我?”

“来人……”晋文帝似是不想再看下去了,怒声道。

李拓则是不耐烦的侧目,眼神冰冷,“父皇,这是儿臣自己的事情。”

“李拓,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让他从东宫走出来,让他看看这世间的烟火,我只想让他活着,可你却借我的手试图除掉他。”孟妤语气淡淡,可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在他走神的瞬息长剑直接捅进向了他,却被他歪歪一侧身躲开了,刺中了他的肩膀。

而李拓身后的郑昀眼疾手快的就是反手一剑刺在她的肩膀上,孟妤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鲜血流出,视线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一直到倒下的那一刻,耳畔响起久违的声音。

“阿妤,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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