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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斐紧抿唇角,身体强健,没有丝毫衰弱,却要死了,难不成衰弱的……是神魂?
作为本人,汐玥比他更早猜到是大限将至的表现,只是仍抱有一丝幻想,如今希望的泡泡被戳破,她虽不舍,却也坦然接受。
人不能太贪心,今生已经足够幸运,该知足了。
她笑了笑:“陆斐,我们赁间院子住一月吧,我看够风景了。”
一月,陆斐心头一颤:“你的……生辰……是不是,近了?”
“嗯,七月初七。”汐玥浅浅地笑,垂眸间,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七夕节,”姜世达笑着打趣,“你还挺会挑日子的嘛,今儿六月初八,一个月的时间,够你好起来的。”
说着,见陆斐身体晃了晃,面色白得近乎透明,他错愕:“陆兄你这是?”
不等回答,他摇摇头,安慰道:“知道你看重你师妹,玉大夫不是说了嘛,她没病也没中毒,指不定是天气逐渐热了,不耐暑气。俗话说得好,夏日炎炎正好眠,我这些日子,也经常犯困。”
陆斐不言语,好半晌方抬眸望向玉天仙,问道:“她的身体能经受住高强度赶路么?”
玉天仙眸光微闪,反问:“你有法子救她?”
陆斐看着面带疑惑的汐玥,轻声道:“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我想试一试。”
他注视着汐玥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阿玥,这一月我们不图安逸,拼一拼好不好?”
汐玥怔怔,他那双眼素来清澈明亮、神采飞扬,此刻却满是疼惜与不舍,有什么东西缓缓渗入心间……
那目光太让人沉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好。”
姜世达懵了,号脉结果不是没啥大问题么,怎么就涉及得救?
他正疑惑,便见玉天仙望过来:“你先回避一下,我与陆少侠有点私事要聊。”
姜世达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出去后还不忘帮着警戒,防止有人偷听。
玉天仙抬眸,劝道:“汐玥公主宿命既定,非人力可改,即便是你们云荒岛,也无力改变,何不遂她愿,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程。”
陆斐一震,刷地拔出莫离,剑指玉天仙:“你是国师府的人?”
玉天仙垂眸瞥了眼距离脖颈一寸不到的剑刃,语气依旧淡定:“我有一表弟,幼年被国师府选中成为法师,年前我回家,闲谈时听他提起汐玥公主逃离皇宫,不知所踪。”
她顿了顿,看了眼被突兀信息绕得一脸懵的汐玥,道:“常年不说话导致语言功能退化,不通人情不识山河时事,年龄也对得上。
算算时间,我们在翠竹镇初遇,正好是公主离宫第二日,还有这稀奇古怪的病症,她只能是汐玥公主。”
她又把目光转向陆斐:“至于你,灵玉珍贵,便是国师府也没有几块,能随随便便拿出灵玉来,也只有云荒岛的人有此底气。
更重要的是,飞鸽传书可不是这么传法,你派来送信的鸟儿能识人认路,应该就是传说中灵兽吧。”
陆斐默然,冷冷道:“你想要什么?灵玉?”
他既派绮灵鸽去送信,就没想隐藏云荒岛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她会识破阿玥的身份。
玉天仙浅浅一笑,若是其他人,秘密暴露,这个时候该杀人灭口了。
她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放心,我没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
沉默片刻,陆斐收起莫离剑:“多谢。”
玉天仙沉沉吐出口气:“汐玥公主以自身气运护一国百姓安宁,还被污为亡国妖女,我等凡人,渺小如尘,不足以与各国皇室、国师府相抗衡,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点微末小事了。”
陆斐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再次问道:“她的身体可经受高强度赶路吗?”
“当然可以,她的身体又没问题。”
说完,玉天仙抿了抿唇,淡然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听说云荒岛灵医医术高超,我能去见识一下吗?”
云荒岛与世隔绝、神秘莫测,连国师府都不清楚怎么进入,多数人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她多年行医、四处探求,才得到一点零星信息。
“抱歉,云荒岛不许外人踏足。”
玉天仙瞥了眼汐玥,心说她不也是外人么。
时间紧迫,陆斐拉起汐玥:“我们走吧。”
在二人临出门时,玉天仙叫住了他:“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灵玉?”
陆斐头也没回,淡淡道:“江湖传闻你爱美玉,诊金几乎只收玉。然而,收了那么多玉,平日里却不见你佩戴,显然爱玉是假;
再联想你有一位常年卧病在床的祖母,不难猜出你是在为她寻找灵玉。”
出了门,陆斐简单跟姜世达告了别,舍弃马车,直接带着汐玥骑马狂奔,一路向北。
随着时间的推移,汐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么颠簸的马背上,她也能睡得天昏地暗。
陆斐的心时时紧绷,一边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一边又担心时间来不及,赶不回云荒岛。
一路快马加鞭,已记不清换了多少马儿,大半个月后,他们终于进入最北边的龙元国,再向北,穿过茫茫大海就是云荒岛了。
夕阳西斜,落日余晖洒满海面,金灿灿的阳光渐渐变成橘黄色,柔和而妩媚。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打破黄昏的宁静,蓝白衣衫的少年侠客骑着深棕色马儿奔来,怀里还有位额黄衣衫的女子。
四蹄翻飞间,沙子飞扬。
“吁——”
陆斐在一块大礁石旁勒马停下,在将汐玥抱下马时她醒了,撑着眼皮扫了眼周围,虚弱道:“我们到哪儿了?”
“你醒了!”陆斐惊喜,她已经昏睡将近五日,怎么也叫不醒。
“这是海神渊,”他指着铺满碎金的海面,“在海上航行几天,就能到云荒岛了。”
汐玥艰难地睁开眼,望着眼前辽阔瑰丽的海面,由衷赞道:“好美啊。”
陆斐轻易洞悉了她赞美之后的言语夕阳无限,只是近黄昏。
他压下心中的酸涩,从马背上取出食物,得趁着她清醒,让她多吃一些食物,这样才有体力坚持到云荒岛。
“先吃点东西,我们运气好,今晚正好有灵舟要回去,灵舟速度很快,七天就能到。”
汐玥接过饼,慢慢吃着,粘稠的睡意却再次涌来,她以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竭力维持清醒。
离十八岁生日还剩八天,她很清楚,陆斐那个试一试的法子,九层可能不会成功。
每一次入睡,都有可能不会再醒来,这次或许就是最后与陆斐相处的时间。
汐玥努力转动脑子,找些问题来思考:“灵舟?为什么你们云荒岛的东西都要带个灵字?”
陆斐假装没看见她用力到发白的指甲、泛红的掌心,故作自然道:“我们是修士后裔,灵舟是先辈传下来的,但其实也就比普通的船结实些、速度快些,没多大区别。”
他将水囊递给汐玥,继续调侃:“玉大夫想去岛上学医,多半是听说岛上有仙人,其实哪有什么仙人,我们就是吐息之法跟武林中人大不相同,活得长些,那些灵医的医术还不如外面的大夫呢。”
“修士又是做什么的?”汐玥又问。
“嗨,跟道士差不多,修习道法,追求长生……”
一刻钟后,汐玥还是没坚持住,再次陷入了昏睡,呼吸浅浅的,已是气若游丝,陆斐忧心忡忡,这个样子,能坚持到云荒岛吗?
夜半三更,天地寂静,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一艘巨大而别致的船缓缓航至海神渊,各色各样的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沉默着上船。
陆斐扛着一个巨大的竹篾箱子来到船前,船上的水手看见他,惊喜不已,低声唤道::“少主,您回来来!”
其他人见此,均恭敬地施礼,见他肩上的箱子,有人很有颜色地上前帮忙。
陆斐微微侧身让过,“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便几个纵步上了船,“赶了几天的路,累死小爷了,你们先忙,我得睡一觉。”
说话间,他脚下不停,径直走向一间房,脚一勾关上舱门,这才放下箱子,刚要打开把汐玥抱出来,门响了。
这个时候能来敲他的门,不用猜,定是他那做船长的三叔。
无奈,陆斐只能把箱子合上,打开门:“三叔,好久不见。”
陆凛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这两年去哪儿了?你父亲母亲急死了!”
“我这不是要引开追兵嘛,后来外面的新奇事儿太多,有些好奇,多耽搁了。”陆斐讪笑着解释,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
陆凛瞥了眼他身后的竹篾箱,打趣道:“出去一趟机灵了,还知道带礼物,多给你母亲准备点漂亮衣裳,哄得她开心了,你这顿责罚说不定能免了。”
陆斐殷勤地端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三叔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陆凛虎目一瞪:“好小子,用我的茶敬我,你倒是会打算啊。”
陆斐嘿嘿一笑。
陆凛是船长,开船事务多,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关上舱门,陆斐赶紧将汐玥从箱子中抱出来,放在床上,忧心忡忡看着她沉静的睡颜。
灵舟航行期间,汐玥一次未醒,看的陆斐胆战心惊,中途又遇海上风暴,担心她在屋内被摔出个好歹来,陆斐没出去,险些引起陆凛的怀疑。
眼看就到七月初六,陆斐心急如焚,传言中汐玥公主会在十八岁生日当天死去,但具体是生日当天那个时辰可不一定。
糟糕的是,汐玥的体温也在不断降低,整个人就剩一口气了。
陆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朝外张望,从晨光熹微到暮色降临也未看见那座熟悉的岛屿。
眼看暮色四起,海面一片漆黑,陆斐坐不住了,出去唤来船员询问:“什么时候能到?”
“不出意外的话,戌时末就能到。”
陆斐一听,更是着急,不出意外戌时末,若有点意外,那是不是只能明日才到了。
他拿起被子将汐玥裹得只剩个脑袋在外面,还是没能阻止她不断下降的体温。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亥时初刻,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船即将靠岸。
陆斐顾不得别的,不等船靠岸,直接抱起汐玥施展轻功跃至岸上,然后在岸边人们尚未反应过来前,倏然远去。
一群等着卸货的岛民瞪大了眼睛,“刚才那是少岛主吧?我眼花了吗?我好像看见他抱着个女子?”
“你没有眼花,我也看见了。”
“那是哪家闺女?”
……
不仅他们在议论,船上的乘客也是震惊不已,有机灵的船员忙去告知了陆凛:“三爷,少主好像带了外人进岛。”
陆凛神色骤变,想起那口竹篾箱,再回想风暴时,陆斐没出去帮忙,这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他倒吸一口凉气,沉声吩咐:“去把他的房间看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边的纷纷扰扰陆斐已经顾不得,他一路施展轻功奔向自己的秘密基地——濯香洞。
怀中的越发的冷了,呼吸轻得听不见。
“阿玥,你坚持住,我们快到了!”
陆斐恨不能生出八条腿来,穿过幽深的洞穴,进到深处,里面是一泓清潭,潭水边缘有一株并蒂莲花亭亭玉立。
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秘密基地,他从小好动,习武是个好苗子,识文断字却是他的短板,看见书本就头大得紧。
当年背书背得头晕脑胀,无意中来到此处,喝了这潭中水,脑子竟清明起来。
最初,他以为是潭水清凉之故,后面发现来这里背书脑子格外的清晰,这才惊觉可能是池水之故。
而这株并蒂莲花,从他初见至今,从未枯萎,永远都是亭亭玉立的绽放之姿。
他舀了潭水准备喂给汐玥,然而此时的她已经喝不进去了。
“得罪了。”
他含了潭水,以嘴相喂,一大碗潭水喂完,她却仍是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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