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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元这么一说,顾青云就想起这几天看到的京华小报,上面的确是有《白蛇传》的内容。现在话本的进度已经到女主角的原型吓晕男主角,男主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认为是蛇妖把自己的妻子吃掉,在一个劲地虐恋,偏偏女主对他怀有歉意,解释清楚过见他不还是信,又不舍得伤害男主,于是就默默忍受。

这一段落顾青云写得很认真,而当时恰好是庞喜林的事情被曝光出来,旁边有些人在说些风凉话,很多人持批判态度,这让他心情有些不爽,于是写出来的内容就特别虐。

他自己是有感觉的,简薇看了后深有同感,现在印刷出来会引起读者的讨伐和议论,他也早有意料,只是不知道规模这么大而已,毕竟“山谷居士”不是“一枕黄粱”。

至于京华小报,如今是越办越好了,读者群越来越多,相比和它同期的小报,混得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连省外的人都知道它的名声,十分受追捧,何谦竹有次还写信说让他把自己看完的小报寄回去给他。

上次庞喜林被弹劾之事,京华小报还就这个问题向他的马甲“梦先觉”邀稿,当时谢掌柜转述过来时,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之前他送程仪给庞喜林时,还收到他的回信,信中好友的语气似乎和以前一样,没有愤世嫉俗,没有冷漠,只流露出淡淡的感激。而他信中还说起他父亲的事,这是在他任上发生的,如果他不是当地的知州,庞父不会明目张胆地胡来,现在他因为此时被贬官,庞父已经被吓坏了,现在变得胆小如鼠,非常内疚。

庞喜林认为这算是因祸得福,趁着大错还未造成,没有逼得别人家破人亡。

对于友人的豁达顾青云是佩服的,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

如今又听顾三元提起京华小报煽风点火的事,只觉得它的身影实在是太活跃了,哪都有它的份,京城有大把官员恨得它咬牙切齿,它还能使劲地刷存在感,站在他背后的人实在是太强大了,这让他不由得勾起好奇心。

“不必担忧,谁有这么多闲工夫单是去盯着别人?你把我看得太高了!”顾青云还是不以为然,他做事一般会考虑到最差的结局。现在最差的结局是掉马甲,那又如何?大家奈何不了他,最多是扎扎他的小人罢了。只是可能会导致他有一段时间走路要小心点,家人的日常生活受到影响而已。

“既然您都不怕,我当然也不怕。”顾三元一见顾青云胸有成竹的表情,顿时就安定下来,他走出去和方忠对了下眼神,两人继续安排出行车辆。

阳春三月的春光无疑是十分美好的,度过了漫漫冬季,换上轻薄的衣衫,今天似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出来一样,热闹非凡。

老家的来信说顾季山和老陈氏也同样平安度过,顾青云只觉得晒在身上的阳光暖洋洋的,非常舒适。

他的不远处,小石头正带着小鱼儿在放风筝,方仁霄正在河边垂钓,简薇和连氏在小心地看着连滚带爬的顾景,她看着草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早就咧开小嘴笑起来,还在辣手摧花呢。

视线转移,看着小石头跟小鱼儿耐心解释的样子,顾青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小石头小时候还是个熊孩子,想当初要送他到皇家书院时,他还坐在门槛上抹泪,撒泼打滚不肯去,没想到一转眼三年过去了,经过在书院的磨练,如今的他很有大哥风范,对弟弟妹妹很是耐心,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懂得分享相让。

不过想想这是皇家书院教出来的学生,顾青云又觉得正常。小石头这么小就进去读书,当初他们那一班三十个小孩子现在大多数还是同窗,毕竟是打小的感情,即使他的官位品级是最低的,可因为他之前的教师身份和名声,还有小石头的优秀,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小石头有被欺压现象。

“慎之!去蹴鞠,就差你了!”远远的,传来张修远那熟悉的声音。

顾青云一愣,循声望去,只见张修远身穿一袭深青色的圆领袍,前襟已掖扎起来,下身是裤,头发用幅巾包裹着头部,把头发束得紧紧的,比起平时的宽袖广袍,这身打扮利索极了,让他差点就认不出来。

他的身边是浙江司的王主事,相貌普通,身材高大,和他同样的品级,是张修远的同年,岁数和张修远相差无几。

“你们来这里蹴鞠了?”顾青云大吃一惊,忙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不是说到皇家书院那里玩吗?为何跑这边来了?”昨天散值时,他就听说礼部和户部要举行一场蹴鞠赛,一队十三个人,名额抢手得很。他们户部的人太多,不知是顾青

云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会蹴鞠的,还是因为他们云南司的阮郎中不热衷此事,此事在云南司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再加上他早已和孩子们约好今天带他们出来春游,就没有关注。

这种活动,顾青云暗暗猜测,他的顶头上司阮郎中身材肥胖,挺着一个大肚子,很有官威,自是不会对蹴鞠感兴趣。

至于为何户部和礼部的人要开展对抗比赛,大家为何突然对此如此热衷,那当然是皇帝他老人家突然间很喜欢看人蹴鞠了。在过年期间太子让人给皇帝蹴鞠庆祝,惹得皇帝龙心大悦,之后蹴鞠就更加流行了。

本来民间就流行蹴鞠,现在皇帝他老人家一喜欢,这下子,大家的业余活动就变成了蹴鞠。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皇帝既然喜欢了,那咱们这帮大臣就抓紧机会练球呗。以皇帝如今的性格来看,踢球踢得好不能升官,但绝对能提升他的好感度。

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关系好,某次闲谈时说老是看别人踢球有什么意思,还没见过自己的属下踢呢,所以这一场蹴鞠赛就应运而生,算是一场友谊赛,算是正式比赛的前奏。

张修远顿时笑了起来,道:“我们早就去了,可是发现那里的场地被一帮小孩子占据了,咱们是大人嘛,不好和小孩子抢,就想着干脆来这里,这里的蹴鞠场经常有人玩,地面很平整,还算凑合。”他靠近顾青云,低声道,“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人多。你知道的,蹴鞠比赛没有人看怎么行?”

顾青云恍然大悟,理解地点点头。

“你们户部那一队有个主事刚才一个没注意,把脚给崴了,还有一个今天不舒服没有来,现在就差一个,我想着你会踢,就自告奋勇来邀请你了。”张修远解释。

王主事则是一脸的笑意,语气状似埋怨道:“顾大人,你怎么不说自己会蹴鞠?要不是有千里兄说起,我们还不知晓呢。”

顾青云拱拱手,笑道:“咱们户部蹴鞠的高手人才济济,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当初在府学时学到的,平时在家只和孩子们闲暇时玩耍一下,根本就没正经练习过,就不敢在你们面前献丑了!”这蹴鞠队的名额可是很精贵的,他进入户部后才发现,大多数人都有背景,有些还深不可测,就更不会出头了。

“不管,现在还缺少一人,没有你,这蹴鞠可踢不成。走,刚尚书大人已经知道了,他也同意了。”王主事一听,虽然有点失望顾青云的技术水平,可现场哪找得到是户部的官员?还是年轻的?

幸亏有下人看到他来这里,否则今天的比赛就扫兴了。

顾青云一听,二话不说,只能同意了。

“我还带多一套蹴鞠服,咱们身形差不多,你穿我的。”似乎知道顾青云的忧虑,张修远直接开口。

于是,顾青云赶紧和简薇说了蹴鞠的事,自己也被性急的梅主事拉走了。

“快,你爹要去参加蹴鞠比赛,咱们赶紧去看。”简薇被顾青云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话说,她还没见过夫君正式踢过球呢?往常只见他在家和儿子们传球玩了。

和方仁霄夫妇、孩子们一说,大家都兴奋起来,赶紧循着顾青云的方向疾步走去。

这边厢,顾青云跟着张修远他们走过人群,继续往河的上游走去,到了上游,只见那里彩带飘飘,各种各样的帷幕围在一起,中间一大块空地就是蹴鞠场,周围乌泱泱地都是人。只是看大家的衣着打扮,就知道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所以没有刚才下游的嘈杂……

户部那帮子人一见到顾青云都松了口气,如蒙大赦。

“顾大人,你可来了,太好了!今天真不知是运气还是不幸,咱们转战场地时还碰到尚书老大人他们来郊游,待会我们一定要卖力点。”众人纷纷小声道。

顾青云苦笑,他都没和他们一起配合训练过,鬼知道自己能踢成啥样。

这话一出,其他人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在一起踢,于是顾青云就放心了。

换上张修远的衣服,他还把自己胖一点,但是把腰带束紧一点完全没问题,最后还借了户部某位大人一双皮靴,再把浓密的头发扎起来,很好,齐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幸亏有先见之明,赶回来发上来了,简直是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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