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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辂和老张讲要求,李师爷一直在旁边看着,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苏辂画的图他看了眼,没看出那是什么乐器。
难道是眉山那边的?两边离得挺近,他也认得几个眉山人,没见过这玩意啊。
李师爷正纳闷着,老张已经揣着图纸走了。
苏辂摸摸肚子。
辛苦工作了半天,他饿了。
苏辂当场宣布,他们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了!
挥别李师爷,苏辂溜达去厨房觅食。
芸娘正在捏青团,准确来说不是青团,现在不是吃青团的季节。芸娘捏的是一种带着橘香味的团糕,不大,也就铜钱大小,每个圆溜溜的团糕都用橘叶为托,看着青青可爱。
最近天气燥热,芸娘用橘叶取青汁,混入嫩叶碎,捏出来的团子呈青色,带着星星点点的碎叶斑纹。
芸娘正在往团糕里面包糖馅,见苏辂寻过来了,飞快捏好手里的小团子,起身对苏辂说道:“小郎君饿了?头几笼橘叶团糕马上要蒸好了,一会晾一晾就能吃。”
芸娘说完转身走到灶前揭开盖看看里面的橘叶团糕熟透没有。
氤氲的热气自蒸笼中袅袅飘起,衬得她秀美的侧脸越发柔顺美丽。
听说西方很少用蒸这种烹饪方法,因为他们不喜欢过熟的食物,更喜欢生鲜口味。
苏辂却觉得这种蒸的过程有着难以言喻的浪漫感,尤其是立在灶头的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的时候,画面更是满足了千百年来东方男人的共同追求——
一个纯洁美好的姑娘,一笼笼正在被文火蒸熟的食物,烧不尽的人间烟火。
结束一天的辛苦劳作回到家,桌上有热腾腾的食物,桌边坐着心心念念的姑娘。
这就是许多普通男人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苏辂欣赏了一会才坐到桌边等吃,热腾腾的橘叶团糕端上桌,包裹着它们的橘叶微微舒展,露出里头圆润可爱的小小团糕。
比起刚包好时的浅青色,它被蒸得颜色加深了不少,瞧着逐渐往外头的橘叶靠拢。
苏辂喝着茶等它稍微放凉一些,才伸筷子夹了个橘叶团子送进嘴里。
满嘴都是橘叶清香。
里头的糖馅又很清甜。
这种一口一个的小小团糕正适合炎热的夏天。
据说这东西叫洞庭饐。
这年头文人雅士讲究特别多,写诗文时很喜欢用洞庭来代替柑橘,这洞庭饐指的就是用橘叶做的迷你青团了。
苏辂偶然听别人提到这吃法,很好奇什么味道,就问芸娘能不能做。
事实证明没有人能在厨房里打败芸娘,他就提了那么一嘴,芸娘还真做了出来,还在原来单调的橘叶团糕基础上加上各种馅料。
最后糖馅脱颖而出,成功成为了苏辂的心头好。
苏辂填饱肚子,又问芸娘多讨了一笼跑去向马氏献殷勤,让她尝尝芸娘新做的橘叶团糕。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同理可证,马氏要是特别喜欢他,四舍五入他就是她女婿了!
马氏是挺喜欢苏辂这小孩,也听张方平说起过苏辂那点小心思。
她叹着气说道:“你张叔他一忙起来,早饭都来不及吃,也不知饿不饿。可惜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不早不晚的不好去扰他办公。”
苏辂一听,积极替丈母娘排忧解难:“我这就给张叔送一笼去,保证看他吃完再回来!”
马氏没立刻应下,而是关心地问:“听说你出去给你张叔办事了,累不累?累的话还是歇着吧,他也真是的,你还这么小就让你去做这做那。”
苏辂立刻挺起小胸脯,掷地有声地回答:“一点都不累,小意思小意思。”他说完又跑厨房讨了笼橘叶团子,溜达去前衙给张方平送温暖去。
马氏隔着窗子看着苏辂跑来跑去,笑着抬手夹了个橘叶团糕送入嘴里,只觉满嘴清甜。
一会得写封信让她家七娘知晓她错过了什么好吃的。
另一边,苏辂走到张方平办公的地方,边笃笃笃地敲门边往里面探头探脑。
张方平正和人讨论州务,听到敲门声后抬头看去,就看见苏辂那鬼头鬼脑的小模样儿。
他一脸威严地问道:“什么事?”
苏辂从金刚手里接过那笼橘叶团糕,跑到张方平身边坐下,揭开蒸笼盖子给张方平看里头青青可爱的小小团糕:“芸娘刚做好的,婶婶叫我拿来给张叔你尝尝。”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芸娘?芸娘是谁?难道是府尊新纳的妾?没听说府尊纳妾了啊。
这小孩是谁?听说府尊新收了三个学生,难道这就是其中一个?年纪也太小了吧?
张方平教训道:“胡闹,这又不是吃饭的点,送吃的来做什么?”
而且一点都不机灵,明明就送这么点,见到有这么多人在还直接揭开。
现在这种情况,是分下去吃还是不分下去吃?
见张方平教训起疑似他学生的小孩来,其他人终于从八卦中回神,纷纷起身说道:“府尊,我们先忙去了。”
张方平点点头,目送众人离开。
等他把目光挪回桌上,就发现苏辂正在把蒸笼盖回去,瞧着准备收拾收拾原样带走。
个不机灵的!
张方平在心里骂了一句,说道:“行了,你都送来了,就留下吧。”
苏辂乖巧地把蒸笼放回张方平面前,边揭开蒸笼边兴致勃勃地给张方平介绍这橘叶团糕的做法,成功把为了维持良好的谈话礼仪而没有拿起筷子的张方平说得饥肠辘辘。
直至张方平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苏辂才终于闭嘴,让张方平好好享用美食。
许是因为刚才被苏辂吊了半天胃口,张方平一口气把一笼橘叶团糕全解决了。
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张方平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才询问起苏辂这两天去做什么。
还说什么“世事洞明皆学问”,怎么一大早连影子都看不见,出来就是带着一蒸笼吃的?
苏辂说道:“我在忙您交待我做的事啊!”苏辂信誓旦旦地保证,“您放心吧,我已经差不多搞定了,就差一样法宝。等过两天我那法宝做出来了,一定先让您听听,保证您一听倾心、过耳难忘!”
张方平瞅着苏辂,一脸的不信。
据他所知,苏辂这两天出去也就去茶馆听了听书、去瓦市看了看表演,顶多只是接触了个说书先生。
难道他以为靠说书先生一张嘴就能解决掉蜀地遍地开花的谣言?
苏辂对上张方平怀疑的目光,不由唉声叹气地想,这届大人真难带。
人和人之间,居然连一丝丝信任都没有!
他,苏辂,一个聪明绝顶的挂逼,想做什么做不成?
他们这些只会用经验主义思考的大人,对挂逼的力量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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